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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宅,中院一处院落。
屋内,袅袅檀香从一盏青釉镂空香炉的镂孔处徐徐散出。
王猛脸色有些苍白,半躺在虎皮覆盖的椅子上,不时咳嗽一声。
那对擂鼓翁金锤就摆在脚下,有几个侍女正小心擦拭着锤上血迹,仔细保养着。
“猛儿昨夜做得不错,英勇无畏,击杀贼人,在不少族老面前出了风头。今日一早,就有个族老就隐隐放出风声,看好你了。”
屋内,桌前。
坐着一打扮精致,略施粉黛的妇人,脸蛋儿小巧,但眉眼唇角有些轻薄,平添几分精明的感觉。
此妇人便是花袭人,乃王猛生母。
“这颗黄芽丹乃族老所赐,可抵猛儿半年苦修,有了他,想来猛儿不日便可突破至透骨境界了。”
花袭人取出一个药瓶。
王猛看着面前的丹药,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叹息。
王宅深似海,主家嫡系、旁支庶出,莫不在争!
争权,争利!
他王猛看似如日中天,名头丝毫不逊色那几位兄长,但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妾。
而且多年来,并不受王老爷喜爱。
所以王猛停不下来,也不敢停!
只能精进勇猛至进无可进!
他十岁踏足锁精第一关:紧皮膜,十二岁突破至壮肉,但足足两年有余,都快成年了,还止步于透骨境之前。
这黄芽丹,乃王府秘传千金难求,他早已申请多日,却迟迟不曾下发。
昨夜是场劫,但对王猛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收下黄芽丹,王猛又跟花袭人说了些贴己话。
片刻后,花袭人有些累了,便离开了房间。
花袭人走后,王猛转而看向了身旁,一直站着的一位白眉中年男子。
“王伯,昨夜苍天授箓观死了多少人?”
这位王伯同样是旁系出身,可谓从小看着王猛长大,言传身教传授武学,两人关系极为亲密,不是师徒胜似师徒。
王伯沉声回道,
“除了鹿杖客这个首恶外,十六个被种魔御神的佃佣仆从全部击毙、六个潜入府中的道童,死了四个,两个被生擒。
十殿火头第九:熊仇、十殿火头第八:癞头雕都身死。
但十殿火头第五,师刀,重伤逃走了。”
王伯口中所说的师刀,便是击飞了王猛的道人。
武学修为已至炼髓境界,开始生出肉体伟力,远非紧皮膜、壮肉、透骨三境的武者可比。
“可有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和物品?”王猛咳嗽一声,挥手让几位丫鬟退下。
待丫鬟走后,王伯这才说道,
“线索不多。这苍天授箓观向来谨慎如鼠,驻地、人员分布这些信息,即便是官府都所知不多。十殿火头、左右坛口上师,这些信息,还是授箓观自己传出来的。”
“不过……”
说到这,王伯似乎想起了什么,
“倒是从一名道童的脚腕上,发现了一对白柱脚镯,虽然只是十锻级别的防具,但出自苍天授箓观那位神出鬼没,有鬼匠之称的‘两对策’之手。
其中掺杂了几两白沙银,抗腐蚀抗冲击性能力极强,不逊色于百锻武器。
可惜猛儿你不曾斩获,否则不管是自己用,还是将其熔炼萃取出白沙银,加入至你的擂鼓翁金锤中,威力定可大涨!”
道童?
白柱脚镯?
白沙银?
王猛闻言,愣了下,猛地记起一件事。
他怔怔的开口问道:“敢问王伯,这两对策,是不是还打造了一对护腕?”
王伯闻言,赞叹点头,
“猛儿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居然还知道这等信息!
没错,那两对策打造了完整的一套白柱轻甲和武器,两对策白柱护腕便是其一。
世人都传言,得全白柱,可倒反天罡,锁精武夫可匹敌养神高人,养神巅峰,也可与仙人交手。”
咔嚓!
王伯还在原地诉说着。
但此刻,王伯的声音在王猛耳中渐渐拉远、缥缈起来。
他隐约觉得自己心里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曾经,有一份机缘摆在面前。
那对白柱护腕就在脚下。
但他却……拱手让人!
“我恨呐!!”
王猛心中在滴血,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恨不得哐哐哐给自己两拳!
“我王猛,日后定要摸尸!!”
……
午后难得出了点太阳。
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纱。
忙完分配的重建任务,李清霖、驴脸、小刘一行人从伙房吃完饭出来,便朝药房走去。
远远地,还能看到人头攒动的药房,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药童忙碌的在院子里烧着瓦罐,熬制汤药,见李清霖几人前来,毫不在意。
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的中药味道,李清霖一行人躲过溅在地上还未打扫的血迹,走进药房。
药房本来面积颇大,但此刻几乎被病号挤满了,不少人更是坐在地上敷药,哀嚎呻吟着。
李清霖几人在药房里找了一圈,终于在一道被帷帘隔开,自成一片小天地的木床上,发现了马大师。
马大师见到李清霖这几个养虫佃佣,明显愣了下。
“伱们这……”
驴脸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瓜果糕点放在马大师床边,推开窗户换气。
顿时,屋外暖洋洋的太阳直射入屋,清凉畅快的气息随之而来,马大师顿时精神一正。
“马大师,听说你受了伤,我们专门来看看你。”
马大师闻言,眼睛里多了些善意。
他看到小刘,稍稍有些尴尬:“小刘也来了啊?莫怪当日马师傅狠心,实在是我夹在你们和王管事中间,有的事也不好多说。”
小刘知道马大师是在解释一月前,他‘秉公执法’,上报自己养虫失误,被王管事处以鞭刑的事。
小刘闻言,接连挥手:“没事没事马大师。做错了事,就得受罚,跟你无关。”
马大师闻言,默默点头,目光看到了李清霖……
然后默默收回目光。
王管事,死了。
这个消息,他自然也知晓了。
但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位‘曾经的准徒弟’。
秋冬遇憾事,未曾想居然是如此遗憾。
前脚刚撕破脸拒绝,后脚王管事就没了。
但要他再开口,提出收徒的念头,却又抹不开这张脸。
“罢了罢了,有缘无分。再说了,也只是打出响劲,他日能否成为武师、脱离奴籍,尚且两说。”
马大师心中自我安慰几句,果然就好受多了。
“对了马大师,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可有贼人偷袭你?”
驴脸目露好奇的问道。
马大师闻言,目光闪烁,言辞之间只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好摔到了屁股,又恰好在尖锐处磕碰了。
但驴脸、小刘看着马大师那被摊开衣物便于恢复的,白花花的屁股。
上面有个清晰的脚印。
纷纷欲言又止,却不便多说。
见李清霖几人走后,又有医师前来照看一二,重新换药,之后便匆匆去看下一个病号了。
病床上,马大师看着窗外晴朗的碧空,心思却回想到了昨天夜里。
“究竟是何人出脚救我?不过,救就好好救,干嘛使这么大劲儿,我没被暗箭射死,却差点被踹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