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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雀宁拉出来好好审问一番的冲动非常强烈,蔚鸿之终究还是忍住了, 有那么多人在还当着柯天朗的面, 他可不能干些傻了吧唧的事。
将所有的蠢蠢欲动压在心底, 蔚鸿之接过张嘉郡递给他的文件, 专注公事,这场商谈对他来说还是蛮重要的——也许它最开始没那么重要,但现在雀宁就在柯天朗旁边,他表现的如何全都会展现在雀宁眼皮子底下, 也就让蔚鸿之非同一般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场商谈的主要目的是合作——是的, 蔚鸿之跟柯天朗公司之间的合作, 虽然在原著中柯天朗最后击败了蔚家这个庞然大物成为江城首富, 但单是蔚二少名下的这家公司和他的公司一直以来都有合作关系,只是最近合约到期,想要继续合作下去就需要拟定新的合同。由于近些年来柯天朗的生意越做越大,旧合同上的一些对他较为不利的条件是怎么都不可能再继续的了,而新的条款究竟要如何双方还未达成一致。
在切身利益面前,双方针锋相对都不愿意退让, 情况一时间陷入僵局。
雀宁虽然坐在最靠近柯天朗的位置上, 全程却一言不发, 只是不断在进行记录——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一个入职才一个月的实习生又能说什么呢?
还好雀宁从前学过速记, 在正愁着要以什么身份把他带过去的张秘书找他了解过情况后,了却一桩心思欣慰地把记录员的工作给他了,让他不至于跟个木头似的呆坐着。
蔚鸿之就坐在对面, 雀宁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注视了,直接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蔚鸿之脸上是少见的全然严肃,自然下垂的唇角显出上位者的威严,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会望向发言人或垂眸看着文件,这种商谈需要费口舌的都是他的员工,蔚鸿之只要负责在对方提出不能接受的要求时斩钉截铁说上一句“不行”就好。
但除了压抑严肃之外,那复古玫瑰粉的发色却给除了黑西装就是白衬衣的会议厅平添了一抹活跃的色彩,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相互交织,构成了那样让雀宁移不开眼的存在。
他之前就知道蔚鸿之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只是没想职场上的蔚鸿之更是这样。
僵持之际,商谈迎来了第一次中场休息,蔚鸿之深吸口气走出会议室,严肃的氛围不光给雀宁带来了压力,他自己也挺不舒服的。
谈判在一栋著名的商厦举行,蔚鸿之去了趟卫生间,到露天走廊上站着呼吸新鲜空气,他在栏杆边上,感觉到有人接近,最后在他身侧停下,跟他一起双手按在了栏杆上。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沉默让雀宁稍显不安,他看向蔚鸿之的侧脸,小声叫了句“鸿哥。”
“嗯。”蔚鸿之望着下方的花园,摆弄腕上的江诗丹顿,似乎这两样东西都比身边的少年更加值得他注意。
蔚鸿之的表现跟在脸上写着“我不高兴”这四个大字没什么区别了,雀宁很清楚他生气的原因——没有事先把要跟着柯天朗过来的事告诉他。
而这段沉默,显然是在等待他做一个合理的解释,雀宁没有浪费机会,轻声道:“前天经理找到我,说柯天朗突然要带着我一起过来。”
然后呢?蔚鸿之仍然摆弄着昂贵的腕表,他将表的指针调到十二点整,又调回了原本的时间。
“我得到消息后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觉得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蔚鸿之赞同地点点头,道,“其实说起来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私事,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
如果说刚开始雀宁只是有一点慌而已,蔚鸿之这话却让他真正意义上感到害怕了,鸿哥这是在跟他撇清关系?可是他们这段时间不一直在跟对方聊很多自己的状况几乎无话不谈吗?
……他不会搞砸了吧!
见雀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惴惴不安,给他一种如果再说重话真的会哭出来的错觉,蔚鸿之好不容易硬下的心就像寒冰遇见春日的阳光,很快就软化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雀宁你要想明白,柯天朗什么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明显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任凭他靠近,跟玩火有什么区别?”
语气虽然严厉,但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雀宁心里松了口气,他一直是很有分寸的那种人,从来不撒娇遇见好事也不会得寸进尺,但在蔚鸿之面前,他稍微有一点点想要蹬鼻子上脸。
雀宁笑了笑,那勉强笑容里带着感伤:“我本来以为你会高兴的,没想到鸿哥根本就不想见我啊。”
“不是。”蔚鸿之立刻道。
“你明明就生气了。”
“那也不是因为这个。”雀宁的偷换概念让蔚鸿之有些无奈,“唉算了,我也没怎么生气,但是雀宁,你有没有想过,柯天朗在明知我们是恋人的情况下还把你带在身边来见我,和直接上来扇我脸有什么区别?你不提前和我说让我这个正牌男友没有用武之地不更是助长他的气焰吗?这样一弄之前接你回家在酒店假装亲密起到的作用不全都打水漂了吗?而且这种根本不符合规章的安排你明明可以拒绝的吧,我还不信他真能因为你不愿意跟着就把你给开了?”
蔚鸿之提的这些雀宁怎么可能想不到,但权衡之下他选择了瞒着蔚鸿之,因为想要看到对方可能会出现的吃醋反应。
他顺利的成功了,心满意足,现在理所当然要来承担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其他后果。
“好吧我实话实说。”面对蔚鸿之连珠炮一样的质问,雀宁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过来只是因为想见你。”
蔚鸿之:…………
这一发直球显然把蔚鸿之给打懵了,明明前一秒还在压着怒气,现在直接都没话说了,他哽了数秒,将视线从雀宁带着些委屈的脸上移开,看向天空,干巴巴道:“哦。”
……雀宁怎么跟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发生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吗?
“对不起鸿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雀宁碰碰他胳膊,瞅着他脸色软声软气地乞求原谅,“我只是觉得咱这下又有一周没见过面了,正好有这个机会就想见你一面。”
其实也没什么原不原谅的,又不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我怕你会在柯天朗身上吃亏,算了,没事,我也没生气。”蔚鸿之重重叹了口气,仿佛想把心中郁结着说不出的思绪全都吐出来一样,喜欢的人在面前因为想见他而跟他道歉,眼神可怜兮兮,语气低三下四跟撒娇似的,这谁能顶得住啊。
“那我就放心了。”雀宁重新笑得眉眼弯弯,“刚才吓了我一大跳。”
事情就算这样解决了,蔚鸿之换了个话:“怎么样,能听懂多少?”
“字面上意思差不多都能懂吧。”雀宁笑道,“毕竟我可还是要装装速记员样子的,但往深了理解就不行了,只知道柯天朗想比原来的合同多加三个百分点,你不同意。”
“听着只有三个百分点,但其实乘上基数那就是上千万都可能刹不住的事儿了。”蔚鸿之来之前就做好了可以松口但绝对不能是三个百分点那么多的准备,对上雀宁认真听讲的眼神,他突然想逗逗雀宁。
“如果你们拿到更多好处的话,柯天朗会不会涨工资啊,这样,你求求我,我说不定还会稍微退让一点。”
顶着对方略带揶揄的目光,雀宁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一口回绝道:“不要,比起自己涨工资,我还是更想让你赚到更多。”
蔚鸿之呼吸一滞,他对雀宁这种带着些小狡黠的模样没有任何抵抗力,而且……雀宁有意识到他说的话有多暧昧吗?
或者是自己因为心中暗藏的感情本来就想得太多。
距离重新返回会议室还有不到五分钟,两人谁都没主动提起,享受着最后的独处时光。
商厦下方是设计精美的花园,公路上不断有车辆驶过,时不时有一阵风吹来,他们站在栏杆边上,不说话就很美好。
雀宁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候震动一声,他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是工作群里发的消息。
蔚鸿之也侧头看去,雀宁根本不躲着他,丝毫没有对方是还在和他们公司进行商谈的老板的自觉。
雀宁浏览了一遍消息见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就退出了群聊界面,于是蔚鸿之一眼就看到了被雀宁置顶的消息框——用双皮奶的美照做头像,那是和他的聊天框。
而雀宁给他的备注更让他在意,只一个字——晚。
晚?
一个“晚”字无论跟蔚鸿之还是蔚宏都搭不上边,蔚鸿之本来以为雀宁会给他备注鸿哥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字吗?
“这备注什么意思?”他问道。
雀宁似乎没想到会被问起这个,有一瞬间的慌乱,耳尖也莫名发红,他按下锁屏键,于是屏幕暗了下去:“秘密。”
反常的态度引起了蔚鸿之的警觉:“不会是什么不好的话吧?”
“哪有,别瞎猜。”雀宁就是不肯说,反倒是问蔚鸿之,“鸿哥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最开始拿到雀宁联系方式的时候蔚鸿之给他的备注为“万人迷小兔子”,后来跟雀宁熟络了,反倒不再用这种带着调侃意味的词,老老实实改回了“雀宁”。
到底什么意思呢?
带着这个问题回到会议室,蔚鸿之一直到商谈结束都没想明白。
就像他原本打算的那样,他稍微退步了,同意柯天朗比原先的条款多加两点一个百分点。这对他可以接受,对柯天朗来说,则是天大的胜利了。
但柯天朗心里一点都不高兴,一点都不。
坐在他旁边的雀宁全程盯着对面的蔚鸿之,蔚鸿之也时不时看向雀宁,两人眉来眼去的完全当他和这一会议室的人当作空气。
柯天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特大型的电灯泡,然而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是他在明知道雀宁和蔚鸿之是恋人关系的情况下还把雀宁带过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谁能告诉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