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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太后宫里,沈玉萱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平时安静的寝宫外面站着许多人,那些都是舅舅的妃子,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外祖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余公公见她到了,连忙过来说道:“国公爷和郡主快进去吧,太后娘娘再等着呢。”
沈玉萱只觉的身上发软,用不上力气,苏姑姑紧紧的搀着她,听到余公公的话,沈玉萱一把甩开苏姑姑,跌跌撞撞的向着里面跑去。里面很是安静,皇帝舅舅坐在床沿上,握着外祖母的手,林嬷嬷则是一脸伤心的站在一边。沈玉萱和沈玉柯一起出声道:“外祖母!”
成宣帝眼睛里痛楚一闪而过,朝着他们俩招招手说道:“萱儿、柯儿来了,你们外祖母等着你们呢!”
太后轻声说道:“皇帝出去吧,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我想和萱儿单独的呆会。”
成宣帝正色道:“母后放心吧!”说完去了外殿。
沈玉萱拉着太后的手,哽咽道:“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太后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对着沈玉柯说道:“柯儿啊,我走了之后,就只有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我不担心你,我就是担心你姐姐!”
沈玉萱捂着嘴,小声的哭泣,沈玉柯也伤心道:“外祖母,您放心吧,我定会护着姐姐的。”
太后欣慰的点点头说道:“萱儿莫哭,人都有这么一遭,何况是到了我这个年岁。”说完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继续道:“何况,我的明珠一个人那么多年我如何放心的下,好在我就要见到她了。”
沈玉萱忍着眼泪说道:“外祖母,你会好起来的!”
太后没说话,手轻轻的拂过她的脸,良久说道:“萱儿,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以前我就想啊,你一个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可是现在我想开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沈玉萱哭的说不出话来,太后给她擦擦眼泪说道:“萱儿,你笑起来才漂亮。以后外祖母不在你身边,凡事三思而后行,还有也不要太信任你舅舅。”喘了一口气有些嘲讽的说道:“叶家的男人啊,向来都是能狠得下心来的,萱儿你要好好的,外祖母才能走的安心。”
沈玉萱忍着悲伤说道:“外祖母,我会过的很好的,您是知道的,我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太后像以往那般慈爱的看着她,对林嬷嬷说道:“让皇帝进来吧。”
成宣帝进来后看到气若游丝的母亲,心里悲痛难当,太后拉着他的手,声不可闻的说着什么,成宣帝明白她的意思,不住的点头。太后宽慰的笑笑,松开了手。成宣帝身体一僵,叫道:“母后!母后!”
沈玉萱愣愣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沈玉柯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等到沈玉萱再次醒来,天已经将明,云岚拿着帕子给她敷脸,她恍惚的说道:“云岚,外祖母走了呢!”
云岚想到即使是昏迷着,主子也是不停的流着眼泪的,她很清楚太后娘娘在主子心里的位置,心里酸涩,劝道:“主子节哀啊,太后娘娘是有福气的,寿终正寝呢。”
沈玉萱没出声,她心里清楚外祖母的心结就是她母亲的死,众人皆道外祖母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最有福气的。可是后宫的生活又岂是那么好过的,虽然最后胜利了,可是老来丧女又有多悲痛无奈。这么些年来,她像是最普通的老人一样,护着她宠着她,容忍她的任性,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也依旧是想着她,生怕她会过的不好。眼泪又流下来,这是她的福气。
太后的葬礼过后,沈玉萱瘦的厉害。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做什么都没了心情,沈玉柯很是担心,只好变着法子让厨房给她进补。每日里更是雷打不动的来陪着她说话,沈玉萱看着他消瘦的脸,心里难过说道:“不要太辛苦了。身子要紧。”
沈玉柯轻声道:“阿姐放心,我心里有数,到是你,也要保重身子才行。外祖母见你这般,定不会安心的。”
沈玉萱的面色有些苍白,她勉强一笑说道:“柯儿不要担心,我好着呢。”
沈玉柯叹了一口气,出去了。沈玉萱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的有些孤单,她的亲人一个个的离去了,是不是又会剩下她一个人,好在柯儿比她要小,活的定是比她长的。
成宣十八年九月,匈奴使者来京,带着现任匈奴首领的嫡女,献给大夏的帝王。成宣帝并未接受,将匈奴的公主许给了一位宗室。使者见此,为匈奴的首领的嫡长子求娶一位大夏的贵女。成宣帝出乎意料的应了,将明玉公主的长女孟如卿许给匈奴的下一任首领。
皇宫,成宣帝来到一处破败的宫殿里,公公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还没进去就能听到鞭子打在皮肉的声音。余公公忙推开门,叶明瑾走进去。甩鞭子的太监立刻跪下行礼,被打的女人抬起头来,身上污秽不堪,脸上也鞭痕累累。成宣帝仿若未看见般,淡淡的说道:“明玉,朕今日接到一个好消息,孟浩平的长子今日满月。匈奴的下一任首领来求娶你的长女呢。”
明玉双眼充血,嘶哑的叫道:“你不能这么对她?”
叶明瑾继续说道:“我准备给你的小女儿指婚呢。”
明玉大喊道:“皇兄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我不该在母后面前说实话的。”
叶明瑾说道:“你已经被我从皇室除名了,皇兄还是不要再叫了。”
明玉绝望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叶明瑾语调不变:“我自然是要杀你的,不过杀你之前,你就好好的看看你两个女儿的下场,当然还有孟家的下场。”
成宣十九年春,沈玉萱离京去了海宁县,同年五月份,开办了大夏第一所女子书院。凭着青山居士的盛名,周边有些身份的女子竞相入学。
沈玉萱看着热闹的人群,有些感概,比上一世的场面要壮观很多,想来会一切顺利的吧!柳忆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来,说道:“姐姐,来的学生要比想象的多些。”
沈玉萱笑着说:“是啊,不过只要有些见识的也会把女儿送来,不为着我的名声,也会因为舅舅的态度。”说完她眨眨眼睛问道:“我听说吴小姐又来了!”
柳忆晖耳根有些发红,嘴上有些不耐道:“又来了,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不矜持的女子。”
沈玉萱见他一脸囧死,继续逗他说:“我瞧着那吴小姐可是不错呢,性格粗了点,但是活泼可爱啊。勉强配的上我们晖儿吧!”
柳忆晖不在意道:“姐姐还是多担心柯哥哥吧!我现在还不想娶妻!我先回县衙了,姐姐也早些回去。”
沈玉萱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回头看,来人已经走到眼前说道:“郡主。”
沈玉萱笑道:“淑晴今儿怎么出来了。”
陆淑晴笑着说捉贼捉赃;“特地来看看女院,将来我女儿大了,也把她送进去。”
沈玉萱失笑,她的女儿才刚满周岁,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过的很是不错,当初成婚的时候,沈玉萱还特地送了礼物。她笑着说:“你倒是打算的早。”
她又些唏嘘道:“自然要早些打算,女儿在家不过十几年,要宠着才行。”
沈玉萱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自己的母亲,遂说道:“别多想,日子在艰难,还不是过来了,重要的是现在你过的好。”
陆淑晴笑着说道:“这都是托郡主的福,若不是郡主相助,我的婚事也不会这么顺利。这些年婆婆丝毫不敢小看我,也是郡主的关系。我心里都记着呢。”
沈玉萱不在意道:“我们也算是打小的交情了。再说了还有你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呢。”
回去的路上,沈玉萱想到顾文澜的信,不由得一笑,婉婷生了一对双生子,问她要不要回京城呢。顾文澜的儿子已经一岁多了,听说可爱的紧。她们过的很是幸福呢。
十年后,京城。
青山书院的门外排满了马车,各家的贵女此时都紧张的排着队。今日是入学考试的日子。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女孩好奇的打量着,这所女子书院。她拉拉旁边的小女孩说道:“小安,你说姐姐能进去么?”
叫小安的女孩子,今年七岁,比刚才的说话的小女孩要小上一岁,她肯定的说:“当然能,怡姐姐可是被萱姨交过的。好了,阿曼不要担心么!母亲也说怡姐姐没问题的。”
两人正讨论着,几个丫鬟找了过来,其中一个说道:“两位小姐,夫人正等着你们呢!”
小安撇撇嘴道:“我们才刚出来呢。”说着眼珠子一转问道:“萱姨回来了么?”
那丫鬟说:“小姐真聪明,郡主还带了小姐最爱吃的点心呢!”
那边,沈玉萱正和顾文澜还有周婉婷坐在一起喝茶。她最近才回京城。顾文澜说道:“你这个书院可是难进的很,我还怕怡姐儿进不去呢!”
沈玉萱慢悠悠的说:“不要炫耀你有个好女儿啊,怡姐儿要是进不去,怕是今年也招不到几个了。”
周婉婷就算是嫁了人性子也没改多少,她说道:“到时候安姐儿就靠你们家怡姐儿照顾了。当然若是她考不进去就要靠阿萱你了。”
顾文澜看着沈玉萱有些迟疑道:“阿萱,你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沈玉萱淡淡的一笑说道:“现在也挺好,外面的山美,水美,我快活着呢!柯儿的儿子也有六岁了,上次还说要跟着我一去出去呢。”
周婉婷和顾文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这些年了,她们每次见面都说,只是从未见过她放在心里过。侄儿又怎么能比得上亲子,沈玉萱的年纪也不小了。回到镇国公府,沈玉萱回皓月居,这院子一直给她留着。柯儿的妻子张氏是个温柔的女子和柯儿的感情也好,现在已经有了两子一女。
见她回来,张氏出来迎她。沈玉萱笑着说:“弟妹不必如此。柯儿在府里么?”
张氏笑的很是温婉说道:“在呢,和大哥儿在一起。”看着沈玉萱走远了。张氏身边的嬷嬷说道:“夫人,郡主可真是容色逼人啊!”
张氏笑着说:“阿姐出众的可不是容色,那独一份的气度才是难得,父亲不是常说,昭华郡主是女中豪杰,可惜了女儿身啊。”
沈玉萱在小书房里画着画,沈玉柯进来都没有发觉,直到她放下笔,沈玉柯才凑近来仔细打量着画。说道:“阿姐的画现在可是难求的很啊!”
沈玉萱笑着说:“那我多画几幅给你!”
沈玉柯眼中都是笑意说道:“好啊,我留作传家宝!”顿了一下,他说:“阿姐,苏将军回京城了。”
沈玉萱一怔说道:“这样啊!”
沈玉柯打量着她的神色,继续说道:“这些年他一直再为陛下练兵。阿姐,你是什么想法?他一直未曾娶妻!”
沈玉萱嘲讽道:“可是他有了庶子。”
沈玉柯无奈道:“阿姐,他是被算计了。”
沈玉萱说道:“我是不会给人做便宜母亲的。我早在知道的时候,就明确的说过,我们的那个约定作废了,让他娶妻。”
沈玉柯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姐,你让他怎么办?那是他的生母啊,难道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苏夫人去死不成?”
沈玉萱轻声说道:“柯儿,我早在那之后就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嫁给他,让他早做打算。而且当年的恩情我已经是还了,他给我十年寿命,我救了他兄长一命。”
沈玉柯见说服不了她,无奈的走了。第二日沈玉萱又离开了京城,这些年她一直东奔西跑,好些年没去过桃花岛了。真是想念那里的桃花啊。
两月后,沈玉萱的庄子不远处,苏子清买下另一处庄子住下了。在桃花岛巧遇几次后,沈玉萱很是无奈,索性去了别的地方。
只是不管沈玉萱何时回来,总能见到苏子清的身影。
后记
百年后,海宁县的茶馆里,众人的正说着白虎书院的事,话说的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大夏史上的第一位女将军。一个行商打扮的说道:“若是我的女儿能进白虎书院,那我做梦也能笑醒了。”
另一个说道:“是啊,你不知道我们苏将军是从京城过来考到我们白虎书院的。”
一个老人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我们白虎书院到现在已经出了四位大儒一位将军了,让你家女儿好好的学学,要是进去了,那可是荣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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