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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后,高效的任总监果然把一堆任务发给了她,她吃完晚饭又坐回电脑旁,计划着怎样开展这一项她此前接触不多的任务。
这天,她加班加到九点半。
当她走过那条商业街时,又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她回头看,是张镜辉。
“你?在这里等我?”她问。
“是啊,我在那个咖啡店坐着等你,看你走过就立刻追上来了。”
“有什么事吗?”
“嘻嘻,没什么事,你刚下班吧,要不我们去吃个宵夜?”
“不需要,谢谢。”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妈妈说,有宵夜就会有过夜,男人无事奉殷勤,肯定不安好心,别说没事,就算有事,也不能随便跟人吃宵夜,除非是喜欢的人。
“喂,你为什么要那么冷漠?”他追上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停住脚步,单刀直入地问。
“嗯,难道你就不想给我一个机会吗?”
“别喜欢我,我不会喜欢你的。”她说得毫无余地。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他被她绝对的语气惹怒了,话说得越来越离谱,“我哪里配不上你,你是助理,我是研发工程师,我哪里配不上你?”
她的脸骤然变色,冷冽,冰冷,生气,一一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得出。
她的视线直逼他的眼睛。
她真想跟他说,你这个人啊,真是单纯。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做助理之前,是公司级别最高的工程师,现在做助理,也是干着公司里最难的活,而你,只是个低级别的工程师。是的,我是优秀的,你配不起我。但是,别人只会看到我的能力,又有谁知道我一直以来做出了多少付出和努力。我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能找一个跟我一样的人吗?我跟你既没有青梅竹马的纯厚感情,也没有一个眼神就能击穿彼此灵魂的理解力,凭什么因为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你不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吗?
但她把这些话都咽了下去,吸了一口气,愤怒地说:“是的,你配不上我。这个世界,很东西都有它的层次,金钱有层次,地位有层次,那你有没有想过,孤独也有层次?那你,有没有能力理解我的孤独?”
见他不做声,明显是有点蒙了,她又继续说:“你以后想过怎样的生活?下班后,跟老婆吃饭,看电视,对着电视机哈哈大笑?”
“嗯,普通人,不就是都喜欢这样的生活嘛?我觉得你是个简单的人,我们应该合得来的。”
“简单?合得来?要是你想看电视,我却对着月亮无比伤感,你会怎么样?”
“你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呢?要是有,我可以安慰你啊。”
“第一次你可以安慰我,第二次,第三次,一直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神经病?”
“就算你一直觉得悲伤,我也愿意一直安慰你。”
“你觉得这有用?如果你的安慰不能减轻她的悲伤,你还要坚持去安慰她?你不觉得,这就像,一个人病了,你一直给错误的药她吃吗?而且熬药的人,就算再爱这个病人,一直熬啊熬的,不苦吗?”
最后,她忧郁地说:“有些人注定是这样的,你永远无法看清她的内心,不要从表面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简单的。所以不要喜欢我,喜欢我,以后就别想我跟你说话了。”
他竟不知如何做声,他们想的东西居然会那么的不一样。
她看他不做声,便转身离开。
“喂,那你得的是什么心病啊?为什么一直说孤独,说悲伤?”
“不知道,天生的。”
说完她就走了。
第二天吃饭,张镜辉又出现了,他是专程来找她的。
他坐在她面前,喊了一声“小阳姐。”
小阳会意地一笑,反而平淡地跟他拉起家常来。
她问他,他的爷爷奶奶身体可好,他给她讲他上班的办公室的人如何如何,两个人一直聊下来也挺欢快。就这样,他们成了这一种类型的朋友。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年底,大家是各有各的忙碌。其间,小阳也只与杨莉莉逛过两次街,李井然,她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任道,也只是他在公司的时候偶然看到一下。
这一天,星期五,下午的时候,杨莉莉打电话来叫她晚上一起去吃饭,说任道和李井然难得有空,小阳拒绝了。
星期五,大家都不想加班,小阳忙到七点钟。她刚关了电脑从座位上起来,就看到任道刚锁好他的办公室大门,也准备离开,这样,就代表着他们要一起等电梯。幸好,等电梯的人多,人多,好事,不尴尬。
出了电梯,她大步走出公司大厅,居然看到李井然跟杨莉莉站在那,后面徐徐走来的任道,是来跟他们汇合的。
“阳阳,走那么快干嘛?”杨莉莉叫住她。
看她呆在那里,杨莉莉又说:“一起吃饭去。”
她看着已经站在李井然旁边的任道,他斜背着他的单肩包,双手插在裤袋里,也在看她,他们的眼睛对上,他的眼里居然有邀请的意思。
她一只手握紧挎在她肩上的背包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说:“不去了。我妈准备了好多菜,我要,我要回去吃。”
“莉莉,井然,我先走了。”说完她对杨莉莉和李井然挥了挥手便离开。
她唯独没提任道。
杨莉莉和李井然观擵着任道跟小阳之间的尴尬神色,觉得事情不正常。
“道道。你对小阳做什么了?她怎么不想理你。”
“上次去我家吃饺子之后,不知怎的,我们就没再理对方了,你知道,我很忙的。”他说的是实话,当时小阳坐在他前面,他不理她,是余气未消,后来,就是忙得忘记这回事了,只是,他根本就没想到,小阳已经彻底不理他了。
别的不说,他其实还是想跟她做朋友的。
于是,接下来的星期一,午餐的时候,他吃完饭后专程在饭堂中找到她,坐到她对面。
她对他点头微笑之后,就再也没理他。他是个矜娇的人,看到她一副不理睬的样子,他不想放下身份,于是,他冷冷地看她,她则当他不存在。
慢慢地,他心里开始生气,起身大步离开。他想不到她那么小气。
这回,与上次不同,大家看得摸不着脑袋。上回小阳主动找任道,被任道冷漠,全公司都在传,说她勾搭总监不成,反被羞辱。虽然这回明显是小阳拒绝理会任道,但是旁边的人都不愿意认为,他们年轻有为的总监会在意像许小阳这样平凡的女子,肯定肯定不是像他们看到那样的。他们一直在猜想,这里这里一定有小阳的阴谋。
她依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对她没感觉,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有可无,她却对他有了感觉,她怎么能轻易地接近他呢?
有一种冷漠,叫“情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