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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
一个月后。
王宅正门外,宽阔的街道上,车马盈门,人流攒动。
更有十多匹高大健硕的战马,身披马鞍,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皮毛极有光泽,一看就是被照料有方。
马匹,尤其是这种上等战马的价格可不便宜,一匹都抵得上外城良善之家,一年的盈余!
王宅毕竟乃内城的大家族,势力强盛、枝繁叶茂,官府也得给几分薄面,亲自派人前来召集。
“我是孤儿,驴脸也是孤儿,张工、冯道他们都是!”
不可避役、逃役、代役!
若有发现,必定株连九族!
这条律令是刻进大姜万千黎民百姓骨子里的信条。
而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披深红丝绸大袄,风韵犹存的妇人。
李清霖脚尖死死扣住地面,却并非僵硬不动,而是如同鸭蹼,不时松展开来。
李清霖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三个字。
王羡哈哈一笑:“母亲,我省得!”
“喏!阿启,伱带在路上吃。”
却见这青年一袭白衣,目有精光,仪表堂堂,腰间挎着宝剑,背后负着马射弓。
悠长一口浊气吐出,宛若游龙破开空气,屋内炭火摇曳。
只是他偶尔看向服役队伍前列,目光中掠过一丝精光,为其增添几分锋芒。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啊。
正是采药站桩功第三个层次,虚灵顶劲!
李清霖并未久站,一盏茶后猛地回神,往前跨步,双手怀中抱拳后骤然推出!
挥鞭策马,队伍启程。
一介女流,便将王宅里里外外管理的井井有条。
在服拓荒役的队伍中,除了王宅本家外,还有不少武师、佃佣。
阮启。
而其中,却有李清霖的一个熟人……
“你小子力气挺大的,百多斤的粮草,说搬就搬?!”
“只有你!有娘,有弟弟妹妹,哪怕你爹死了,他也给你们留下了一大笔银子!”
街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而兔死狐悲。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刘之前挨了王管事几十鞭子,去了半条命。
虽然声音不如当日伏武师演示时通透、嘹亮,但本质上,却是一回事!
马车上,押送粮草的随从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李清霖。
有个十二三岁,叫做韦良的少年人,分配来养虫,接替了阮启的差事。
“王管事。王管事。”
李清霖笑着回道:“嘿嘿,校场的伏武师,都说我天生蛮力!”
阮启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好个天生蛮力!你得罪了王管事就更好了!”
见到余鸢,贾氏这才放下心来。
李清霖犹如沉睡的山君,睁眼起身抖擞着躯体。
前路漫漫,拓荒艰难,几人不知道能否在返程的人员中,再次看到阮启。
佃佣卖身于王宅,命契系于他人,户籍自然也归入了王宅,一样是要服拓荒役的。
小刘的伤势还没好利索,便已经重新安排了差事。
“小姐莫要担忧,有我在,少爷定会安然无恙。”
“小刘,你放下吧,我来。”
却不料阮启突然大步向李清霖走来。
小刘面色苍白,十指被勒得发紫,此刻对李清霖拱手致谢。
但王宅不养闲人。
“谢了霖哥儿。”
李清霖和几名佃佣在搬动着战马所需的粮草,将其送上马车。
韦良有些热情,挨个挨个到李清霖、驴脸面前打着招呼,左一个‘前辈’右一个‘大哥’的。
给人一种淡淡灵动之感。
“如果我活着……”
王管事、余鸢罕见的聚集在一起。
张工、冯道两人分别送了阮启一件薄衣,和一把用牛骨磨成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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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霖的身体陡然传出炒豆子般的脆响声。
此人了然点头:“怪不得,好生练武,莫要荒废了。”
“吁……”
快速入静。
余鸢一步踏出,眨眼间掠过数米之远,出现在战马之上,一勒缰绳,信步踱到王羡身边。
而此时,她一脸担忧的对马上的青年叮嘱:“羡儿,拓荒役极为危险,你一定要好生听从余伯的话,切不可耍小性子,又去做寻仙问道的荒唐事!”
似乎此行不是去服役,而是游山玩水去的。
“哦,谢谢。”
驴脸送了阮启一瓶七厘散,可治外伤。
‘噼啪!’
……
本月的拓荒役,官府的典吏早就将户籍中年满十六岁的名单下发至各个街坊,由下治官员或集长核实。
屋内炸响。
阮启毅然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却见李清霖似乎有些怕冷,穿得格外严实,脸上还有些未洗干净的炭灰,整个人显得黑黢黢的,好似藏于鞘中锈剑。
这一个月,除了驴脸和小刘,李清霖和阮启三人已经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了。
从脚底传来两股暖流,直冲头颅。
王羡打小顽劣,倒不是说飞扬跋扈,而是向往求仙之道,不知拜了多少耍把戏的江湖下九流为师,隔三差五就想往城外跑,说是去寻觅仙山。
李清霖叫住满脸大汗的小刘,将一袋喂马的精细豆子,大步背运上马车。
袋子应声落下,车轱辘顿时沉了沉。
沉腰坐胯,采药站桩功的种种细节浮于心头。
只可惜,有时候越是努力的活,换来的却是越无情的剥削。
锁好门,将窗户拉上。
说着,阮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塞进李清霖的手里。
李清霖早晚会揭露自己暴涨的实力,自然是先给众人提前打个预防针,有所铺垫为宜。
粮草搬运的差不多了。
当日,又有一批的新的佃佣入府,填补了服役之人的空缺。
李清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把自己的头朝上拉扯,身体和思绪都泡进了温泉,懒洋洋的。
数数时间,下个月也到驴脸他们几人服役了。
对于阮启等人趋利避害的选择,李清霖选择了尊重,此时自然无礼相送。
李清霖拱了拱手,又搬运了几袋粮草上车。
此女,正是王宅的大少奶奶,贾氏。
千金难买之响!
“我们比一比,是谁先一步,扒了王管事的皮!”
李清霖诧异的一看,便见袋子里有半贯铜钱和一块大拇指状的绯红色木头,木头如玉似水,散发着淡淡醋味,闻之却心旷神怡,有种精神几分的感觉。
脑海里,却一直浮现阮启临行前的那些话。
胯下战马侧边,居然还系着书卷、画笔。
有官府的衙役、小吏,穿梭在战马和人群中,记录着人员名单。
他立于李清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言道,
“李清霖,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
小刘小心从怀里取出两块用干净花布包裹的干粮,跑到服役队伍中,阮启的面前。
若不是有专门的护院武师看护,何需拓荒役?
他自己早就去拓荒了!
大姜律令,上及皇胄,下及白丁,十六成年之后,首次必须服拓荒役。
无人敢违背。
“李清霖,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要到我的坟前,告诉我王管事的下场!这些东西便是报酬!”
又从马大师那里领取了近日养冬虫的耗资,李清霖回到院中。
李清霖对韦良的反应十分平淡。
经过李清霖这一个月的有心宣传,外院许多人都知道他天生蛮力,甚至有伏武师背书!
李清霖缓缓睁开眼睛,干净透彻的瞳孔中掠过精光。
短短一月,在李清霖披星戴月,不辞辛苦的修炼下。
已将采药站桩功推至大成之境!
武师,有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