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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唯站在门前,突然感觉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外客,竟开始犹豫能不能踏进一步了。她扯了扯书包带,笑呵呵道:“你比电视上看起来还漂亮!”真不愧是陆迁城看上的脸蛋,就算是素颜,也依旧美丽不可方物。
“谢谢。”金蝉挑了挑眉,细细地端详起眼前满脸灰尘不修边幅的小丫头,“你比想象中的还糟糕。”
莫以唯怔了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突如其来的刻薄。
看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不知所措,金蝉相当满意,转身走进去,朝她随意挥了挥手臂,“进来吧。”
“哦……”莫以唯有些郁闷,明明自己才是女主人,为什么现在的处境却更像个流浪猫?她稍稍瞥了一眼斜躺在沙发上看时尚杂志的金蝉,吐了吐舌头低头上了楼。经过客房时,看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大红色旅行包,和床上一堆雪白色的大娃娃,她不安的情绪越发猖獗。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太喜欢这个光鲜亮丽的名模。既不是吃醋也不是嫉妒,而是,她那种魅惑人心的目光在自己看来,就像恨不得将自己踩到脚底。
莫以唯趴在床上,默默地想:这个女人不太大度,就算嫌弃我是他们之间的绊脚石也不应该那么不友好吧……伤心。
一想到不能把客人单独留在客厅,她又赶紧下楼去。
莫以唯本想和她好好聊聊天解闷,但她才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金蝉悠扬的声音:
“我渴了,有果汁么?鲜榨比较好,加工的饮料连维生素都没有,对皮肤不好。”
“冰箱里有,我帮你拿。”莫以唯正要打开冰箱门,又听见她用懒洋洋的语调抱怨着:“我在生理期,不能喝冰的东西,不介意的话帮我榨一杯吧。”
她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收回了手臂,转过身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的水果刚吃完……”看见金蝉猛然间冰冻三尺的眼神后,她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对不起,我没买过水果……我的意思是家里的水果都不是我准备的,所以……”
金蝉的脸色变得更加暗沉,“他养你养得真彻底,是不是这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置备的?”
莫以唯听不出她口吻里蕴含着的深切的嫉妒,只以为她就好奇一问,于是认真想了想,“差不多吧……我就是最近一年才住进来的,而且我的品位他从来不认可,就算我置备了什么也会被换掉的……”
金蝉目露凶光地将手里的书扔到地上,声音瞬间拉高了许多倍,像尖叫的疯子般讽刺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他养得一只没人要的野猫而已。不得了,倒养尊处优起来。”
莫以唯垂下眼睑不知能反驳什么,本来嘴就拙,况且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正捏着手指想该怎么回应时,logan的启动灯却亮了起来,不一会儿便传出他僵硬的声音:
“亲爱的夫人,系统检测到屋子内部有高分贝震动的声波,请问是否发生冲突?需要帮助么?”
“没事……金蝉小姐,这个是家里的管家系统,logan。”
金蝉捡起书,瞪了他一眼,“打过招呼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刚她想进陆迁城的书房,被他硬生生地挡在门外,好说歹说也不肯放她进去。
莫以唯叹了口气,闷闷道:“我去买水果。”刚走到玄关处,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她再抬起头时,看见拎了一个大大的购物袋穿得极为清爽的陆迁城站在门口换鞋。
他看着莫以唯,问:“又要去哪儿?”
她刚要回答,身后就冒出金蝉娇滴滴的声音。
“你太太人真好,我一说渴了,她就非要去买水果,拦也拦不住,你快劝劝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完便走过来牵住莫以唯的手臂,笑得无邪而天真。
莫以唯只觉得被她牵着的地方缓缓蔓延开一股□□般的麻,而且她变脸色的速度,简直比这个城市瞬息万变的天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迁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金蝉,“是吗?”然后绕过他们走进厨房,“不用去了,今天我做饭,意大利面,算是小小地庆祝。”
金蝉笑眯眯地凑过去,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庆祝什么?庆祝我出院?”
陆迁城笑了,抬头饶有深意地将目光定格在稍微有点失魂落魄的莫以唯身上。
“待会儿就知道了。”
莫以唯坐在餐桌上,捏着手机一直发呆,偶尔转过头去,就能看见陆迁城和金蝉在厨房里出双入对合作无间的美好场景。看他们忙东忙西,她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但刚站起来,便被金蝉猛然间投过来的凌厉眼神吓住,然后悻悻地重新坐下。
还是不去打搅他们你侬我侬比较好,也算行善积德了。
金蝉正帮忙切着蒜,抬头看着陆迁城近在咫尺的脸,情不自禁便全身发热。
都说迷恋一个人,是因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现在陆迁城的身上,脱去了生冷漠然,象征着都市生活繁重忙碌的节奏的香水味,仅余与生俱来的那般透彻而柔和的气息,就像最烈的巫蛊,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沦。
而不料刀锋偏走,便划伤了手指,金蝉低喊了一声,陆迁城看了看她的伤口,简单清理了以后朝莫以唯说道:“去楼上拿创可贴。”
莫以唯赶紧跑上去拿了创可贴,然后下来亲手帮她缠了一圈,嘴里嘀咕着:“这么好看的手……千万别留疤才好。”说完使劲捶了捶手,“对了!我记得有一种药膏很好用,我去给你买!”接着便飞速换了鞋,眨眼间冲出了门。
“到一边坐着吧,别帮忙了。”
她含着自己的手指,一脸不乐意,“不要。”
陆迁城试了试锅里熬制的酱汁,边对着钩勺吹气,边问:“打算住多久?”
她愣了愣,摆出苦苦沉思的模样,“你希望我住多久?”
他瞥她一眼,笑得无害至极,目光却隐隐渗出危险,“你安分的话,就随意,不安分,就不是搬出去那么简单了。”
金蝉稍稍瘪起嘴,下了妆的双眸显得尤为晶莹剔透,满满地装着无辜的嗔意,“冤枉,到你家后我就一直没出门,窗帘拉得比监狱都紧,狗仔也处理好了,还不够安分?”
“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她露出那样的表情,你一定会后悔选择住进来。”他将手里的意大利面下进滚烫的水里,转头看向她,“我保证。”
金蝉娇美的脸渐渐覆上一层地狱般的森冷,“你要我天天哄她开心么?把我当什么了?”
“只要她不高兴你就得立刻滚,这样的角色,让你天天哄她开心,有何不可?”
她心下一空,脑海里仅有难堪的情绪在窜涌。她越想越恨,越想越不甘,为什么明明同样是孤儿,莫以唯就可以得到这样的幸福和疼爱,而自己伸出手渴求爱最后却只握得住空气。
自己为什么……那么可悲?
“你真的爱她?为什么……”
他将红色的灯芯辣椒收拢好,轻揉慢捻,然后拿着刀认真地片碎。
为什么……
他没想过。
也许,只是因为七年前的那只猫……
门忽地被人用力推开,莫以唯小巧的身影瞬间穿梭进来,喘着大气来到他们面前,“这个,这个是我小时候用的药水,就只有一家药店在卖了,效果很好,不会留疤!”
金蝉看着那个熟悉的药瓶,竟莫名地烦躁起来,在莫以唯打开瓶盖,一股始终让她难以忍受的传统中药气味在空气中散开,她更不禁红了眼睛,然后别扭地将莫以唯的手和药瓶推到一边,说:“我待会儿再上药,拿开吧。”
莫以唯低低应了一声,斟酌了半天,将药瓶放在了显眼的地方,才重新走回餐桌。
金蝉心不在焉地要将打好的蒜末扔进炒锅里,被陆迁城及时拉住手臂,她不解地抬眼。
陆迁城说:“她不吃蒜。”
金蝉的表情倏地黑了一片,被莫以唯看见后,便赶紧说:“没关系,如果她喜欢的话就加吧。”
他还是将金蝉的手臂推了回来。“不行,你过敏。”
金蝉咬着牙,眉目清冽。“你知不知道,我不能吃什么?”
莫以唯一听,便彻底怔住了,半晌不敢说话。但还是悄悄注意起陆迁城的反应。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睛,笑得温柔,说:“我有必要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