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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闹铃响起的时候,雀宁习惯性地像往常一样朝左边伸出手, 去抓平日里放在床边的手机, 却不想一下子碰到了个软软的东西。
雀宁:……?
迷蒙中他又摸了两下, 实在辨别不出这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是什么东西, 只得疑惑地睁开眼。
大床的另一边,蔚鸿之一手拖着脸侧身看着他,表情古怪,似欲言又止, 雀宁视线下移, 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手——
正放在他光裸的胸口上。
雀宁:……………………
雀宁瞪大眼睛触电般缩回手, 瞬间清醒了, 手机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另一边的床头柜,不用看雀宁都知道自己的脸绝对爆红,他刚想为这场意外道歉,便听到蔚鸿之笑着问道:“好摸吗?”
“……”霎时间雀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面对蔚鸿之戏谑的眼神, 他只得慌乱点了下头, 之后骤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又用力摇头, 他那只刚从蔚鸿之胸口拿下来的手紧握着, 触感却仿佛还存留在其上。
原来……原来胸肌竟然是这么软的吗?
眼看雀宁的脸已经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蔚鸿之嘴上把门没再故意调戏他,他光明正大地掀开被子, 不喜欢被睡衣禁锢的身体照例只穿着一条内裤,雀宁抓过手机终于把闹钟关上,余光瞥见蔚鸿之背对着床边找今天要穿的衣服,抓紧时间看了两眼,后背上健硕的肌肉随着弯身找衣服的动作鼓起,沐浴在金色晨光之中,相当的……
雀宁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被另一个男人的身体蛊惑的这天,他用力揉了下脸,似乎这样就能让不正常的热度消下去。
雀宁坐在床边,有点不太好意思起来,一直到蔚鸿之穿上t恤和运动裤,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为什么他也要起这么早。
“鸿哥要出门么?”
“你们不是要爬山嘛,我也跟着一起,可以吗?”
雀宁精神一震,尽管早就有所预感,得到确切的答案仍让人欣喜,特别是蔚鸿之愿意陪伴在他身边的重重举动,不管是处于保护还是其他,都让他发自内心的雀跃:“可以的,大家应该都不会有意见。”
休闲娱乐性质的爬山当然要轻装上阵,雀宁只在双肩包里放了一件外套,三瓶水和一些面包之类容易携带的食品,背着也只有那三瓶水会稍微有点压肩膀,弄好之后他去洗漱,也就无从注意到蔚鸿之打开行李箱,露出了里面三十几包压缩饼干和绳子手电筒塑料袋驱虫药打火石等等荒野求生才需要用得到的东西。
将58mm的瑞士军刀塞进裤兜里,蔚鸿之收拾好包裹,尽管做好了在山林里待上几天的准备,但他也仍只带了三瓶水,度假区的群山之间有一口特别大的湖,远远的能从窗户间看到湖的一角,许多小溪从山上一直流到那边,只要有瓶子在应该就不会有缺水的烦恼。
收拾好背包,雀宁也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背着各自的包,结伴去楼下的餐厅吃早饭。
期间有个小插曲值得一提,雀宁和蔚鸿之一起从房间里出来时被同样出门的张秘书看到了,原本以为雀宁跟柯天朗睡一个标间的张秘书一愣,随即眼神微妙起来——昨天蔚二少的跟他们换了大床房。
原来不只是柯总,就连蔚总也——
不,他顺序搞错了,花名在外素来风流的蔚二少会看上雀宁他到不惊讶,反倒是自家向来清心寡欲一心扑在事业上的老板会因为一个男生三番两次打破原则更古怪一些。
果然啊,人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多少人挤破了头都凑不到这蔚鸿之和柯天朗身边,雀宁一个刚本科毕业的应届生却轻而易举做到了。
张秘书默默酸了一把,这种事情摊到谁身边都不可能会心平气和地接受吧。
碰面的那刻尴尬是一定的,雀宁只能朝张秘书笑笑,不做解释,反正他下周就要辞职了,其他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而且他也不太想向旁人解释他跟蔚鸿之的关系。
吃过早饭,一行三十多个人热热闹闹地朝山上进发,风景度假区开发得很好,木质楼梯全都假设在风景最优美的路段,方便游客时刻拍照,而时常有溪水蔓延在沿途自然的石板路段上,不少人专门脱掉鞋走过去,感受清凉溪水没过脚趾的独特感觉。
爬山的都是一群常年坐办公室的高级白领,体力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样一来最年轻的雀宁和经常健身的蔚鸿之就成了队伍里身体素质最好的两个人。不过雀宁为了和蔚鸿之不惹人注意地待在一块,刻意放慢速度走在队伍的后半段。
下午三点钟左右,一行人在下山的途中再一次休息。
就算树木茂盛的枝叶遮挡了烈日,空气的温度也足够炎热,雀宁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湿透好几次了,他拧上瓶盖,手里的是他最后的半瓶水,还好就要下山,顶多六点就可以回到度假村。
小腹鼓胀的意味愈发明显,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路过上一个卫生间时因为要排队雀宁觉得他还能憋住索性没去,结果他高估自己了。
雀宁试图继续忍耐,很快他觉得膀胱发痛——也许是他刚刚喝下去的小半瓶水发挥作用了。
还不知道下一个厕所在什么地段,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雀宁打定主意,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他四处望了望,看准一个树林最茂盛的方向,起身就要过去。
在他刚刚迈开步子时,一只手迅速抓住了他手腕,坐在旁边的蔚鸿之抬头看他,眼神中不知怎么带着难以形容的警觉:“怎么了?”
“水喝多了,有点想去厕所。”雀宁小声道,毕竟就算在山里,偷偷找地方上厕所也不是件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要来了吗?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的蔚鸿之立刻绷紧了全部神经,他立刻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
“不要了不要了。”雀宁赶紧把他按下去,上厕所还要跟着,也太让人害羞了吧,“我很快就回来。”
“行吧。”蔚鸿之看了眼柯天朗所在的方向,柯总正和张秘书市场部经理闲聊,如同完全没注意到这边,他重新看向雀宁,神情相当严肃,“别去太远的地方,如果有情况随时喊我。”
“知道了。”雀宁狐疑,但仍乖乖答应下来,去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放个水而已,有必要怎么紧张吗?
蔚鸿之这才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他刚刚全神贯注于可能即将到来的剧情杀,完全没注意用了多大力气,直到看见雀宁白皙手腕上显而易见的绯色指印,才意识到方才可能把雀宁攥痛了。
他们休息的地方是一处有着几块光滑石台的平地,没有栏杆阻隔,周围都是山林,目送雀宁的背影消失在树林掩映中,蔚鸿之短暂地回过头,他飞快地重新检查了一遍背包,确定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没少。
一,二,三,四,五……
他默默数着雀宁离开的时间,准备等两分钟如果雀宁没回来就立刻过去查看情况。
这个时候柯天朗朝蔚鸿之这边看了眼,没有找到雀宁的身影,他眉头皱了下,但见蔚鸿之还在那里,就没放在心上。
昨天晚上蔚鸿之给他的回应的确出乎柯天朗预料,既然蔚鸿之愿意理解他,帮助他,那他也得拿出一点让蔚鸿之认为值得的诚意来。
而另一边,去解决生理问题的雀宁走了大概三十米远,他回头看了眼,仍然能从树木间隙里窥见其他人的身影,抿了抿嘴唇,终究觉得不太好意思,就又走了两步。
有一棵很大的树,雀宁在树跟前站定,抬头看了看它茂盛如盖的树冠,到底有些心虚,他从小被教育不可以随便大小便,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除了卫生间之外的地方解手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在野外尿尿应该没人会在意吧。
对不起了,树先生。
雀宁这下实在憋很了,重新系上腰间松紧带的时小腹的胀痛终于消失不见,他松了口气,就要返回原处,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白色的身影被他的余光扫过。
……什么?
雀宁愣了下,迅速传向白色出现的方向,愕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鹿!
小鹿通体纯白,有着淡棕色树杈一般的角,远远藏在十米远处的一棵树后面,乌黑的双眼正在望着他。
白色的……鹿?
晕眩来的猝不及防,好在只有一瞬,雀宁紧紧盯着那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生物,好像眼中就只剩下了这只奇特的鹿,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身后同事们模糊的说笑都倏尔远去——一只白色的鹿。
不知何时而起的诺言,城市灰暗的剪影,尖叫和猛然伸出的手,无限向着四周扩散的血,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的话语……混乱的画面在他脑中疯了般闪现,如同打开了尘封的潘多拉魔盒,但雀宁一个都无法清晰看到,他头痛欲裂,就连眼球都胀痛到难以忍耐的地步。
“等遇见白色小鹿的那天……就会回来了……”
……什么?
哀伤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却抓不住源头,那只鹿和雀宁对视数秒,扭头便朝着树林深处跑去,雀宁心中一惊,他强打起精神,立刻迈开步子。
“别跑!”
跑了数十步,雀宁才渐渐从这种仿佛被蛊惑了的状态中脱离,同事们的声音已经远到彻底听不到了,而鹿还在轻盈地跳跃,他也仍紧紧追在身后。
不,他答应鸿哥不会走太远的,再深入下去,他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雀宁想要停下,但无论他怎样命令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完成“停下”的指令,这种全然的不受控制让他大骇——怎么会这样!
他追在那只鹿的身后,一步步跑向未知的深林。
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蔚鸿之数到这里实在数不下去了,尿个尿而已,不至于一分半钟都完事不了吧?
他眉头紧皱地站起来,朝着雀宁离去的方向望去,拎着包迈开步子,与此同时,柯天朗也突然起身。
“怎么了柯总?”张秘书问道。
“我去走一走。”柯天朗迈开脚步紧跟向蔚鸿之身后,但在冷静稳健的表象背后,无人窥见柯天朗正在尖叫的内心: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
这是在干什么啊!
蔚鸿之脚步飞快地走了二十多米,也没能看到雀宁的身影,心终于重重地沉了下去,他环视一周观察着雀宁最有可能消失在哪个方向,便发觉柯天朗跟了上来。
“雀宁不见了。”蔚鸿之再也不见了平日和他开玩笑的吊儿郎当,“我要去找他。”
柯天朗闻言紧皱起眉头,难道那股力量控制着他来到这里就是因为雀宁不见了吗:“我也去。”
很难说这个决定是发自内心还是碍于控制,但蔚鸿之没拒绝,柯天朗毕竟是男主,在现在不确定雀宁离开方向的时候,让他按照剧情的安排带路是最佳决定。
蔚鸿之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了一丛草叶被踩过的痕迹,那棵被雀宁浇灌过的大树安静站立,柯天朗迟疑了下,突然朝着某个方向快步走去。
蔚鸿之跟在他身后,走了大概百米都没能看到雀宁的身影,不过一路上都有草木被踩折的存迹,他实在着急,忍不住催促道:“能再快一点吗?”
“我又不是搜救犬。”虽然这样说着,柯天朗的脚步却是快了许多,他的身体现在处于半失控的状态,每当他纠结到底该往哪儿继续前进时,身体总会帮他做出决定。
随着逐渐深入,从未被开发过的路愈发难走,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两人只能挑着灌木稀疏的地方下脚,渐渐的,水声从前方传来。
水!
已经被遗忘到差不多的剧情霎时间在蔚鸿之脑中被重新唤醒,他猛然大步向前超越了带路的柯天朗,水声愈来愈近,穿过层层掩映的树林,在视线真正不被树木遮挡的那刻,蔚鸿之终于看到了雀宁——他正要迈步走进前方足有十多米宽不知道多深的溪流,一只脚已经悬在了半空中!
“雀宁!”
蔚鸿之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伸出手想要将他拉住,这一声从背后响起的呼唤让雀宁惊醒般回过头,他骤然发觉身体的掌控权再度回到了手中。
但已经迟了。
他重重地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湍急溪流中。鹿受惊了般消失在溪水对岸的树林里。
扑通!
水花溅起的那刻蔚鸿之直接甩掉后背的包,不管不顾地跃入水中,就要抓住水中挣扎的雀宁,然而又是一声扑通紧随其后——柯天朗也跳下来了!
他这一下直接砸在了蔚鸿之身上,蔚鸿之吃痛一下子吐出了一大口气,他赶紧重新憋住,用尽全力抓住雀宁在水中胡乱挥舞的手臂,将他托举到水面上。
脖子以上的部位浮上水面,雀宁终于能够用力吸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蔚鸿之抓着他胳膊的手是那么鲜明,让他回忆起泳池中被授予的那些技巧,他手忙脚乱地踩水划动,勉强让自己浮在水面上。
从山顶冲下的水流十分湍急,转眼间三人已经被奔腾的溪水带出了五六米远,正当蔚鸿之打算拉着雀宁上岸时,他注意到了旁边手脚狂舞在水中挣扎的另一个人——
柯天朗他——竟然不会游泳!
你不会游泳跳下来干什么啊!
蔚鸿之简直要抓狂了,他用力推着雀宁把他推到双臂能扒到岸边的程度,去抓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的柯天朗,你他妈一个不会水的跳下来干什么啊!剧情想让你死吗!
蔚鸿之抓住柯天朗衣领,将他用力向上拽,溺水中的人会本能地挣扎几乎没有配合,根本不像拉扯雀宁时那样轻松,他费力地调整姿势,尽量顺着水流发力,山溪相当澄澈在里面睁眼也不是问题,于是随着姿势的改变,蔚鸿之看到了十几米远处拿到断崖式的陡坡。
糟了!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决定,蔚鸿之双臂骤然发力,拼尽全力将柯天朗朝着岸边推去,自己却被反推到溪流的正中央,他只来得及最后冒出水面深吸口气,便被水流携带着跌下陡坡。
“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