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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之外,龚袭率军已经赶到。
军队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帐篷耸立,不少火盆也已点了起来。从他们这个位置去看树林,并不能见到林中深处火光,自然也不了解燕开的计划进行到了何种地步。
好在燕开早有准备,他那儿负责留守的两名士兵被带到了龚袭军帐之外。
或许是因为临时驻扎,龚袭此时使用的军帐,并没有平日里宽大显眼。只有一面帅旗,外加门外两个火盆,两名亲兵,算是表明了帐中之人的身份。
除了火盆之外,此刻帐外站有四人。
其中两人头盔上带有红翎,是龚袭亲兵。
燕开的两名士兵则是穿着普通黑甲,在军帐门外垂手而立。他们始终看着面前方寸之地,并不敢随意乱瞥。这次,或许是他们第一次面见龚袭,从他们僵硬的身体就能看出他们心中紧张。
没过多久,军帐门帘掀开,龚袭的一名亲兵走了出来。他对两人点头示意,略带傲慢地说道:“将军要见你们。”
两名士兵穿得只是普通黑甲,而龚袭亲兵头盔之上还有一撮红翎,这也是他们之间身份差异的象征。
那两名士兵听到龚袭传唤,朝亲兵行了一个军礼,便准备进入帐中。
亲兵略微皱眉,伸手将他们两人拦了下来。
两名士兵不解地望着亲兵,随后又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亲兵面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来。他微微扬着脑袋,用下巴指向两人腰间直刀。
两名士兵这才会意,赶忙将佩刀取了下来,递了出去。
亲兵接过直刀,随意地抛给门口另外两名守卫,转身进入军帐,算是领路。那两名士兵则是低头垂首地跟在亲兵身后。
等到他们身影进入军帐,门口两名守卫互相给了个眼色,小声嘀咕起来。
“这燕开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将军亲至,他居然都不来面见,只派了两名小兵留守,这算是什么事情?”
“就是,这小子仗着自己有将军看重,倒是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这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怕不是要爬到咱们将军头上去了。”
“呵,说好听的,他就是个义子,说难听一些,不就是个杂种。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看等这事儿过了,跟着燕开那些兵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你是没有听到那些个骑兵说话。燕将军燕将军,这才跟着燕开出来几天啊,他们就成了燕开的狗腿子。他们到底还知不知道,咱们军中说话的人是龚将军,才不是他那么一个杂种。”
两人在门外小声议论着燕开,军帐之中,两名士兵已经见到了龚袭。
此时龚袭正站在沙盘之前,端详着沙盘之上地势,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他那亲兵将人领了进来,便在五步之外站定,恭声说道:“将军,人带来了。”
龚袭并未答话,似是还在静思。
亲兵顿时瞪了那两名士兵一眼,他小声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将军行礼?”
那两名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单膝跪下,“拜见将军!”
龚袭回过身来,仿佛是这时候刚刚发现有人靠近。他对两名士兵露出一丝微笑,稍稍抬了抬手掌,“不必多礼,你们行军在外,劳苦功高,都起来说话。”
那两名士兵如获大赦,赶紧站起身来。
龚袭背起双手,给亲兵使了个眼色。那名亲兵便出口问道:“燕小旗为何没有亲自过来?”
其中一名士兵答道:“回禀将军,燕将军率队进入了树林之中埋伏,所以才派我们二人来和将军答话。”
龚袭微微眯起双眼,却没有追问埋伏的事情,只是笑着说道:“燕将军?看来我这义子是知道事成之后,我要给他升官啊。”
另外一名士兵顿时一惊,立即跪倒在地,“将军不要误会,这燕将军只是军中弟兄如此称呼小旗将。”说话那名士兵也发现了自己言辞不妥,赶忙一同跪了下来。
龚袭沉默了片刻,随后大笑着走上前来,亲自将两名士兵扶了起来,“你们这又是做什么?燕儿是本将的义子,他受到军中士卒爱戴,为父这是为他高兴。你们这样做,倒是显得本将嫉贤妒能了?”
那两名士兵赶紧连称不敢,只差再次下跪。
龚袭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不让你们担惊受怕了。”他重新和两名士兵保持了五步左右的距离,正色说道:“你们便和本将说说,本将这义子这次又有了什么主意了?”
这两名士兵赶忙将燕开的吩咐,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小旗将亲自率领部队伏击敌方,此时应该已经动手。小旗将希望,啊不,是请求将军稳坐军中,统领大军将树林围困,力求将敌方全部围捕,不落一人。”
龚袭听了士兵的报告,稍作沉思。
两名士兵便干巴巴地站着,谁都不敢多话。
过了片刻,龚袭终于是展颜说道:“燕儿这孩子倒是替为父着想,给了我这么个清闲差使。情况本将都知道了,你们二人通报有功,各领十两银子,下去休息吧。”
那两名士兵也没想到传令还有赏银,方才心中惶恐迅速消失了大半。两人欢天喜地地谢过了龚袭,便被亲兵领了出去。
等到军帐之中再无他人,过山风从军帐阴影之中冒出头来。他望了一眼军帐大门,随后对龚袭说道:“将门虎子,将军有燕将军这等义子,当真是如虎添翼。”
龚袭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山风一眼,“先生似乎是话里有话。”
过山风轻笑一声,“我只是江湖之中草莽,可不敢胡乱议论将军的家事。”
龚袭倚靠在沙盘边上。他双眼树枝上沙盘之上树林,话头却是对着过山风,“江湖中人与我们不同,说不定先生便会有什么高见,不如说来听听。”
过山风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保持着平稳语调,轻描淡写地说道:“高见谈不上。”他朝龚袭方向走近,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龚将军这位义子,不简单啊。”
“哦?”龚袭扭头对着过山风微微一笑,“毕竟先生也说了,虎父无犬子嘛。”
过山风拱手说道:“将军说的极是。”
煽风点火,点到即止。
软刀子割肉,防不胜防。
今夜过后,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将会改变,驶向不可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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