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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秦寿便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像对孟寄瑶说的那样,三日内赶到金陵!
难怪那日自己说三日内赶到,她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怪异,不知是不是
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秦寿将褡裢放好,抖动马缰,缓缓离开了当阳。
“哟呵?这不是秦头儿么?怎么,准备出远门儿啊?”
行经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军士远远的便对秦寿打招呼。抬眼一看,原来是王三,滑的流油的一个老军痞。
秦寿勉强笑了一下,道:“原来是三哥,莫要取笑了,我哪里还是什么秦头儿?不过是个落魄之人,这不是想要看看,别处有没有机会么?总要赚点银钱,也好养家糊口。”
不知为何,秦寿下意识的不想人知道,自己出门是为了给老婆送信。想来,这是骨子里的男人的面子问题在作怪吧!
王三怪笑了两声,冲秦寿比了个下流的动作,暧mei的道:“你就不怕你这一走,你婆娘耐不住寂寞,偷养汉子?”
偷汉子?哼!怕是你这无赖,想趁机占便宜吧!秦寿暗恨在心,提了马速,想要冲上去给他一鞭,却在关键时刻看到王三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之色。
心中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脑海,秦寿赶紧用力一勒马缰。星眸不愧是匹好马,很轻易的便稳住了身子,从极快的速度停下来,都不需要人立而起。
这时秦寿才发现,王三早已把长枪握在手中,若是秦寿要真给他一鞭,秦寿毫不怀疑他会趁机一枪将自己捅死!
这王三当年可是上过战场,经过战阵的。杀死一两个百姓,尤其是对守门军士出手的百姓,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一时间,涔涔的冷汗瞬间冒出,几乎将秦寿的衣衫浸透。
王三遗憾的扫了秦寿一眼,懒懒的踢了一下枪尾,舞了个枪花,然后又靠着墙根站好,邪声道:“啧啧!那么漂亮的婆娘,不知道要便宜谁了哦!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三哥说的没错,我说秦头儿,你可要早去早回啊!哈哈”“能有一口吃的,谁愿意抛开老婆、热炕出远门?要我说,秦头儿也是惨啊”有王三带头,守门的四个军士一一随声附和,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秦寿的神经。
只是秦寿心中起了疑心,没有再像先前那么冲动,只是笑了笑,权当没有听出他们的嘲讽之意。
“几位说笑了,在下事忙,就不再陪几位唠嗑,先行一步!”
说罢,秦寿便打马前行,不再搭理这穷极无聊的几个军士。
“三哥,还看啥?那小子都已经走远了,来,喝口酒,进门楼里暖和暖和!这鬼天气,可是越来越冷咯!”
“杨兄弟说的是啊,这鬼天气,狗都不愿意出门,也就姓秦的那傻小子傻。别不是被他婆娘哄骗出去,好给人腾床吧!”
“哈哈哈刘二狗,你小子的嘴巴还是那么损!该不是你也惦记着秦寿家的婆娘吧?”
“呸!就你没惦记啊?整个县城里,有哪个汉子没惦记过?娘的,嫩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你说姓秦的那小子到底哪点好?竟然让那么个仙女似的女人给看上了?”
渐行渐远,后面的话便再也听不清了。听了这些话,秦寿心中没有愤怒,却益发的肯定,王三先前是在激自己出手!
只是秦寿有些想不通,要说自己和这王三也没有什么过节,他怎么会想到要对自己出手呢?
莫不是因为孟寄瑶?来到这个世界,秦寿一直韬光隐晦,从来不曾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不同。要说有什么能值得别人惦记的恐怕也只有孟寄瑶这个名义上的老婆了。
可王三惦记孟寄瑶,干嘛要杀秦寿?
猛然间,一个无比可怕的念头,窜到秦寿的脑中。
“王佑平!”
暗自吸了口冷气,能让王三生出歹念,单单是垂涎孟寄瑶的姿色,还不至于让他杀秦寿。可若是牵扯到秦寿的远房亲戚王佑平,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在秦寿的印象中,几乎从来没有和这个远房亲戚有什么瓜葛。就算有,也是在秦寿这具身体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自她走后,秦寿家几乎已经和他断了联系。
联系到王三的身份,以及他平日里的言行,秦寿心中的那个推断,便益发的肯定起来。
魔门打的是这个主意,王三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好!很好!
想通了关键,愤怒之余,秦寿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有了别样的意义。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从当阳到金陵,有三条路可走。既然骑马,自然是只有先到海州,再从海州至金陵的官道,一路南下。
隐忍了几近一年,秦寿本已觉得自己对这个时代足够了解,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好时机。怎料想,魔女上门,不得以,又是韬光养晦三月之久。
这一次能有机会出来,秦寿自然要好生在外面耍耍。只是可惜,正值寒冬腊月,道路两旁白雪皑皑,有时官道上也都被冰雪覆盖,行路都已极是艰难,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欣赏风景。
出门方知行路难,事实果然如同秦寿所预料的那般,先前秦寿对孟寄瑶所说的日期,终究还是太过乐观了些。
结果等到秦寿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金陵,竟然已经是七天之后!这还因为到了金陵地界之后,风雪小了许多,路程也不似先前那般难走的结果。
不管行路有多艰难,总归还是到了地头。进城的那一刻,秦寿险些没有掉下泪来。
或许是在后世享受了太多交通便利的成果,以至于从来都不知道旅途的艰辛。这一路吃的苦,怕是比秦寿后世那几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金陵不比其他小城,别说秦寿这百姓身份,就算是驿站军士,如果不是有紧急公文在身,都是不准纵马疾驰的。入城之后,都需要依着规矩,牵马而行。除此之外,坐轿、乘车,也都不准超过二十公里的时速。
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是秦寿根据骑马的巡差处理了几次超速行为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是进了金陵这等大城,秦寿还真不知道,在中间的马道上,还是有专门的骑马巡差指挥交通的!
也亏的如此,不然这交通,定然阻塞不堪。那推车(鸡公车)的小贩,牵马的行商,挑担的农夫,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眼望去简直没个尽头,若是没个规矩,还真是不成样子。
牵马走了一阵,越发觉得人困马乏。秦寿决定暂时不急着去若云庵,还是依着先前的习惯,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一路上虽然赶的急切,秦寿却依然通过观察,得出了些许心得。
在这个时代,但凡车马行、客栈、茶庄、酒楼、ji。院、绸缎庄这些现金流庞大的产业,大多都是被世家大族所把持。
寻常富户,想要介入这些行当,实在是难之又难。先不说资金的压力,就只是官府和地痞的轮流压榨,就足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秦寿这一路上借宿的沈记高升客栈,就是其中的一家。秦寿大致计算了一下,这一路上七天,秦寿在三大六小九个城里停过。林林总总,竟是见了十九家挂有沈记高升客栈招牌的客栈。
走进客栈,立刻有裹着棉袄的店小二冲上来,未语先笑,然后才道:“客官,您来啦?是先吃点热食,喝点酒暖暖身子,还是立刻安排一间上房?”
“一盘酱牛肉,两个热菜,二两面,半壶烧酒。”
“好嘞,一盘酱牛肉,两个热菜,二两阳春面,半壶烧酒。马上来!客官,您这马可要我帮您牵到后院?”
店伙计招呼了一声柜台,重复了一下秦寿报的菜名,又殷勤的帮秦寿牵过马缰。
一路上沈记高升客栈的店小二几乎都是这么殷勤,说话也都很有技巧。但凡进店的,总能让他们忽悠的既吃饭又住店。
秦寿轻轻抚了抚星眸的脊背,欲将马缰交到小二的手上。却见星眸低嘶了一声,仰头甩了一下,竟是不欲小二靠近。
“咦?好灵性的马儿!”
一声低呼,响在身侧,不待秦寿转身,便听“唰”的一声轻响,一个身着锦衣,外罩皮氅的粉面公子,摇着一柄折扇,笑吟吟的走到秦寿的面前。
“唰”的又是一声,那公子把纸扇收好,在左手上轻轻一磕,便对秦寿咧嘴一笑:“这位公子,我看上了你的马儿,不知可否割爱?”
公子?秦寿哭笑不得地的望了望自己一身臃肿的装扮,再看了看对面的家伙英姿飒爽的模样,很是有些无语。
“马是别人的,我只是暂借,无权买卖,这位公子真是抱歉!”
那公子一听秦寿的星眸不卖,脸上立时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又被笑颜代替:“无妨!无妨!买卖不成仁义在。鄙姓沈,沈凤兰!草字君卓。你叫我君卓就是!只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这沈凤兰公子名字虽然有些脂粉气,人倒是非常热情,很有点自来熟的味道。就算秦寿为人较为木讷,也不禁被感染到。
“君卓兄请了,在下姓秦,名寿,表字松延。”
每每向人介绍名字,总是令秦寿万分尴尬。若非亡母的遗命,说什么,秦寿也要改掉这个颇有恶趣味的名字不可。只是唉!
“禽兽?”
沈凤兰傻傻的望着秦寿,眼睛瞪的老大,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样,令秦寿更是尴尬。
“咳!君卓兄慢坐,我还要去后院把马拴上才好!”“松延兄且慢”
不理身后沈凤兰的吆喝,秦寿便跟在店小二身后,找地方把马拴好。
再回到前厅饭堂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秦寿刚刚坐下,正要一人独饮。
忽然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秦兄,你可回来啦!我都等你半天啦!”
就见沈凤兰从一个幽静的角落里站起身来,拼命的向着秦寿挥手。秦寿举起酒杯向他遥敬了一下,却并没有过去的打算。
这人太闹腾,秦寿正是人困马乏的,只想好好的吃上一顿,回房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哪里有那么许多精神来招呼他?
有心想要躲麻烦,却怎么也躲不过。不知沈凤兰把伙计招呼过去,低声说了什么。就见他走到秦寿身前,举着托盘,闷不做声的便收拾了起来。
秦寿忍不住心头有些着恼:“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哪知那伙计竟是翻了翻眼皮,道:“那边的沈公子说了,你的所有吃食花用,都是记的他的账,但是现在他跟你闹翻了,不准备帮你结账了,这些东西都要端过去孝敬他老人家!”
“什么?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法律吗?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猪脑袋啊?”
秦寿一通大骂,却不见伙计有任何回应,只待秦寿发泄完了,才听他道:“沈公子还说了,如果你骂我一句,他就赏我三个大子儿。刚刚你一共骂了我四句,我不介意你继续骂下去。如果骂的好,我今年就有钱娶媳妇了!”
“娘嬉皮!这叫什么事啊?”
秦寿简直要愤怒了,居然遇上这么一对活宝!看来,自己若是不过去,这饭也没法吃了!
狠狠的怒了沈凤兰一眼,秦寿甩了一下褡裢,闷不吭声的向他走了过去。
一旁,那伙计跟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叹息:“我该听公子的,再撩拨他几句才对,这才骂了五句,才十五个大子儿啊!”秦寿的脚步不觉一个踉跄,险些绊着自己。
大马金刀的往沈凤兰对面一坐,秦寿忍着怒意,低声喝道:“沈公子,我见你衣着锦绣,仪表过人,本以为你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戏弄于我!敢问,可是看我秦某人软弱可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