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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结拜之后,彼此之间亲近了许多。晁盖将众人请到书房商议劫取生辰纲之事。
之前刘唐只是在北京大名府听说梁中书收买生辰礼物的事,至于押运人员、出发时间和行走路线是一概不知。吴用刚提出分派人手前去查探,公孙胜已经笑着将一路追踪杨志之事讲了出来。
听到对方仅有十五人,刘唐惊喜地笑道:“那杨志果然天真,仅凭十五人就敢押送十万贯的生辰纲。保正哥哥,我愿领三五十个庄客,劫下生辰纲,献给哥哥!”
“不可莽撞!”
吴用喝止刘唐,淡淡说道:“素闻那青面兽杨志乃是五侯杨令公之孙,又是武举出身,若是强取怕是不易。”
晁盖赞同地点头说道:“学究所言甚是。十万贯钱财虽多,却入不得我晁盖的眼。我之所以愿与众兄弟共襄盛举,讲得便是一个‘义’字。若是因为十万贯钱财伤了哪位兄弟,我心难安。”
白胜满脸堆笑地插口说道:“哥哥,俺们寻到杨志后,可以设法在他们的酒菜里下些蒙汗药。把他们药倒,生辰纲还不是手到擒来。不知哥哥以为如何?”
公孙胜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说道:“此法未必可行。那杨志长年行走江湖,一般的伎俩很难骗过他。贫道追随的一路上,杨志落脚过六七家黑店,可无一家能在他手上占了便宜。”
“保正哥哥,小弟来庄上多时,承蒙哥哥照顾许久。愿意带领一百喽啰与保正哥哥同去,劫了那生辰纲。我们人多势众,谅那杨志无法抵挡。”杜迁站起来拱手请命。
杜迁和朱贵在秦锋火并王伦后,带着一帮愿意追随的喽啰离开梁山。听闻东溪村晁盖急公好义,两人商量之后,便带着一百多个喽啰来投。晁盖见到他们,果然待他们十分宽厚。晁盖的见识和气度,都远非王伦可比,慢慢杜迁和朱贵便成了晁盖的心腹。
晁盖面有忧色地说道:“若是强夺,再加上我庄上的庄客,自是不难。可强夺那生辰纲后,我等必然暴露,为官府捉拿。那时我们该去何处容身?”
“还有一点,杨志绕路山东,贫道担心他会取道水路,经五丈河直入东京。”公孙胜又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此事该如何是好?”
听完公孙胜的话,晁盖的眉头越皱越紧。
盛名之下,果然无虚。这个青面兽竟会如此难缠!
几人正在苦思办法,就见吴用捻须笑道:“此事何难之有?小生有一计,可智取那生辰纲!”
......
秦锋自从那晚当众摘下面具后,在山寨中就没再戴了。之后十几天里,梁山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些人,梁山的头领却没人提出异议。
除此之外,梁山停止了东南岸破庙前的人员招募。可以想象,一旦秦锋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会有很多人想方设法打入梁山。若是再继续招募,风险和筛选工作量太大。秦锋可不想在梁山上都要时刻防备着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刺杀他。
林冲名正言顺地和张贞娘住在一起,时迁把住处让给了李师师,他则搬到新居和锦儿做了邻居。
俘虏营在五月末的选拔中挑选出两百名监督者,只等经过下山战斗立功后就可正式加入预备军。可这十几天来,秦锋并没有安排鲁智深带人下山。鲁智深主动请命几次,也都被秦锋拒绝了。
预备军除了日常训练外,也开始帮忙修建梁山库房。
直到有一天,天机营带回了杨志和晁盖的最新动向。
聚义厅中,梁山的众位头领听着时迁汇总的消息。
“杨志一行人已经行至寿张县,不日将路过郓城。”
“东溪村晁保正带着六个人,也已经乔庄打扮离开了庄上。”
“小的们已经沿途留下记号跟踪在后。不知哥哥打算如何处置?”
时迁把得到的情报简单明了的讲给了众人,之后看向了秦锋。
生辰纲终于来了!
这生辰纲可不仅仅是价值十万贯钱财的财物,更是预示着晁盖、宋江崛起的开始。
至于为什么不在两人崛起之前铲除两人,主要原因有二。
其一,两人都是江湖上素有侠义名望的人,即使秦锋做的再隐蔽,都有可能会被人发现。这对于梁山替天行道,招贤纳士是极为不利的。其二,秦锋并没有把晁盖和宋江当成对手。等他们壮大成势,秦锋有自信,那时候的梁山将会更加强大。
梁山缺钱,送上门的生辰纲怎可错过!
只是如果劫了生辰纲而错失了杨志,未免太过可惜。
生辰纲他要,杨志他也要。
“哥哥?”
见到秦锋似乎走神了,时迁提醒了一声。
秦锋冲着时迁笑了笑,这才说道:“杨制使和我也算相识一场,他既然到了,我们也该尽些地主之谊。这次时迁兄弟、提辖哥哥同我下山,山寨大小事务暂由姐夫处理。”
“哥哥,你的身份恐怕已经泄露出去。怎可再轻涉险地?我愿替哥哥走一遭。”火眼狻猊邓飞躬身说道。
“我也愿去。上次去东京,哥哥便带着小七,这次怎得也该轮到我了。”阮小五也跳了出来。
秦锋摆了摆手,笑道:“各位兄弟,这次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有提辖哥哥和縻貹兄弟在身旁,试问这天下我何处去不得!”
縻貹听见这话拍得胸脯直作响,乐呵呵地笑道:“这话在理!有俺在,你们就放宽心。”
“提辖,这次下山哥哥就拜托你了!”
“鲁达哥哥,你可要护好哥哥!”
一帮头领围在鲁智深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反复叮嘱。
......
到了六月初,已是酷暑时节。
杨志谨慎地带着押送生辰纲的队伍一路闯到郓城境内,可队伍中渐渐出现了不安定的声音。
这帮厢禁军入伍只是混口饭吃,图个清闲,这一路负担走下来早已心生怨言,私下里经常跟谢老都管告状。两个虞候也不省心,时常在谢老都管面前搬弄挑唆。初时谢老都管不以为意,可听得多了,脸上虽然不在意,心里也开始恼恨杨志。
队伍里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杨志,只是他并不在意。
只要能安全地把生辰纲送到东京,这帮人自会明白他杨志的好。如果有人使绊子拖延,那对不起了,杨志手里的藤条可不会客气。
这一天日近晌午,杨志一行人沿着山间小路正好经过黄泥冈。那帮厢禁军受不住炎热,纷纷歇下挑担,躺在树荫下歇凉。任凭杨志打骂就是不肯起来,这一次就连谢老都管都出声指责他了。那帮军汉见状,更是言语无忌。杨志无奈,只能迁就众人一次。
只是他心中明白,有了第一次迁就,就会有第二次。
可是半个时辰后,他才发现自己彻底错了。
有时候一次迁就,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倒也!倒也!”
在那六个贩枣子客人猖狂得意的大笑中,杨志跌倒在地。
他头重脚轻,浑身酥软无力,已猜到方才卖酒的汉子定是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只是此刻他脑中混沌,也不想去猜测为何刚才那几个贩枣客人也喝了那桶里的水酒却没事。
赤日炎炎之下,杨志的一颗心却陷入无底深渊。
都说苦尽甘来,可为何苍天总是愚弄他杨志一人?
当初十个制使押运花石纲,为何偏偏只有他遇到风浪翻了船?
遇到官家大赦本想官复原职,为何那高俅、牛二偏偏不放过他?
好不容易刺配大名府,遇到梁中书抬举为提辖,又有机会洗去身上杀人的罪名,为何苍天偏偏还要再一次把这一切都夺走?
苍天便如此容不得他杨志吗?
杨志拼命地睁大着眼睛,想要看清这帮贼人的嘴脸,只是药力发作还是昏了过去。
那六个客人可不管杨志等人是何种心情。精心谋划,如今终于到了开花摘果的时候。
他们从松树林中推出六辆江州车,把车上的枣儿都丢在地上,将十一担金银珠宝都装上车,拿麻布遮盖好了,直接推着车子离开此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泥冈上传来一声呢喃。
杨志吃的酒少,醒来的最快,等到手脚恢复了力气,便翻身爬了起来。他看向其他十四个人时,那些人仍是口角流涎,昏迷不醒。
杨志心中又怒又哀,忍不住骂道:“让你们不听洒家的,如今失了生辰纲,教俺如何回去见那梁中书?都是你们害得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杨志瞪着昏迷中的军汉举起了朴刀。
良久,他才幽幽长叹,将朴刀扔到一旁。
“也罢!是俺杨志命运不济,不如就在这冈子上自寻个死处。”
两次仕途尽毁,杨志心灰意冷。
他走到黄泥冈边正要跃身一跳,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放声高呼:
“杨制使,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