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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渣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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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衿颔首,略微思索后,又道:“神女如今可好些了?”

    苏若自从开门所望见院中所立的背影时,心中的那道洪线便裂了口,剪水双瞳里波光粼粼似有晶莹在打转。

    有些人,只需一个背影,她便能瓦解。

    她盼了很久很久,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两个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的更迭。

    四季无常,人情冷暖,她现在终于站上了生命的最高端,不受百年轮回的限制,日夜所念,终在眼前时,苏若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夫......夫君?”

    苏若抬袖将泪眼朦胧擦净,这一眼所念太久,她不允许自己看不清。

    “夫君?”夜衿细想片刻,想起在葵莘城中,只有修士的道侣才会如此称呼,便颔首道:“神女莫不是将夜衿错认成了故人?”

    夜衿?

    苏若停下了脚步,眼神在他腰间一转,香囊,那是她送给墨尧真的香囊,她现在,更加确信,眼神之人,便是她要寻的夫君。

    只是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步,他却是夜岑的亲哥,夜岑这讨嫌的终于干了件正事,就是把她带到了云苍山,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郎君。

    心间翻涌起千层浪,苏若将所有惊喜的情绪拼命压下,面上挂着淡淡笑意,上前颔首行礼道:“原来是夜衿上神,失礼失礼,还请上神宽宥苏若的无知。”

    夜衿抬手,道:“无事。”

    苏若眼神在他脸上一转,最后落在他腰间,故作惊奇道:“上神所系香囊,好生独特,所送之人,大概也是个特别之人吧?”

    夜衿如玉洁白得手指,往下一捞,掌中托着杏底暖色的香囊,淡道:“我不记得了,不过,大概也不重要。神女若觉心仪,那在下便将之转送于你。”

    话音刚落,他轻轻一拉,香囊便整个落在他手中。

    苏若心中惊呼,大事不妙,这东西可是自己与他的定情信物,他倒爽快,都不熟识就能说送就送了!

    “不不,苏若怎能夺其所好......来,我给您系上。”

    说话间,苏若眼疾手快,在瞥见夜衿掌心欲翻涌之前,已经快他一步,退到一边。

    苏若来的快,去的也快,夜衿只捕捉到一抹淡淡的馨香,还萦留在他鼻尖。

    熟悉的味道,其行也有种似兰斯馨之感,夜衿后退一步,并未去深想。

    机祝曾在他历劫归来时说过:该去则去,该留便留,芸芸众生,不过是过眼烟云,该出现的机缘,会在适合的时机出现,不必强求。

    夜衿却突然记起,眼前这神女不正是在葵莘之时,企图偷他果子之人么?难怪,在山洞之时,他会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下界历练也是常事,夜岑不就是个例子么,经常把“历练”当作温暖的港湾。

    苏若的眼神一直在夜衿身上,饶是她在心中告诫几百次,他不是他,要矜持,矜持!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眸。

    爱谁谁,忘了便忘了,仙神下界历劫,多半是圆心中未了或者私心之事,劫归便代表圆满,历劫之记忆,自然便随着魂归仙位,而淡忘。

    苏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就重现一回凡界之缘好了,神界又不是不能缔结,只是,现在来说,怎么想法子留下来,却是个问题。

    “那个......”

    人呢?

    苏若正想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谁知,刚一抬头,眼前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别找了,早走了。”

    身后传来似锦蛇极为嫌弃的声音,苏若叉腰回头瞪它一眼,“不好好练功,瞎出来溜达干嘛。”

    似锦蛇:“......”说真话也有错?

    “大姐,这都夜上几旬了?谁还练功!再说了,你这是个刚睡醒之人能说出的话吗?”

    似锦蛇趴在地上,心中暗忖:自己懒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然后,它便接收到了一道炽热的光线,似锦蛇边抬头,一边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又得罪了这姑奶奶,然后,它就发现!自己居然又忘了,自己灵智是她开的,等于说她给自己赋予了一个‘心脏’......

    心声这种极为伟大又神秘之事,为什么它就非得共享......似锦蛇真是烦都烦死了!

    抬头时却又是,满面温和笑意,谄媚道:“姐姐,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你看你才来几天,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物是人非,改头换面!我强烈支持你留下来!”

    苏若盘腿就地闭目打坐,虽说她已经习惯了似锦蛇这货的脑残,但是这话,她实在是听得耳朵疼,便皱眉道:“物是人非......这词,你就这么用的?”

    “......还有,改头换面?”

    “你干脆再帮我整个容得了呗!”

    现在连条蛇都敢调侃自己了,她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苏若觉得,以后还是少跟菜花蛇这种墙头属性的物种呆一块,她决定,要把菜花送给夜衿。

    整容?易容?

    似锦蛇懵了,脑中有千百条赞美之词快速闪过,它却还不知道,她的主人已经决定好了,要将它作礼送出去。

    “诶,不是,姐姐......我那是夸你呢,夸你年轻貌美,仙神之姿,山花在您面前都不敢绽放,因为自卑,嘿嘿。”

    “山花?”

    呵,可真是绝了。

    苏若决定,天一亮,就给它易主。

    似锦蛇睁大眼珠,望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又错了?比花儿还娇艳美丽啊,我哪错......”

    坏了,坏了,怎么能用野花来形容呢,诶呀呀,怎么办怎么办?

    她狠起来,似锦蛇也怕啊,一个连闭眼都不用,说割肉取血,就使劲往下划拉的狠人......似锦蛇是真怕,自己小命给她划拉一下就弄没了。

    它前嘴才跟夜岑那死犊子玩意儿,在崖前畅想日后修炼得道成神的仙容之姿呢,后脚就给它卡这儿了下不来,多掉面儿啊!!

    不行,不行,得找夜岑商量个对策出来。

    似锦蛇心中有了主意,拔‘腿’就溜,诶,夜岑住哪间来着?

    这右边,不不,不能去,进去了小命得搭上,自投罗网的蠢事,它可干不出来!

    左边??

    中间??

    最后,似锦蛇本着中间应为主人之卧的真理,火速进了左边。

    微风清扬,帷幔飘洒,灰蒙间,似锦蛇昂立起高贵的头颅,咂嘴边嫌弃着屋里的摆设,“啧啧......星辰不是他亲哥所创么,整个云苍山都是他们家的,住所居然那么寒碜,连我主人那屋的一个浴房都不及......”

    似锦蛇开始反思,是不是选错了盟友?这待遇......也真是一言难尽,原来他吊儿郎当,不思进取,又爱沾花惹草,整天跟个疯子似的外表下,居然过得这样辛苦,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似锦蛇颇有些内疚的,望着离自己约一丈远之外,闭目盘坐的白色身影,而他周围连个凳子都没有,更别说是桌子了......

    算了算了,他自己都过得这样惨,似锦蛇想想,还是别给他添乱了。

    似锦蛇兴致无比盎然进来,最后耷拉着脑袋离开,走时还不忘将窗给轻声关好。

    灰扑暗淡的圆石,在似锦蛇离开后,突然亮光四射,莹出碧绿的淡淡光晕,盘腿而坐的男子,冰姿超逸,清绝高旷——夜衿。

    ***

    一线耀眼的橙光,穿透迷雾浑浊,走过壁峭,掠过树林,最后落在云苍最高之地的星绯台,仙松灵草伸展着根茎,大口吸收着晨间最为馥郁的日之精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拔高,开阔,最后回朔本源。

    一片嫩绿之上,似锦蛇懒洋洋啪着,冷眼观看着眼前的万物生长,时不时还伴随着一声声悠长的叹息。

    夜岑自打在山洞备受打击之后,回来便起早贪黑,开始每日勤学苦练,早晨更是月落乌啼之际,便早早起身,洒扫的弟子才刚开始打扫,他便已经热完全身,丹田充盈。

    夜岑刚一只脚迈进星绯台,似锦蛇便簌的一下子出现在他脚下,吓得夜岑差点没反应过来,一脚送它离开云苍山......

    夜岑惊魂未定,大吼道:“你要疯啊!”话音刚落,他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看一眼左边毫无动静后,又嫌弃道:“......这大清早的,偷会儿懒不好吗?非得出来吓人。”

    似锦蛇也没想到夜岑那么大反应,这一声吼,震得它耳膜直疼,半晌后,它才回过神来,低声呢喃道:“......脾气那么差,怪不得那待遇。”

    夜岑伸出尾指掏了掏耳朵,将指甲盖上的一点明黄弹飞,叉腰抖腿道:“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似锦蛇见他这般模样,气急败坏道:“我说你干嘛去了?!怎么从外面回来!”

    夜岑刚蹲下到一半,腾的又起身,嫌弃道:“......呀呀,你小点声,我又没聋。”

    “大了不行,小了不行,诶呀,你真麻烦。”

    似锦蛇一摆蛇尾,跃上了悄悄伸展到一半的枝丫,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准备补个眠。

    它现在十分后悔,并深深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才会不好好睡觉,一点风吹草动就跑出来等着安慰这个没人情味的大萝卜。

    “嘿,怎么眼睛还闭上了!”夜岑无语,刚刚盘腿坐好,他又不得不起身,胡乱将宽大的袖子掳了,叉腰而立,准备跟它论个你死我活。

    夜岑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枝丫上昏昏欲睡跟松树浑为一体的一团绿,不满道:“不是你截胡的我吗,装什么深沉,我数三个数,你把眼睛给我睁开!”

    “三。”

    “二。”

    “一......点五。哟呵!行啊你啊,简直不为所动,尾巴根都不带摆动一下啊,行,行,不错。”夜岑眼珠一转,脑中一计而生,“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

    话未说完,本来就颤颤巍巍浑身不敢再发出半点动静的仙松,倏然抽离,似锦蛇应声而落,“嘭”,摔落在地。

    似锦蛇一阵烦躁,在刚伸出嫩芽的一片嫩黄间端滚来滚去,简直将它本性的泼辣粗疏给宣释得淋漓尽致,最后它昂首立起它高贵的头颅,仰天长啸:“现在连棵破松树都欺负我了?!”

    一片灵草被它‘糟蹋’过后,原本一片繁绿的春之景象,陡然成了生命的屠宰场......碎叶横洒,搓揉凌乱,黄绿参差。

    骂完似锦蛇回过头来怒瞪夜岑,嘴里喃喃说道:“罪魁祸首!渣岑!!”

    夜岑被它突如其来的“起床气”给惊得愣在原地,挥出一半欲将仙松枝斩的姿势,疆在原地。

    夜岑嘿嘿干笑两声,挠了挠头皮,有些手无足措。

    他还是第一次见成精只涨修为不长个儿,还那么多戏出圈的蛇灵,他阅灵兽无数,实在是没见过它这个样子的蛇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小小身体里有大大能量吗?

    他实在是不明白,苏若怎么就偏偏看中了这条,气性大脾气还差得出奇的小蛇呢。

    间接被夜岑给摆了一道的似锦蛇,哪里还记得起自己一夜不睡,专门在星绯台等夜岑的初衷,这会儿,它早在心里把夜岑的祖宗挨个问候了个遍。

    这个时候,太阳的余晖已经洒遍苍穹,万物皆被阳之精华所滋养,神圣而耀眼的一轮金光高挂在穹苍之巅,俯瞰这广阔的花花万物。

    苏若是被吵醒的,自昨晚巧遇夜衿,得知他便是自己所寻之人后,她欣喜若狂,心里一遍又一遍盘算着该怎么让人家记起自己。

    一直纠结到五更天,天水一线开始微微泛明,她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梦中那张出现了上千次的面孔,再一次重现与她相拥而眠。

    实在是星绯台太嘈杂了,她睡意本来就淡,好家伙再被那俩家伙这样一闹,梦中那张完美得几乎挑不出一点点缺点的容颜也渐渐开始变形......

    是可忍孰还可以再忍忍,苏若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住,两根手指堵住耳朵,不让门外的纷杂,扰了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出现在她梦中的郎君。

    在她闭眼毅然选择龟缩不理世俗,怎料一道熟悉魅惑的嗓音,自门外穿透而来,越过道道屏障,萦绕在耳边,荡起阵阵嗡嗡之音。

    “所谓何事,在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