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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拨人都在同一个大教室里练舞,舞蹈中途的休息时间,大家也会有互相认识的兴趣。
洛九江左右看了一眼,就主动朝着一个人走过去。
系统自动在洛九江脑海里播放那人的信息资料:[陈景洲,主播名‘景洲洲洲’,和许凉安同为邵阑名下直播网站的主播――但他是名声最大的那个,几乎可以称作全站一哥。目前分在宋文鹤组下。]
洛九江回答道:[不是他,是旁边那位。]
[宋文鹤组的何棋吗?前世他因为优秀的武术功底广受关注,以追梦人排位第七出道,后成为新生代打星。]
[那这辈子呢?]
[这辈子他同样因为独特标签受到关注,并且因为宿主这个变数使梦想制作人红火的速度更快,因此目前的人气和前世横向对比还有超过。]
系统详细提供了自己级别范围内的资料,同时有点好奇洛九江为什么这么关注此人。
对这个问题洛九江没必要隐瞒。他耸了耸肩:[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这少年郎是个练刀的。]
交谈之间,洛九江已经走到何棋身边,态度自如地在练功地毯上坐下。何棋暂时停下和陈景洲的交谈,扬起眉毛看向洛九江。
他今年才十六岁,因为练武长了一副结实如同青年的筋骨,只是面上的神情仍单纯,便混合出了一种介乎少年与青年间的独特执拗气质。
“百日练刀千日练枪,枪.杆重心和刀不一样,功夫方向也不一样。你身量悟性都适合练刀,底子也都是长刀的底子,为什么第一场比赛着急改枪?”
何棋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出身居然能被人看出来。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对不熟的人说。
最后可能觉得洛九江是个行家,何棋还是吐了口:“刀练不下去了,卡住了,感觉总是那样。枪还有练头,所以改枪。”
洛九江经验和其丰富,一听对方的问题心中便有了谱。
他甚至不用何棋站起来,就着平坐在地上的姿势上下打量了何棋两眼,结合对方之前的表现,当场即得出了结论。
“多练小腿。”洛九江叮嘱他,又伸手在肩头、腰侧和肘间各自一点,“你下次摆刀出去时把三点连成三角再试试。”
他没说更多的话。这个世界毕竟没有灵气,刀者的极致在肉眼可以触及的地方,他只能帮人再走得远一些。
何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着洛九江抱拳行了一礼。
洛九江笑了笑,温和地说:“你有一双天生就适合练刀的手。”
陈景洲方才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洛九江。但他耐心不错,直到洛九江和何棋交谈完毕,这才第一次开了腔。
“别急着走,休息时间半个小时呢,多歇一会儿。”陈景洲拿过身侧摆着的矿泉水,咔哒拧开了瓶盖递给洛九江。
他亲切地絮叨着:“要是你来我们这组就好了。我们的小组节目里正差一个能托得住的配乐,宋老师虽然嘴上不说,但能看出来一直惦记你。”
洛九江接过水来喝了一口,含笑看着陈景洲不说话,觉得这个人非常有意思。
他以前有不少陈景洲这样的朋友。这样的人从来亲切大方,诚恳自然,虽然长袖善舞,但态度拿捏得极其得当,绝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就像现在,洛九江虽然不开口,何棋性格也是个闷蛋,但陈景洲自己就素然自若地撑起了整个话题,而且面色绝无尴尬。
系统冷不丁地问道:[他在有意套你的近乎。]
[嗯。]洛九江答应了一声,继续托腮听陈景洲谈笑,[他在向我示好……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上辈子陈景洲一直在邵阑旗下的直播网站做主播吗?]
系统查阅了一下内部资料:[没有,梦想制作人后又接了几档综艺,后来和直播网站解约出道,也成了时下的当红流量,再后来年纪到了,搭线拍了几部电影,口碑不错。]
洛九江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了:[和他签约的娱乐公司,不是邵阑名下的公司,对吧。]
系统核对信息,发现洛九江说得真准。
[是的……宿主是怎么知道的?]
洛九江言简意赅地解释给它听:[你之前说过,他已经做到邵阑直播网站的主播最顶层。这回放下自己的直播事业,出来参加这样一个封闭训练的节目,多半是和决策层有些不愉快。许凉安和他来自同一个公司,但前一场比赛中许凉安黯然退场,据说对方经纪人也没做什么事,他看了大概也有兔死狐悲的齿冷。]
[最重要的是,他有几分不安于室的气质……这种性格的人,在邵阑那样的老板麾下做事,绝不会过得很痛快的。]
洛九江接过陈景洲的话茬,笑着回应:“小组赛前还不太方便。等下场比赛结束后,中午吃饭一起?”
纸里毕竟包不住火。虽然直播镜头有意避开,但洛九江时常跟寒千岭单独吃饭的事,在基地里并不是秘密。
陈景洲目光闪动了两下,表情不变,语调依旧和气:“那好啊。”
――――――――
晚饭后的三个小时是集体排练时间。而对于寒千岭组来说,排练结束后的半个小时就是洛九江笛子独奏。
对于这一点,组员们先是疑惑,随即也有旁人跃跃欲试,想要给寒老师听听。最后大家都和观众一样,一脸麻木地习惯了。
洛九江不管他们怎么想。
无论如何,他得给寒千岭吹这半个小时的笛子,用充满灵气的音杀保证对方灵魂的平稳,不能让寒千岭夜晚仍活在那种如细密锉刀一样的疼痛中。
作为小组成员,叶恒的眼神大概是其中最麻木的一个。
之前的小组内淘汰赛,他虽然第一场输给了洛九江,但他在之后的保留赛中获得了名额,没成为那被淘汰的四分之一。
因为经验丰富,技巧高超,嗓音先天条件也好,在这一次的小组比赛阵容中,叶恒还被任命为主唱。
但他一开始打的算盘却没有实施的余地了。
最开始,他和邵阑撒娇卖痴,说要好好跟寒老师学习一下。
他也确实是想学习几分寒千岭的形容气质,要是能借此和寒千岭关系拉近一点,那又是一桩面对邵阑时的大筹码。
但相处的久了,叶恒不甘不愿地发现,此路不通。
寒千岭是个非常冷淡的人。他态度公正,不因为叶恒是邵阑旗下的艺人就特意针对;可他也目中无人,无论面对叶恒的讨好、崇敬、请教、谈心……他永远都是那一张脸。
不动声色,波澜不惊,随口两三句指点出最关键的地方,好像世上的一切事都不入他的眼。
――这让叶恒怎么学!别说他没有这份心气,就算他能学全,那也不敢在邵阑面前摆这个谱啊!
但偏偏,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寒千岭,还偏偏就对一个人有笑模样……说笑模样几乎都是轻的,简直赶得上变脸绝技了。
叶恒耷拉下眼皮,目光郁郁地看向琴房左边。
训练时间结束后,直播的摄像头关闭。于是寒千岭的态度就更不加掩饰。
他坐在一张高脚凳上,一只脚踩着凳撑,另一条腿则点在地上,合体的直筒裤勾勒出他修长干净的腿线。
寒千岭的上身微微前倾,投向洛九江的目光里含着暖融融的笑。洛九江吹笛时闭着眼睛,于是寒千岭的目光就无需避让,时不时地扫过他的脸颊。
叶恒看了这一幕实在来气。
攀附之心无可厚非,他有,沈清江自然也能有。然而一动心意就如许温柔,对旁人仍旧不假辞色的寒千岭,和花心薄情的邵阑质量也差太多了吧?
沈清江此前还是邵阑的前任情人,这身份不得不让叶恒升起一点比较的妒意。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不住问自己身边的组员:“我们就一直这么听着?”
那个组员显然已经佛了。他眼神放空,慢悠悠地回答说:“就听着呗……还挺好听的。”
叶恒气闷。
旁边的另一个选手话里有话,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哥一直都是人上人,那敢情是不舒服了。”
这明显就在暗指叶恒一直走人情关系,见不得别人的关系背景比他更硬,才在这里说些酸话。
叶恒几乎被他噎得翻白眼。
偏偏不远处的笛音骤然一停,突然而来的安静赶上这个关头,衬得叶恒张嘴闭嘴都只有尴尬。
本来正在吹笛子的洛九江睁开眼睛,扫了眼自己手心里当空抓住的那枚吊坠,冲寒千岭笑了一笑。
“不太结实,不过不妨碍吹。”
异界生活以来,洛九江很少有什么不满意的。这里的科技方便,各种有趣的花样也有很多。
只是不知是不是生活节奏快了,心思就会浮嚣,明明价格到了,但笛子的手艺仍没有下够。
用来挂装饰笛坠的那个小孔凿得毛糙,坠子的线也不结实。洛九江才吹了它几个来回,装饰的小坠儿就掉了。
洛九江随手把那断了结的编织品往兜里一揣,便见寒千岭跳下了高脚凳。
“诶?”
寒千岭伸手示意洛九江把笛子递过来:“给我。”
“寒老师?”
“掉了坠子,重量不对,手上感觉就不对了。”
洛九江眼看着寒千岭不加思索地摘下自己颈间的红线,一直被他藏在衣领里的那个祈福的玉坠儿也现于众人眼前。
男戴观音女戴佛,被寒千岭所佩的玉,是尊水头盈盈的翠绿观音。它不过成人小指肚大小,神态却雕刻得栩栩如生,须毫毕现,一见便知价格不菲。
寒千岭把那条红线穿进笛孔,三下五除二地打好了花结,又在手上颠了颠轻重。
他似乎觉得重量仍不吻合,索性又自己截下一段红绳重编了一遍。
“手上感觉差不多,现在不影响了。”
寒千岭一边说着,一边把笛子重新还给洛九江。
他后退一步,重新坐回高脚椅上,眼睛里仍盛满了和缓而欣赏的温情。
就好像他刚刚快手编就的,不是一条被他贴身带了十多年的观音玉坠,只是一块随手可见的小石头似的。
洛九江轻轻拨动了那观音玉像一下,菩萨悠悠地晃荡起来,唇角含着慈悲的笑。
玉佩上仿佛还留着一丝寒千岭颈窝的体温。
叶恒坐在不远处黑脸看着,感觉自己连牙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