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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慧芝正和吴海清商量开美容店的事,张顺来了电话,央求任慧芝让儿媳妇于静跟着干理发,她一口应承下来。
想想当年,最苦最难,人生最不得意的时候,连亲哥哥都不管不问,是张顺叔帮着收庄稼种庄稼,干这干那,水不喝饭不吃,无怨无悔替她忙活,一件件一桩桩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忘不了张叔的恩情,此时不报答张叔,就是没良心,就不是个人。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理儿她懂,从小爹就是这么教得,上学以后也是接受“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教育,她记得牢牢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任慧芝和于静是一个镇上的小学同学,俩人不在一个村。于静的爹是瘸子娘是傻子,小学三年级就回家务农了,从小挑水拾柴洗衣服喂猪,下地扶犁除草割麦子,挑起了一般成年人干的家务活儿。
当时,小孩们看着她什么活儿都干,都以为是她爹娘拾破烂拾来的野孩子,小孩儿们都把她爹娘误以为是地主老财,有聪明的孩子说,她爹娘一个瘸子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是地主老财呢?地主老财应该是白白胖胖,有地有财有骡子有马有驴的富户,看看她家穷得连扇门都没有,窗户还是用柴禾堆挡着的,小孩们又怀疑起来。
任慧芝进城以后,于静嫁给了张国文,张顺想借他家的老屋,给张国文结婚用。
任慧明和崔桂花商议,老屋长时间没人住也没个人气,闲久了容易塌了房梁。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住进人的好。任慧明给任慧芝来信问行不行。
任慧芝当时正生着哥哥的气,家里的事,她不想做主也做不了主,有娘和哥哥做主,倒也省心。她没好气地给回信让哥哥看着办就行了,
最近一年来,张国文的病更加厉害,医药费早就把张顺一辈子辛辛苦苦积攒的钱花光了,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邻居的钱,说好还钱的日子都过了好几年,没还清不说,而且是越借越多,早就没人肯借钱给他们了。
自从任慧明跟着马二大爷进城打工以后,村里的壮劳力已经陆陆续续进城混钱了,眼瞅着别人家不断地置办起各种现代化的家具,盖房的盖房,起二层楼的起二层楼,收音机,缝纫机,电视机,摩托车,每家每户都慢慢拥有了这些家把什儿。他家却是越来越穷,把原先有的东西都变卖光了,猪和鸡也早已成了借别人钱的典当品。
张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无药可医,痛苦地死去。自从知道任慧芝在城里开了理发店成了老板,琢磨这个营生肯定好,谁都要理发,不管多大的官多有钱,都得进理发店理发。就像他一样,谁家的牲口要是头疼脑热没精神,耷拉个脑袋瘸了个腿啥的,还不都得找他给治。
张顺断定任慧芝跟他干的大同小异,是个只赚钱不会赔钱的营生。琢磨着让儿媳妇进城跟着干理发,又担心儿媳妇借着这个机会不回去了,那样,他就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他一直喜欢任慧芝,原本打算娶来家当儿媳妇的。相信任慧芝不会骗他,有任慧芝看着于静,保准会把混得钱给他寄家里来,也相信任慧芝能照顾好于静。
张顺思前想后了好长时间,这才给任慧芝打电话。
于静嫁给张国文进了张家门那天起,与其说是张家的儿媳妇,倒不如说是保姆护士贴切。张国文根本做不了夫妻那档子事,整天病病殃殃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他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捣鼓那事。
听说公爹让她进城混钱,巴不得立马动身收拾铺盖走人。城里多好啊,有吃有喝有钱混,还不用下地沤粪挑水担柴喂猪喂鸡伺候病人。要不然村里那些凡是能出门的都进了城?往家里寄钱盖房子盖楼买家电家具买好衣裳,混好的全家都留在了城里再也不用回来了。城里就是天堂,城里就是聚宝盆。于静想想就美的不行,日子总算熬到头了,进了城混了钱,一部分给男人汇钱治病,一部分给爹娘买吃的穿的用的,一部分给自个留着,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买件漂漂亮亮的好衣裳,买双新鞋,再买双结实耐穿的线袜子。买肉吃,吃得饱饱的大吃一顿解解馋,她好久没捞着肉吃了,想想就流口水。实再花不了的钱就存起来,存进银行,她只见过别人进银行,自己从小到大还没进过银行哩。
事有凑巧,理发店这片居民小区,要拆迁改造建高楼。上午刚贴出布告,下午房东就来了。房东直截了当地说,他想要拆迁费,希望任慧芝赶紧搬走,并把余下的房租给任慧芝送过来,免得影响他拿拆迁费。
这段时间,任慧芝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吴海清合作。房东突然间撵她走又把房租钱还给她,这让她感觉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让她跟吴海清合作去开一个更大的店面去赚更多的钱呢。
吴海清下午来了,任慧芝就把房东催她搬走的事讲了。吴海清很高兴,说:“我上午刚好去看了一套房子,终于看好了,这么长时间可把我累坏了,整天忙着去看房,这下可好了,我正想着带你去看看呢,没想到,你这儿也干不下去了,天意啊,这可真是天意难违啊。”两个人说着说着,吴海清鼓动任慧芝把店门关上,一起来到新租的房子。
房子是一个临街的门头房,两室一厅。以前是一个洗头房,因为租房子的人干了违法的事,被公安机关抓了起来,房东到了期限就把房子转租出去。任慧芝听吴海清这么说,心里打了个寒战,突然想起徐红翠翠她们,又想起横芳芳,她们会不会也被抓起来啊?要是横芳芳和徐红被抓起来倒没什么,只是翠翠对她那么好,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吴海清见任慧芝眼睛发直愣怔了好长时间,盯着她奇怪地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噢,没有没有。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没事的。”任慧芝羞红了脸,转过头随处打量着。两个人呆了两个多小时,商量着哪里安镜子,哪里安椅子,怎么布置最合理。然后她们又回到任慧芝的理发店,细细地盘算起来。
任慧芝说:“吴姐,我这里所有的工具,椅子沙发,还有镜子都可以搬过去,这样能省不少钱。”
吴海清说:“能用的,咱当然不能白白扔掉,放在这儿,也没人感谢咱,说咱好。明天一大早,我就找人帮忙运过去,还缺什么的话,我再去买,要不这样,咱俩一起去买,毕竟你知道该买什么不该买什么。我看你这个沙发就不要了,太旧太破了,椅子也不行了,咱去买新的,你放心,不用你花一分钱,说好的我出钱。”
“行,就听你的,吴姐。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听你的。我就知道干活儿,你当老板。”
“咱姊妹俩,谁跟谁啊。以前说好的分红的事,咱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出钱买设备和摆平各种关系,至于水电物业费,还有进各种化妆品都要从咱的收入中扣除,然后剩余的钱,咱姊妹俩再平分,你看怎么样?”
“行,吴姐,你觉着怎么好,咱就怎么办,一切听你的,反正我现在跟你一起干,你见多识广,认识人又多,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再说,你也不可能给我亏吃,是吧吴姐。”
“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给你亏吃呢,咱俩是一个绳上的蚂蚱,我好了,你还能不好吗?说起来,这个店缺了你也不行,毕竟你懂技术,还的指着你挣钱呢。放心吧你,跟着我干,你就放一万个心,跟着我挣钱就是了。”
任慧芝一个劲地点头,她想象着今后合作的愉快,想象着今后肯定能比现在挣得多。
晚上,任慧芝吃完饭,刘建来了,问长问短。任慧芝跟刘建说,她明天就要搬走不在这儿干了。刘建劝她跟着彭所长干,任慧芝摇着头说她已经跟吴姐说好了,两个人合伙儿干,挣了钱平分。刘建见她这么坚决也不好说什么,马上去跟彭所长汇报去了。
第二天上午,吴海清就找来人把理发店里能用的东西都搬走了。任慧芝在新租的店里忙活着收拾卫生,摆弄各种东西,布置位置。她整整忙活了一天,直到晚上八点多,吴海清才来,看了一遍店内的摆设很满意不停点着头。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个多小时,这才一起吃了晚饭,约好明天一大早去市场买其它需要的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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