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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这些追兵被两头夹击,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便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全都抱头鼠窜,不多时,:秦烈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对方拢共有三十来号人,全都骑着马,着一身黑衣,装束打扮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
老七才欲开口问,那边队伍里却慢条斯理走出来一个人。对方这会儿燃起了火把,火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清秀俊雅,温柔斯文,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梁轻言——秦烈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凭良心说,对于梁轻言的及时援手,秦烈十分感激,可另一方面,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梁轻言对宝钦的特殊感情,若说心里不吃味,那一定是在骗人。那会儿在秋猎的时候,他不是还干过用屏风隔开二人的幼稚事儿。
而今时过境迁,秦烈倒是没了先前那般又急又恼、无从着手的急迫感,毕竟那会儿他与宝钦名不正、言不顺,且又未能赢得美人心,而今他的身份却是宝钦的夫君,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名正言顺的了。
瞧见梁轻言,宝钦却是直截了当的欢喜,立时便高兴起来,又惊又喜地冲着他道:“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二师兄也在!”说话时,人又冲回了车边,一把掀开车帘,朝林肃高声道:“二师兄你看,谁来了。”
林肃自然也是欢喜,只不过他的性子素来端方,便是心中再高兴,面上也是极淡然的,冲着梁轻言笑了笑,低声唤了句“大师兄”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梁轻言客气地朝秦烈拱了拱手,微笑着打招呼,“三殿下,许久不见。”
秦烈也甚是客气,颔首道:“原来是梁大人援手,秦某在此谢过。”说话时,竟朝他深深地拜了一拜。梁轻言微微一皱眉,脑中飞快地转过了些许念头,也没伸手过来拦,竟是大刺刺受了他一拜。
虽说方才受了他们的恩惠,可老七瞧见梁轻言如此坐大,心中却还是有些恼。
宝钦只当没瞧见,笑嘻嘻地又问:“大师兄不忙么,如何会在这里?”
梁轻言却不直接答话,斜着眼瞧她,语气十分亲切,“阿宝这么说,我还以为这里是丰城了。既然是燕国地界,怎么你们来得,我却来不得?”
宝钦瞪他,又眨巴眨巴眼,想明白了,“师兄也是为了靖远大炮的事来的?”当日燕军在西川大营吃了那么大的亏,郑国怎么会不晓得,再加上先前宝钦与秦烈大婚时也有郑国将领过来恭贺,自然也知道靖远大炮的消息。以梁轻言的脑袋瓜子,怎么会放任这种东西的存在,自然要来弄个水落石出。
梁轻言却笑起来,眼神十分宠溺,“我得了消息后便往燕国赶,走到一半便听说了无名岛被炸毁的事儿,心里便觉得这会儿和你脱不了干系。果不其然,没两日便瞧见你们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我怕你和二师弟吃亏,便赶紧追过来想帮一把手。”
他倒是个直率人,只说特意来帮宝钦和林肃,对于秦烈一行,便是提也懒得提。当然,秦烈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梁轻言竟会主动来救他。
两支队伍一汇合,他们的声势便壮大了许多,但同样的,也愈加地引人注目。第二日大早,梁轻言便过来与秦烈商量行程,未几,便定下了一齐从小嶂山取道,尔后各自返回的计划。至于林肃,却是由梁轻言派人送去清凉山,请三人的师父寒石老人救治他的腿伤。
宝钦闻言自然是没意见,老七和五斤却一直在私底下嘀咕着,趁着宝钦不注意,便偷偷溜到秦烈跟前嚼舌头,“三爷,您真打算让林公子跟着那梁大人走啊”
“是啊,三爷,属下觉得,那个梁大人不会有什么鬼主意吧。他和林公子原本就是师兄弟,若是把林公子哄了去帮他做那个什么蛋,那可如何是好?”
“要不,让夫人也去跟林公子说说,让他跟着我们走?”
秦烈斜了他二人一眼,冷冷问:“你们可曾听到夫人有异议?”
二人眨了眨眼,连连摇头,罢了,又一脸为难地道:“夫人到底是郑国人。”
秦烈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声音里也带了些寒气,板着脸问:“你们俩的意思是说,夫人有私心?”
二人当即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跟了秦烈这么久,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儿秦烈的模样,分明已是恼了,如今尚在半路上,他倒还不至于立时发作他们,可等回去了,只怕他们俩就要受罪了。秦烈的记性可好得很。
“三爷,属下能把话收回来不?”五斤跟着秦烈的时间最长,说话也随便些,哭丧着脸后悔道:“属下这不是——那个受了伤,脑袋犯浑,您瞧瞧,哎哟,又晕了又晕了。”说着话便要往老七身上倒。
老七气得立刻躲开,怒骂道:“□的五斤,就你最鬼,老子早说了夫人不是这样的人,你还非要来找三爷说。这不是故意害老子么?”说着话,便要冲过去打他。五斤顺势往远处躲,两人边打边闹,很快便走远了。
等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踪影,秦烈这才叹了口气,把头轻轻靠上椅背,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一会儿便停在他背后,温软的手伸过来落在他的太阳穴,又慢又温柔地揉了揉,宝钦低低地问:“阿烈,我二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秦烈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清闲,连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你二师兄那个人呐,瞧着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却是个倔脾气,软硬不吃。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无名岛上一关就是好几年。”
“你才认识他几天,怎么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宝钦笑,咧嘴,“不过阿烈说得还真对呢,我二师兄就是那样的性子。平时特别老实斯文,可性子却最严肃倔强,以前师父就老说他是头倔驴,便是师父说话,他有时候还不听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被大师兄说动,帮忙去做火器。以他的性子,知道火器伤了那么多的性命,最有可能做的事,便是从此以后隐居在清凉山,终生不再出山。
“阿宝——”秦烈忽然睁开眼睛,眉目间一片温柔,一时间,连春日里最明媚的风景也比不上他眼中的柔情,“等我们安全了,先不要回去好不好?”
“啊?”宝钦低下头看他,一脸疑惑。
秦烈的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们俩阵前成亲,虽说事后我写了信给父皇,可依他的性子,这两个月肯定还不够他气的,若是我们这会儿就回了,定然还要受他责罚。我倒也罢了,左右是被他从小骂大的,可是我却不想让你受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宝钦对于回丰城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遂半点反对意见也没有。
秦烈算了算,“过个半年他总要消气的,不过那会儿正是热的时候,而且——唔,要不等过了八月份我们再回去,那会儿天气也凉了,老头子便是再气,也拿我们没辙。”
宝钦有些不大明白,瞪眼瞧他。
秦烈的脸上显出又欢喜又神秘的神色,甚至还朝宝钦挑了挑眉,虽然只把这一张俊脸扯得有些变形,“阿宝你忘了,我们上回去庙里,那个解签的僧人说,那个——我们那会儿差不多也该怀上了。”
宝钦顿时瞠目结舌,罢了又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脸,笑道:“不过是个僧人的妄言,你还当真啊?”
秦烈立时恼了,急道:“我自然是信的,那僧人先前不是说得很准么,他既然言之灼灼,定是有几分把握才敢如此肯定。再说了,我每日这般勤恳,早该怀上了不是。你瞧瞧太子和老二,家里头的小子女儿都一群一群的了,我能不急么?”
宝钦脸上僵了僵,笑容有些勉强。悄悄地别过脸去,忽然沉声问:“我……我身体受了那么大的损伤,若是……若是日后不能生养……”
“你浑说些什么。”秦烈闻言立时站起了身,面上顿时笼上了一层寒霜,“阿宝——”他看着她,目光坚定,表情严肃,“老爷子和司徒都说过,你的病只需将养些日子便能痊愈。你瞧瞧,先前你是什么模样,现在又是什么模样,那大刀砍起人来比五斤他们还勇猛,哪里像生过重病的。便是病过,这会儿也都好了。你莫要再胡思乱想。再说了,便是——便是果如你所想的那样,我难道还能为了这个就和你离心?等老五跟吴家小姐成了亲,让他们多生几个,日后我们再抱一个过来养,老五难道还能不肯?”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宝钦低下头,把眼中的泪意强压了下去,罢了却发现这实在太难,索性便倒进了秦烈的怀里,把眼泪全都揉碎在他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光荣地感冒了
谢谢cibamai同学的火箭炮和地雷,还有维小乱同学的地雷,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