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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混营的普鲁士小伙子们,在这场石桥血战中一下子从新兵升级成了精锐,战争刚刚结束,他们就被调到了柏林总参谋部。
老毛奇当然识货,肖乐天能用战壕阵地战以弱克强,那就说明这种战法是非常科学和先进的,而且很有可能成为后装枪时代的主要作战方式。
别看这几百汉堡新兵才打了一仗,但是他们所掌握的可是肖乐天亲自传授的战法,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句中国古话,老毛奇清楚的很。
丹尼尔他们和自己的中国长官分别后,一直都在柏林研究全新的战壕作战方式,一群小伙子们和一群工程师、军事理论专家天天玩泥巴,可以预见用不了几个月他们就能吃透了肖乐天的战术,而且还能有所发展。
不管怎么说,丹尼尔这些新兵通过这次战役,绝对是给自己铺出了一条金光大道,本身石桥血战就属于典型的以少胜多的传奇之战,在叙功的时候这些士兵都能记上等军功。
再加上随后长期和总参谋长的长官们一起研究新战术,未來推广新战术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肯定会成为中层军官然后派遣到军队中。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经过肖乐天的洗礼,已经和王国高层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至少卑斯麦、老毛奇还有卡尔亲王他们,会对这些新兵青眼有加。
可以预见,这批新军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之后,绝对会成为德意志帝国军队的中坚力量。
按理说这些正在研究新战法的专业士兵,是不可以轻易离开柏林的,但是卑斯麦和老毛奇知道什么是战友情,他们知道同生共死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果不让这些年轻人去汉堡送行,恐怕他们要记恨一辈子。
卑斯麦和老毛奇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这是沒见到送别的场面,他们要是见到了一样也得哭个稀里哗啦。
在肖乐天的眼里,前世部队送别老兵是什么样子,今天这个劲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哭泣的汉堡新兵们,刚开始还能手牵手围出一个空间來,在拥挤的人群中护送肖乐天他们前行。
可是这场艰难的行军才走了半个小时,新兵们的队列就已经崩溃了,他们一个个拽着自己的中国班长、排长们哭的就像一个孩子。
“班长……呜呜……你后背的伤好了吗,你是为了救我才被炮弹皮给咬到的……”
“对不起……我训练的时候偷偷骂过你好几次呢……我真后悔……”
“这是王班长的骨灰,哦上帝啊……呜呜呜……”
肖乐天这会也沒出息的哭开了鼻子,他现在也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搞这么一出,早知如此就晚上偷偷上船了,现在事情闹这么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首相大人,您们还会回來吗,我们还能见到你们吗。”就在肖乐天抹眼泪的时候,丹尼尔猛然冲到他身边喊了起來,吓的龙爷差点动手。
“我……”肖乐天根本就沒法回答这个问題,如果他说能回來,那就是违心之谈,现在是19世纪人类远行也只能靠海船,这个时代沒有什么人有兴趣横渡半个地球來回乱转的。
更何况他们是军人,是非常敏感的军队,这一次來欧洲已经是钻空子了,以后地缘政治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国与国之间谁知道什么时候是朋友,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敌人。
肖乐天非常清楚,此一别就是永别,再相见恐怕是很难,可是这句话肖乐天死活说不出口,现在都哭成这样了如果说出永别这个词,恐怕场面真的难以控制。
有时候沉默就能代表一切,丹尼尔不是傻子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猛回头抱住田大炮仗“班长……对不起了……呜呜呜……我一直都给你捣乱……”
田大炮仗那受得了这种场面啊,古代人沒有受过影视剧和大媒体的冲击,心眼都比较朴实,善恶好坏都很容易打动人心,看着这些一口锅里吃过饭,一个战壕里拼过命的生死兄弟,再想想这一别就是永远,他算是彻底哭的沒人样了。
“兄弟啊……我的兄弟……这辈子算是见不着你了……我就连写信都沒法给你寄过來啊。”三十多岁的爷们今天哭的比孤儿院的孩子们还凄惨。
人群就这么一路行,一路哭,队伍前进的就跟乌龟爬一样,撕心裂肺的感觉就好像汉堡全城已经被法国人攻陷了一样。
“不行啊,大人你要想办法……你要的是带着威风离开欧洲,可不是哭着离开啊,咱们的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啊。”肖乐天的身边突然钻出雷奥的身影,这位红着眼睛跟兔子一样的自由撰稿人,手里握着的相机都在颤抖。
肖乐天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心中暗骂自己眼泪窝子浅,脑子拼命的开始算计,这次之所以沒有选择夜晚偷偷离开欧洲,选择在白天高调排队过汉堡,目的只有一个。
“老子我赶不上下个月的胜利大阅兵了,那么我就要在汉堡先來一场,我要给整个欧洲留下一个最雄壮的背影,这才叫圆满的句号呢,我要让汉堡人永远都记得,你们欠我的人情……”
想到这里肖乐天双眼圆整,大声下令“全体都有……别哭了,听我的命令,唱我们的军歌,老子带你们威风回家,不是让你们哭着离开这里的……”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龙,我在人间是堂堂的大英雄,预备……唱。”
新军对肖乐天的命令已经是下意识的了,所有痛哭的中国军人立正站直了身体,扯着脖子用沙哑的声音开始高唱中国的军歌。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龙,我在人间是堂堂的大英雄,我挥手起雨,我舞动生风,看我东方升腾的中国龙,经过多少雷雨,迎过多少风,经过千场冰霜,我度过万个冬,何惧风,何惧雨,何惧山摇地动若我一震腾空,其势可吞长虹……”
“经过腥风血雨,听过雷电鸣有过沉浮升腾,却不知为其所动,任沉浮,任升腾,任凭地裂天崩,永远向往着东方的太阳红……”
上百名中国军人呐喊着自己的战歌,那一刻歌声盖过了所有哭泣,成千上万的汉堡士兵全都听呆了。
他们不懂中文,不知道歌词的含义,但是歌声中透出的这股英雄豪气他们可全都感受到了,如此动感豪迈的歌声镇住了所有的人,甚至有人在随着节奏打拍子。
歌声中,中国的军人们抛掉所有的软弱,他们擦干眼角的泪水抬头挺胸齐步向前,四方军阵横平竖直。
丹尼尔他们是第二次听到这首战歌,回想起第一次在石桥高地伴随着歌声奋战的场景,他抹了一把眼角的热泪,大声吼道“特混营……全体都有……恢复队列……给我们的长官送行。”
数百新兵重新手拉手连成警戒圈,他们保护着自己的长官向码头走去,这一刻他们不再哭泣,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战场,面对成千上万的敌军无所畏惧。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龙,我在人间是堂堂的大英雄,我挥手起雨,我舞动生风,看我东方升腾的中国龙,普天龙的儿女拧成一股绳,不信幽幽神州我不领世界风,浩荡气如涛宏汹涌亿万龙种,风起云涌之中有我中国龙……”
激昂的歌声在汉堡上空飘荡,整个城市被这股气势所震慑,数十万市民鸦雀无声,就在歌声最高亢之时,突然一阵悠扬深远的钟声响了起來。
铛……铛……铛……铛……
这钟声一旦敲响就沒有尽头,开始只是一口钟声在响起,不一会的功夫汉堡城内到处都是悠扬的钟声。
“大教堂,上帝啊……你们快开……是圣米迦勒教堂……”
沒有错,第一道钟声就是來自汉堡新教教堂之首的圣米迦勒教堂,这座兴建于1647年的大教堂是汉堡的标志,他那巴洛克式的穹顶就是船只进入易北河的地标,这座以大天使米迦勒命名的教堂,历來都是新教徒心目中的圣地。
“哦上帝啊,你们快看啊……是亚克斯主教……主教在为东方的客人送行,他在为客人们祈福……”
整个城市彻底炸锅了,肖乐天这次面子实在是太大了,在圣米迦勒教堂穹顶顶端的钟楼,身穿华丽长袍的亚克斯主教还有善良的雷蒂亚修女都在向肖乐天招手。
他们手中高举金色的十字架,正在为肖乐天祈福,这一刻就连新教都被动员了起來,汉堡市内所有的教堂都响起了钟声,他们在为肖乐天送行。
“值了,值了,值了……”不苟言笑的龙爷都嚷嚷起來了“值了,人活天地间,能有一次这样的扬眉吐气,就足够了,老子死了也值了……”
“大人啊,我现在才知道我上半辈子白活了,这辈子能追随您,我死而无憾了。”
肖乐天胸中的火焰也被点燃了,他突然向着东方竖起了中指大吼一声“满清的腐儒们……八旗的纨绔们……贪婪的军阀们……还有那些闭着眼睛等死的愚民们……你们能看见吗,你们见过这样的场面吗。”
“操,老子见过,老子经历过,老子我甚至还亲手操弄过……你们这群傻逼,等着老子我回国收拾你们……”
“老子我心中装着的是星辰大海,你们心里装着的只不过是茅坑里的蛆虫……兄弟们,咱们回国扫茅坑去。”
1866年7月底,肖乐天于易北河码头登船,启程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