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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正气闻言一撇嘴,立刻想回话,却被这话堵住,怎么都想不出合适的话来,最终憋出一句,“我庄某人的女儿,谁敢不娶?”
庄夫人这时候已经回过味来了,却满是犹豫,“那葛家,野心勃勃的,哪里是会为了小洁一个人就改变主意?”自己的女儿自然觉得是最好。但她心中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容色并不出众。葛家又不是傻子,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而牺牲掉眼看着到手的利益。
他摇头,“愚昧!咱们并非为了真的让葛家饶过小德,只要开始议亲,慢慢地抛出写利益来扰乱他们的心,让他们犹豫犹豫,争取到时间,我自然就可以破这个局!”
“那小洁呢?”
庄夫人像是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她同那葛明峻议过亲之后,以后有哪个好人家愿意要她?”
毕竟是自己亲生女儿,庄夫人实在不忍心,却抵不过庄大人的野心,“只是议亲,怕什么?而且我庄某人的女儿,谁还不抢着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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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封去了京城的信,很快就到了应该到的人手里。那些人知晓了崖城发生的一切……只是,庄正气的目标,能实现吗?
不知就里的崖城众人,却依旧春风得意着。
王翠蓉此时心情大好,连走路都昂首挺胸的。葛明峻一见着她便打趣,“怎么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白他一眼,施施然地撩起帘子进去了。
葛明峻心中一荡,连忙赶上去,舔着脸笑道,“怎么了翠蓉?”
王翠蓉在里头坐定,看他进来,便笑起来,“要恭喜葛老板快成为新郎官呀!”
她眉梢含情,看得他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啊呀,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王翠蓉心中暗笑:叫你这厮装纯情,装深情!这下子变成大尾巴狼了吧。她微微扬起下巴,“怎么了?就不许我知道你的喜事?莫不是还不准我讨杯喜酒喝?”
他忙急急地解释,“不是你知道的那样。其实我根本不想的……”
“你不想?”她瞟了他一眼,笑了一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忙着呢,葛老板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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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明峻在王翠蓉这里遭遇了这一遭,心里头百爪挠心。恨不得立时回家告诉父母,心里头只有王翠蓉一个人,其他什么人,他都是考虑都不会考虑的。偏偏他又碰见那汤淳拦住去路。汤账房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气得要死,“葛老板,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别想欺瞒咱们老板,老板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葛明峻厌他拦住去路,说话便都不假辞色,“我是什么人,用得着你说?”说着便想走,却被汤淳一把捏住手腕,“你是什么人?你是与吴景一模一样的人。你们都将她当做傻子,糊弄她,令她伤心。我却从不会这样——”
“咔嚓——”却是汤淳的手被反握。
葛明峻斜着头看他,“这些话,你同她说去!我只知道一点,我同吴景,都被他喜欢,而你呢?你这些话,怎么不都告诉她去?在我面前说,有什么意思?”
他冷笑,“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汤淳红了眼,却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最终眼睁睁地看他扬长而去。
葛明峻心烦意乱地回了家,葛依依还笑嘻嘻地拉他说话,“哥哥,刚刚爹爹还问起你呢。”
葛明峻铁青着脸,“嗯”了一声便走过去了,看得葛依依又是疑惑又是委屈。
书房里头的葛明峻看着自己老爹,咬牙道,“爹,我是不可能娶那个庄因洁的。”
葛大人也看不上庄家的姑娘,自然忙着点头,“那是自然,以咱们的家世,自然能寻个更好的。何必找她?明儿个我就找人回了这话。”
庄家的万贯嫁妆又如何?哪里比得上升官发财的诱惑。庄家的女儿再好,也比不过自家的前程重要。因此葛大人对于拒婚这件事,是毫无疑义的。只是他还在恨,“那怎么城里都传遍我要娶那庄家的女儿了?爹,你可只有我一个儿子!”
只有一个儿子,以后儿媳妇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家世最好要雄厚,最好能助他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选了那庄家的女儿,自然是好处少少,害处多多。他怕他老爹拎不清。那葛大人被他儿子这般暗示下,也有些心虚,连忙保证:“爹心里清楚,这样的女儿家自然是不会要的。”
之前还有点舍不得那银子,这么一说,便是怎么都要推辞了。
他跟老爹说完了话,心情却依旧不好——不论怎么说,那王翠蓉都达不到葛家娶妻的标准。他拦得住一时娶妻,却拦不住一辈子。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他简直不敢想。
可她呢?难道他要失去她?眼睁睁地瞧着她扑入其他人,或者就是那汤淳的怀抱?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非常难受。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占有欲多一些,还是……那真正的爱情。
那种爱情如此奢侈,他都不敢想在自己身上也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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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因洁吗?葛明峻不想娶,其实她自己也并不想嫁。只是若是不嫁,便要说她毫无孝悌之义。居然忍心让自己的亲哥哥去死,让自己的老迈的双亲愁白头发——却不肯稍稍施以援手。
可她哪里是稍稍施以援手?她心中是知道了,做了这样的事情,赔上的兴许便是自己的一生。她自己的一生也便罢了,并不如何。她对荣华富贵并无执念。只是那王三哥呢?
她不论怎么叫自己的丫头去叫,他都不肯来。他不肯来,她要怎么办?
有时候她甚至想,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有时候这种念头分外炽烈,炽烈得都快要燃烧尽自己了。她觉得她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一定要去问问他。问他是否也存了同她一样的心思。若有,她的一切便都值得了。
好不容易说通丫头,又买通了守门的下人。等她穿着一身小丫头的衣裳出现在胡同里的时候,她已经全身气喘吁吁,吓得说不出话来。
“咚咚咚——”她敲了许久的门。很久之后,才有人来开门,却是一个颇有几分艳色的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了,看上去还依然很有风情。她一愣,忙笑了起来,“王伯母!”
却是王伯母,也有许多年没有见到了。
庄因洁暗地里将她当做未来的婆婆,对她殷勤得很,“伯母,三哥在吗?我是来寻他的。”
因着她穿着丫头的服侍,王钱氏打量了好几眼,才看出来这正是那庄知府家的闺女,眼皮子一抬,“哎呀,是因洁啊。衡儿在外头忙呢。”
她待她不冷不热,庄因洁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抵住门笑起来,笑得柔柔弱弱,“王伯母,我能在这里等他吗?”
“那你进来吧。”她打开院门,让她进来。
这院子不算特别宽敞,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庭院。王钱氏心里头有刺,这时候也要说几句,“这屋子寒碜了点儿,可也没办法,你母亲帮忙找的。”
庄因洁含羞低头,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这是他住的院子哟。她惊喜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那坚强地往架子上爬的牵牛,那小院子里的葡萄架,不晓得他在夏夜里是否躲在那里乘凉……
这姑娘看上去气度还马马虎虎,虽然同以前在京城里的闺秀们有些差距,不过现在一切从简,这姑娘的家世什么的也勉强能够入眼。最难得的是,这人好拿捏。还没出嫁就晓得拿银子贴补。
王钱氏人很挑剔。不过她瞧着那庄家姑娘软软糯糯的性格,心里头也有几分满意。
她越打量她越觉得还能入眼。而庄因洁越瞧着越小鹿乱撞。
这时候门忽然开了,有个清透如泉水一般的声音,滑过那庄因洁的耳朵。
至少在她听来,如同天籁一般。
“娘,我回来了。”
其实王叔衡今日下了课,还跑去福来酒楼里帮了半天的工,累得半死,说话都满是疲倦的。
他奇怪地看到自家母亲坐在院子里,再一转头,却看到了庄因洁。
“庄小姐!”
“三哥!”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黄鹂一般,“三哥像以前一样叫我因洁妹妹呀。”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的拒绝,他的冷漠,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她一如既往,笑得同春风三月。
“你同我出来!”他一把抓住她,狠狠地将她往屋子外头拉,“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同你说,我们……我们跟小时候不一样,男女有大妨的!你怎么还不记住,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
他指点着她身上的小丫头的衣服,“你堂堂一个大小姐,这么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家里头不是给你在议亲了吗?你是不想嫁人了还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