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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虽然还没有开始亲政,但除了休沐, 早朝还是要上的, 除此之外, 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了。
毕竟年纪还是太小, 连书都没有读透,本事和能力都没有学全,哪个大臣放心让这么个小孩子亲政?即便是太后想,小皇帝也想, 可在没人支持下,这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 固然小皇帝极为憋屈, 也不得不在太傅的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地念书了。
姜澄的到来, 打断了今天的课程,太傅也拿摄政王没有办法。
这要是放到以往,小皇帝对摄政王自然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太傅谁的话都不听,哪怕他是皇帝,该训的时候依然不会嘴软, 可居然会乖乖服从摄政王?可在经历过昨天之后, 他对摄政王大幅度地改观了, 这点小事也就没那么放在心上了。
“摄政王怎么突然过来了?”
姜煜突然想到:“听说母后传你入宫, 可是有什么事吗?”
小皇帝就算对摄政王改观了,可一想到他母后和摄政王的事,心里自然也是不高兴的。
皇宫里, 毕竟还是小皇帝当家做主,哪怕他年纪还小,可容太后和摄政王会面的事并没有刻意瞒人,他会知道也不奇怪。
也难怪太后和摄政王的那点儿事,让小皇帝如此在意了。
姜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臣是外男,自然是要和太后保持一些距离的,怎能经常觐见太后?以前是因为皇侄你对臣有成见,臣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同太后询问皇上课业和一些事情,或者让太后多多规劝一下皇上了。”
这话说给别人听,人家不一定会信,可谁让小皇帝现在是带着滤镜看人呢?再加上摄政王也确实没再去见太后,这一趟入宫还是来见自己的,如此一来,他的话也就更加可信了。
姜煜果然又重新高兴起来:“正是,以后摄政王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对朕说就行。”
太后那里,能不见,当然最好是不见了。
之前就是因为两人见面过于频繁,致使后宫都传出了关于两人之间不实的谣言,连他都差一点儿信了。
姜澄盯着这个少年看了看,再一次确信这真的是个缺心眼的小老弟!
“臣最近研究了一下,皇侄你每日除了吃饭,连个午休的时间都没有,所有时间都用以读书,也着实辛苦。”
这倒是真的,本朝吸取了前朝的经验,对皇帝的教育严加看管,教育抓得比现代的学生紧张多了,连朝臣都有每旬一日的休沐,可小皇帝是没有休沐日的,还是要照例念书,除了传统节日和生日,其余都在学习中,这可比别人苦多了。
难怪小皇帝逮着机会就出宫,兴许这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了。
姜煜挠了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倒也还好,每日午后还有骑马射箭的。”
以前可从没有人关心他苦不苦的,就是太后,也总是让他努力努力再努力……
“说起来,你父皇小的时候,曾经学习都累到吐血了,可想而知,他当年的辛苦程度了。”
小皇帝立刻就被姜澄的话吸引了:“皇叔说的是真的?我父皇当年如何,皇叔再给朕说说呗。”
姜澄恬不知耻地继续忽悠小皇帝:“你父皇正是受了太多苦,所以对后代子孙要求也自然是严了些……”
呸!他当然是乱说的!
摄政王和他的皇兄关系本来就不好,连弟弟青梅竹马都要抢来给自己当小老婆,这对塑料兄弟情能有多好?
所以,后来摄政王不是给他死去的皇兄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了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报复了。
其实,历来皇家这种兄抢弟媳,弟欺兄嫂,或者公公与媳妇扒灰这种事本来就挺多,大概是因为身份太高,没有人也没有律法可以阻止,才会让人肆无忌惮吧。
你看,就是现在,容太后都想方设法将他召进后宫见面呢……
当然了,容太后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她倒不是贪恋摄政王的美色,而是另有目的。
姜澄回过头,看着小皇帝听他父皇的事儿听得如痴如醉,没忍住,一个脑崩儿就敲在了他头上。
“皇叔!”小皇帝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臣跟你说那么多,可不是为了让你也念书念到吐血,跟你父皇一样短命。”摄政王对皇权本来就没有什么敬畏心,姜澄就更没有了,他可以说是说得毫不留情了。
“你现在也大了,很多事情从书里不一定能学到,即日起,你除了半日照常念书以外,剩下的半日就随臣一块儿看奏疏吧。”
能够更近距离地接触触手可得的政务,这对姜煜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
他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居然这么简单就能获得?
姜煜回过神来,欺身扒向姜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姜澄把人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弹了弹衣袖,蹙眉:“你把我衣服都弄皱了。”
姜煜连忙帮他一块儿把衣服顺直,一边帮他弹衣服,一边又忙不迭地确认:“皇叔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他做梦都想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书房,像一个正经的天子那样,在朝臣的拥护中,行使作为皇帝的权利。
那什么劳什子的太傅,还有那些永远也完不成的课业,统统让他们见鬼去吧!
姜澄既然这样说了,自然也已经在着手做准备了。
固然,摄政王的那一干党羽虽然不理解摄政王这样做的目的,倒也没有人置喙。
也正是他们这群人都还算听话,事情进行得还挺顺利。
姜澄开始时常带着小皇帝出入,处理政务也带着他,就是在御书房,也是一人对着一摞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奏章,分别坐在两端。
对姜澄来说,管理一个国家,跟管理一个企业相似,只不过体系更庞大,人数更多,事情更杂而已,但这些都无所谓,反正有那么多臣子分工,只要皇帝手中掌握实权,处理这些都不是难事。
可对少年天子来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姜煜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当皇帝不是每天上朝一言九鼎地做下决定就好,还有那么多看都看不完的奏章,还有处理南方水患北方干旱的问题,要经营民生,还有敌国要防,就像摄政王不在的那几日,他骤然发现,没有了摄政王,他几乎都寸步难行。
终于,在看完了一天的奏章,天已经落下了帷幕,叔侄两个不约而同地伸了个懒腰,对上对方的视线,不由地笑出了声。
姜煜就是苦笑一声:“原来当一个皇帝,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和他原本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应该意气风发的亲政,大手一挥,指点江山的气魄,结果居然是一整天都泡在这小小一方天地,处理这些堆积如山怎么都处理不完的政务。
姜澄好心地没有告诉他,其实并不是谁的奏章皇帝都要看的,因为一般奏折进到皇帝批示前,都会有专人负责誉抄,然后归类,送到各个相关部门,再由对应的官员挑出国家大事上疏请奏的,而且朝廷各个部门都有类似记录,就相当于记账簿一样,记载了当日收入的奏折,从哪个地方、从谁那里送来,交给谁处理了,怎么处理的,而且各个地方不仅有当地的官员,还有各省巡抚,每个月巡抚都要给朝廷上报一次这个月里事务,发生的事,又是如何处理,有些甚至能撇开朝廷,直接上报给皇帝的权利,尤其涉及比较重要的战争和政治的大事。
除此以外,还有皇帝派到各地和军中的眼线,自然也会有密折。
总之,不管哪个途径,都给了皇帝掌握全国大事和及时处理突发事件的方式。
而这些,作为一个皇帝,在行驶自己的权利的同时,也是统统都要学习的。
翌日,姜澄也依然带着小皇帝同进同出,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就连两位首辅都不禁怀疑摄政王是不是已经打算要让小皇帝亲政了。
姜澄的态度,自然而然地影响了其他人的看法,就是原本并不打算和皇家联姻的陈寅都有些松动了。
如果连摄政王都支持小皇帝,那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会反对呢?小皇帝的位置,自然也就坐得稳稳的。
容太后没有想到,她极力想要促成和陈寅他们家的婚事,原本应当是顺顺利利才对,结果人家左右推脱,显然是看不上他们。
然而,最后还是因为姜澄,才能达成这件事,这还真是……
容太后气得又摔了个杯子。
芙芷小心翼翼地处理掉碎片残渣,苦着脸看着剩下的几个杯子,这一套白瓷描金的茶杯,少了一个都不完整,只能整套撤换掉了。
这还是容太后最喜欢的茶杯呢!
也不知道等太后气消了,又是怎样肉痛。
别看容太后现在贵为太后,在后宫还不是如履薄冰,生怕有朝一日又被打回原形,身为她的贴身宫女,芙芷看得最清楚,容太后是不敢铺张浪费,更不敢奢侈度日。
太后这里发生的事,自然没有人关心,人家关心的,是太后看上了陈寅家的嫡出幼女这件事。
皇帝已经年满十六了,这个时候先相看皇后人选,所有事情全都布置好,明年再行大婚盛典也就刚刚好了。
皇帝的婚姻,不止后宫的皇太后关系,连朝堂的臣子都尤其关心,一般来说,皇帝再十四五岁结婚的都大有人在,要是到了十七八岁还未成婚,已经算是晚了,所以十六岁这个年纪,正是一个分界线。
“皇上之所以十六岁还没有定下婚事,不过是背后有人指使和操纵罢了。”
“不就是太后和摄政王吗?”
“这可说不好,他们各自都有打算,谁不知道摄政王想要撮合皇上和他养女,皇太后意属陈大人府上的千金?”
“那太后和摄政王岂不是要反目成仇了?”
“不好说,不好说……”
红馆的某一处,几位臣子如此议论,而站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的小皇帝脸色一变:“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姜煜扭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摄政王,问道:“摄政王和母后果真是想操控朕的婚事?”
小皇帝年纪虽小,可既然他都能千方百计地想要从把持朝政的摄政王手里抢回皇权,可见他很讨厌被人操控,尤其当了十多年的傀儡皇帝,对于这一切也就更反感了。
谁让他倒霉呢,偏偏遇上了一个摄政王,又遇上了强势的太后,两方势力的角逐,小皇帝当然就没有自主权了。
只不过,小皇帝和太后的利益,天然就是捆绑在一起的,当然这一点就不用跟他说了。
姜澄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小皇帝的脸色:“哎呀,没事就喊‘皇叔’,有事就叫‘摄政王’,皇侄你也太现实了。”
姜煜:“……”
作者有话要说:睡前再码一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