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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众人只见眼前一花,叶云韬已强势插入青红光芒之间,在她惊世冥力的介入下,一举将两者分开。
光芒散去,二人身形乍现,叶扬依然如故,只是体内冥力有些许激荡,与叶云韬遥遥对峙。
而叶子则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轰轰轰轰轰!”
密集巨响传来,叶子接连撞穿数堵围墙,最终才以嵌入远处的一堵厚墙内而告终……
她浑身如同浴血,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凄惨。
内视其身,四肢百骸内的经脉早已被方才对冲的狂暴冥气撑得寸寸碎裂,丹田之中,除了几乎停止旋转、黯淡无光的极乐锁灵阵,再无一丝冥气存在,被榨得一干二净。
幸运的是,她活了下来。
“真狼狈啊……嘶——”叶子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这种痛感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她已不知多久没体会过了。
便是神经坚韧如她,在这难以名状的剧痛下眼皮子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直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如潮水般袭来,她终于失去了对身体的全部掌控……
她的意识不断下沉,似坠入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当意识不再下坠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红叶叶子萧,长亭酒一瓢。”
“残云归太华,疏雨过中条。”
“树色随山迥,河声入海遥。”
“帝乡明日到,犹自梦渔樵。”
“从今往后,你便叫叶子吧……”
是梦魇沙丘中曾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素衣女子!
叶子在歌声响起的瞬间便认出了对方。
同样的清秋之音,同样的背对于她,不同的是此次那女子的身影清晰了许多,不再局限于虚无缥缈的画面,似有了生命。
“你是谁?”叶子试探道。
女子无言,只是缓缓回头,以侧脸对她,露出容颜的冰山一角。
叶子微怔,女子的相貌严格来说并不算倾国倾城,但却能诱发她内心最深处的迷恋。
她心中一痛,看着女子的侧颜,忽然有种将其揽入怀中的冲动。
“媚术?”刹那间她的心中闪过那么一个念头,变得警觉,紧接着被她否掉。
她并未感受到真灵颤动,由此可见那股冲动并非媚术所致。
惊疑不定之际,女子开口。
“叶子……”
“别,别这么叫我。”女子刚开口叶子便打断道:“你这样叫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顿了顿,叶子又补充了两个字:“膈应。”
“……”
女子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只是语气中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怨。
“叶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要是记得你是谁还用得着问你是谁?”
“……”
“所以你到底是谁?”见女子又陷入了沉默,叶子微微歪头问道。
这女子应该与原主叶子相识,但在原主的记忆里除了关于女子背对她唱歌以及为她取名的画面之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记忆了。
“看来你真的把我忘了……”女子缓缓闭眼,眼中有一抹晶莹顺着她的侧脸滑下。
“哭了?”叶子愕然,看着那滴眼泪向她飘来,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接过的刹那,她的心突然很痛很痛,那种感觉……
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甚至比她的命还重要。
看这掌心泪滴状的晶石,恍惚间她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脑海中再度闪过一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
战火纷飞,兵临城下,女子紧紧攥住男人的手,泪目凄楚。
“别去,你会死的……”
男人身着战袍,背影显得有些沧桑而壮烈。
“对不起。”男人的嗓音低沉,声调中似藏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无情将女子的手震开。
“今生相伴,来世再依。”
“身为国君,我非去不可!”
没有回头,决绝的背影在女子眼中永恒镌刻——
男人于城墙之上纵身一跃,城墙下,是数不清的刀枪剑戟、黑压压的甲士。
“不——”
女子凄怆的悲鸣将画面定格,似成绝唱。
……
豪华宫殿,琼楼玉宇,女子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目送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还未踏出殿门,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夫君此去为何?”
“为镇压黑暗,还天地一片郎朗青空。”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若有来生?”
“莫失莫忘!”
话落,男人径直离去,不曾回头。
数年后,女人襁褓中的婴孩长成了幼童,男人却始终未归。
幼童年少,稚语问道:“娘,为何孩儿从未见过爹爹?”
“傻孩子。”女人轻抚着幼童的头,一手指向天上的郎朗青空。
“那便是你的父亲。”
……
还有许多杂乱的记忆闪过,每闪过一段记忆,叶子的心便更痛一分。
紧紧握住手中泪滴,叶子猛然抬头,却发现女子早已消失了身影,只余一抹残香留存。
怔怔地望着女子方才所在的地方许久,叶子喃喃开口。
“你到底是谁……”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唯一回应她的只有回声。
到底是谁……
是谁……
谁……
……
“你是谁!”一声怒吼,叶子骤然睁开双眼,眼中有水雾弥漫。
下一瞬却愕然发现,不知何时她已躺在自己别苑内的静室之中。
微微摇动的烛火,扑鼻而来的药香,以及刑真关切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诉她:
她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你终于醒了。”刑真说话间已出现在她身边,此刻立于床沿,“做梦了?”
“呼——”叶子长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目光闪动片刻,压下心中强烈的失落感,对上刑真的双眼沉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是想问你昏迷了多久吧。”刑真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多问,只是如实答道:“你昏迷了近半年……”
“半年?!”叶子一惊,腾地一下从床上崩了起来。
这不动还好,一动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还记得在她昏迷之前浑身经脉已寸寸碎裂,而此刻不仅痊愈,其坚韧程度甚至比以往更上了一个层次!
修为也在沉睡中达到了七星契者的巅峰!
这是怎么回事?
正欲询问,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清凉之感,她心中一颤,扯开衣襟……
赫然可见胸口处已多出了一个泪滴形状的印记!
“原来……那不是梦……”叶子如失了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这是什么?”刑真盯着她胸口的印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叶子略一沉吟,并未将女子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反问:“在你的记忆中我是否有……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刑真闻言一愣,然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
就你以前那冥样子,有没有红颜知己自己心里难道没点逼数么?
一人一冥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
半晌,刑真忽然从嘴里冒出来一句:“我算么?”
“……滚。”
叶子翻了个白眼,知道从刑真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对了,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叶子突然想起在她昏迷之前,叶云韬似乎已经和叶扬干上了。
当时那种局势,家主派与长老团之间的矛盾已彻底激化,窗户纸完全捅破,双方必然会有一方倒下,几乎没可能善了。
“大长老与族长进行了一场大战。”刑真深吸了一口气,双眼有了些许恍惚,那场战斗即便时隔半年也令人难忘,强者之战,令人目眩。
“两人一开始难分胜负,但大长老修为比族长高出一线,渐渐占据了主动。”
“那后来呢?”
“后来么……后来族长召唤了她的战冥,冥使级战冥,一举将场面扭转了过来。”
刑真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憧憬,作为战冥,自然希望能够和强者并肩战斗,所向披靡。
或者说希望与能够成为强者的人并肩战斗,叶子如今之所以能得到她的效忠便是因为叶子展现出了强者的品质,林龙与白风亦然。
顿了顿,刑真继续说道:“大长老不敌,被族长擒获,按照家规本该处死,但族长顾虑兄弟之情,只是封印了大长老的修为,最终将其镇压于梦魇沙丘。”
叶子闻言点了点头,此事可以预料得到,毕竟叶云韬的性格如此,说好听点是重情重义,说难听点就是当断不断。
说白了就是臭矫情。
这种性格与她一贯的主张背道而驰。
若她与叶云韬易地而处,叶扬绝无活命之理。
支持她的才是兄弟,阻碍她的便是敌人,这是她亘古不变的道理。
叶扬公然和叶云韬唱反调,天生反骨,早该杀了。
“长老团的其她人呢?”她继续问道。
“本来那些人就是仗着有大长老在背后撑腰才敢嚣张,大长老一倒,她们一个个就像脱光了衣服的小娘们似的,讨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造次。”刑真嘴角咧了一下,想起了当时那些人匍匐求饶的场景,忍俊不禁。
“小娘们儿,这个词我喜欢。”叶子笑道。
“在族长和林总管的威慑之下,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家族内部的毒瘤,如今家族内再无反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和谐,对了……”
刑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容一收,沉声道:“有一件诡异的事情或许你会感兴趣。”
“何事?”叶子疑惑道。
“叶秋雨被你所杀,由于大战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缘故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而当一切尘埃落定,想为她收殓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尸体消失了!”
“尸体消失?”
叶子闻言一愣,沉吟片刻,问道:“有认真找过吗?”
“嗯。”
刑真点头道:“整个枫林城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连寻灵之术都用上了,但叶秋雨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寻不到她的丝毫痕迹。”
“这就怪了……”
叶子闻言陷入了沉思,除非有大能为其屏蔽因果天机,否则只要有在世上生存过的痕迹,便是死去多时的人都能通过寻灵之术从坟里刨出来。
此事确实诡异。
而且叶扬被擒,长老团俯首,按理应该不会有人会去动叶秋雨的尸首才对。
一具尸体而已,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再者说是她亲手捏碎了叶秋雨的喉咙,虽说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可滴血重生,甚至强悍如她可真灵转世,但那些都不是契者境界的叶秋雨所能接触到的层次。
她可百分百确定,叶秋雨已死得不能再死。
诡异,太诡异了!
思来想去,最后叶子摇了摇头,懒得纠结,摊手道:“反正死都死了,死在哪里是她的事。”
顿了顿,她继续道:“就算没死又如何,大不了再杀她一次,这世上活着的人往往比死去的要可怕得多,她活着我都不怕,更别说是个死人。”
她的话语中充满绝对自信。
此时她状态极佳,不仅伤势痊愈,同时也算半只脚踏入祭符境了,只等苍冥秘境一开,寻得合适时机,她便可顺理成章地祭符。
这一切得多亏了她胸口处的泪滴印记,或许可以将其理解为素衣女子的馈赠。
唯一不爽的是对方对她知根知底,而她却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否要去看看族长,昏迷了半年,她很担心你。”刑真善意的建议道。
看着此时已人性化了许多的刑真,叶子笑着点了点头。
浑身一震,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近半年未动的筋骨,顿时发出阵阵如炒豆一般噼里啪啦的声音。
“走吧,既然醒了,自然该去见她。”
……
走在路上,叶子能明显察觉到如今她在叶家地位上的变化。
以前她虽是叶家嫡子、唯一继承人,但在这强者为尊的世道,人们只看实力。
她没实力自然没人看得起她。
而经过半年前与叶秋雨那一战后,叶家年轻一代第一人的位置已然易主。
轻松击败叶秋雨,从叶扬手中逃生……
单是这两项战绩便已足够辉煌,辉煌到此时所有见到她的人目光中都带着恐惧。
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她对视,似乎怕她突然发难。
毕竟以前有不少人跟她发生过冲突。
当然在表面上的恐惧之下,肯定还有嫉妒、不服、羡慕等情绪。
毕竟如今她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比以往还要差——
以前是废物,现在是魔头。
两者本质上并无差别,都不是什么褒义词。
不过那与她无关,不惹她,相安无事。
惹了她,就得死。
只要她一直维持强势,那些人在她面前就得老老实实趴着!
什么仁者无敌,不过是弱者的说辞,能用武力镇压的东西何须浪费口舌,杀了便是。
毕竟不论在哪里,出头鸟都只是少数。
明哲保身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人界文明璀璨,她听过不少,也知晓不少暴君被底层人民推翻,对此她嗤之以鼻。
之所以被人推翻,还不是因为她们不够强。
若是够强根本连暴动都不会有,仅凭实力便可令人绝望,提不起反抗心思。
这点在修行一途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强者为尊。
言归正传,那些人与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远,最终成为皓月与萤火之别,究其一生也只能仰望她。
不多时,叶子神情自若地进入叶云韬的房间时才发现叶云韬和林虎都在,正看着她。
显然有下人提前一步禀报,知晓她的到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叶云韬一见面便大步走到她身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她的肩膀仰天大笑。
林虎也上前说道:“还好你小子醒过来了,否则你老爹头发都要愁白了。”
言语之中不乏调笑之意,显然心情极佳。
叶子闻言向叶云韬看去,果然,正如林虎所言,叶云韬原本乌黑的头发,时隔半年竟窜出不少刺眼的白发。
这在一个强大的修行者身上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心中既酸又暖,她抱拳一躬到底,郑重说道:“是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担心个屁!”叶云韬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拘小节,瞪了林虎一眼道:“你个老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去!”
林虎深知自家族长的脾性,也不恼,呵呵笑道:“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俩叙旧了。”
说完默默退出房间,顺带把门关上。
“说吧。”待林虎退出房间后,叶云韬突然没头没脑地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
“说什么?”叶子一愣。
“你是怎么做到的?”叶云韬深深地看着她,道:“突破到二星契者之后,只用一个月的时间便接连突破到七星契者,这不合常理。”
叶子闻言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竟忽略了这点。
一般人数年苦功才有可能达成的目标她只用了一个月,确实不合常理。
心中苦笑,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不过此事倒也好解决,几乎是在瞬间她便想到了一套说辞,不外乎遇高人指点,得神秘传承。
为保证自己这套说辞的真实性,她还从脑海中挑选了一部当年七界大战之时,从一冥域天命境界大能手中得来的功法,故作大方地送给叶云韬。
那几乎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差的功法了……
若非那功法有其独特之处,甚至连被她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就算没那功法,以叶云韬对她的宠溺也不会怀疑她什么,只不过那功法对她无用,同时她也存在些许报答之意,所以才将那功法交给叶云韬。
闭上双眼,叶云韬感受着她通过意念传递过去的功法。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到了后面,叶云韬的眉头却时而皱紧,时而舒展。
到最后叶云韬身躯微颤,猛地睁开了双眼,仰天狂笑:“好一部血魔霸典!好一部血魔霸典!”
“老天果真没亏待我们叶家!这血魔霸典之玄奥几乎冠绝冥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叶家所修功法跟这血魔霸典一比根本就是垃圾!”
“有了这血魔霸典,我叶家崛起有望!”
“幽蓝府巅峰家族算个屁!凭此霸典,不日我叶家便可跻身冥域至尊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