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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云富阳却很明白,老头子没有撒谎,至少在舅舅以及葛老头的身份上,他说得是真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他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是另一政党的人。
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才能说明为什么他们千方百计阻止不让他出村。
老头子对这件事知情吗?
“爹,我娘有和您说过我的身世吗?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是谁?”云富阳试探性地问。
云富阳如论如何也喊不出“父亲”二字,因为在他心中唯一的父亲只有云大石,而且能抛弃怀孕中的女人,这男人不是始乱终弃又是什么。
云大石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伤,但对上小儿子那双深邃的眸子,那些刚琢磨好的瞎话就被哽在喉咙里了。
小儿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了,有时候真相虽然残忍,但那就是事实。
如果换做是他,他肯定会义无反顾选择真相,而不要被假象蒙蔽双眼。
他使劲地搓了把脸,慢慢开口说道:“当初我因为身体原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你奶虽然总在信里催促我结婚,但我心里不想耽误人姑娘,一直也没成亲的想法,
后来被你舅所救,因为一些事当时我就有了隐退回乡的想法,
你舅拜托我照顾你娘,于是我同意了,最开始我俩是以兄妹相称的,但那一路兵荒马乱的,你娘未婚怀着孩子,一路遭受了不少非议,于是我提议我俩假扮成夫妻,这样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本想回乡后再恢复兄妹的称呼,谁料到我和你娘在县城的时候被村里的老熟人看到了,那人偷听到了几句话就以为你娘是我在外娶的媳妇,提前就在村里宣扬开了,你奶一听你娘怀孕了,更是激动地老泪纵横,
所以等我们回村的时候,大家就这么误会了。
后来我本想有心解释,但一对上你奶看你娘肚子的眼神,我就说不下去了。
后来,我就和你娘说了我的情况,我告诉她,我并不会对她做什么,我们可以继续假装夫妻,我需要妻子和孩子让我母亲安心,而她也需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合适的父亲。
她同意了,我们一直相敬如宾的生活,我也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可惜天不遂人愿,你娘在生你时难产了,那个晚上,你娘明明已经疼到好几次晕厥了过去,但她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直到生下了你,看了你最后一眼,才舍得闭上眼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云大石捂着脸,泪水透过他的指缝不住地往下流。
云富阳静静的听着,眼眶慢慢也湿润了。
他以前只从奶奶还有三婶的嘴里知道一点关于母亲的事,但她们对母亲了解的并不全面,所以从小到大,云富阳对母亲的概念是模糊的,直到今天,他对母亲的形象才逐渐清晰起来。
说了自己和林意认识的过程,云大石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眸底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黯然,声音暗哑。
“原本我不想探查你娘的过去,因为我知道那段记忆对于你娘来说一定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但不知道是不是你娘早有所感,在生你的前一夜,你娘将她和你爹的事情告诉了我,
你娘本是大家闺秀,但因为一场灾祸家破人亡,被迫在外流浪,几经辗转才到了上海,你娘有一手好医术,很快就在当地的诊所找到了一份工作,但却因为美貌被当地黑帮大佬盯上,想要强娶回去当姨太太,后来在一位姓顾的太太帮助下才得以脱身,但当时那位大佬的势力如日中天,所以你娘在顾太太的建议下辞去了工作搬到了顾公馆中去住。
你娘并不是一个会麻烦别人的人,在顾公馆她也想尽可能去回报自己的恩人。
所以当顾太太让你娘去照顾受伤的表弟时,你娘只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
可就是没有想到这么一照顾就出事了,那人对你娘一见钟情,一直缠着你娘不放,可那人却早已娶亲,你娘自然不肯,多次明确拒绝,那人竟然......竟然不顾你娘的反对直接强要了你娘。”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大石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全身的肌肉仿佛都紧紧绷着,他咬着牙,眼中充满了愤怒,对于小意的遭遇,他感到心痛,惋惜还有一丝不甘。
而此时的云富阳脸色变得一片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所以他是奸生子!他是他娘一辈子都洗脱不掉的耻辱,是那个人的犯罪证明!
云富阳闭了闭眼,强忍着内心快要翻涌而出的恶心感,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行!我不能自暴自弃,我还有安安,我要振作起来,即便周围荆棘密布,我也要护着安安长大。
只是他越是这么想,心中那股屈辱感就越强烈,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云大石似乎察觉到小儿子的异常,猛地站起身,拼命掐他的人中,嘴里疯狂叫喊着:“富阳,你醒醒啊!富阳......”
可是,小儿子的眼睛依然闭着,意识似乎已经模糊不清。
云大石急得团团转,躲在角落的云安安也心急如焚,正要冲进去给她爹进行紧急救援,然后就看到老爷子翻身骑在她爹的身上,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他爹的脸颊扇了下来,而且还是左右开弓,极其对称的扇法。
云富阳悠悠转醒,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掉进了流沙中,他很努力地挣扎着想要脱身,却越陷越深。
他拼命地呼喊着,可周围是一片寂静的漆黑,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脸被泥沙刮得痛感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就在他绝望之际,忽然从天而降一道金光,将他拉了出来。
等云富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压在身下,这个人正是他爹云大石。
他爹一只手刚从他脸颊上离开,另一只手就已经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那钻心的痛感,不就是泥沙刮的痛感吗?
扯犊子呢!这哪是泥沙刮的,分明就是老头子大耳光抽的!
“老头子,你干啥?”
云大石扬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爹也是为了救你!”
说着还贴心地将云富阳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