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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缙王府,议事厅。

    关于在和官军的激战中获取两万余人降俘该做如何处理,谋臣们正在和王爷紧急商讨。

    古代战争中对于降俘的处理方法无非就是杀、放、用三种了。杀的话简单,一般也就是坑杀之类的,这个缙王在征讨北元的时候多次采用,故而获取“战神”之美誉的同时也得了个“活阎王”的名声。放的话呢,就是放走任其自生自灭,这一个基本不可能,因为万一他们走了,却没有回家种田,转而又奔回朝廷那边继续挣军饷,不等于是在给自己这边找麻烦吗?用的话就是改编或收编为自己的兵士,但是这样的兵士一般不值得信任,故而常常是罚做奴役苦力或者驱赶用于攻城、充当炮灰。

    一谋臣出列,说道:“王爷,臣以为,还是和以往一样,全部坑杀为上策。因为仓促之间无法整编为己所用,紧跟着王爷还要出征塘口,这批降俘跟随王爷去征伐则怕其临阵叛变,留下守城则怕其勾结外军,为稳妥起见,不若消灭之。”

    另一谋臣则不以为然地说:“这批战俘不是北元鞑子,都是咱们汉人的老百姓来的。一下子坑杀两万人,影响太坏了。再者,杀降不祥,历史上的项羽不正是前车之鉴吗?”

    谋臣们分为两派,为杀不杀降俘争吵不休。

    林默一直低头不语,忽然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决断,望向缙王。

    缙王看见了,便说:“好了,诸位。世子那边的谋臣也要发表一下高见了。”

    林默拱手答道:“不敢在老大人们面前夸嘴,实则卑职的一点拙见而已。虽不能在王爷帐前谋干出力,但是,‘位卑不敢忘忧国’,卑职亦是时刻不忘为大军谋划,而今形势急迫,卑职不揣冒昧,将这一点不及推敲的设想说出来,献丑于王爷,世子,乃至老大人们之前。”

    缙王端肃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笑意,说:“文绉绉的客套话就别说了,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林默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大意就是:若是北元鞑子,异族者狼子野心,且不堪教化,用缙王之前采用的坑杀战策,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无疑是极其明智的决策。但是,现在对垒淳于钜之官军,他们同为大晋之子民,若是还采用活埋坑杀的老政策,则“为求速胜,失却民心,实不可取”。

    林默最后说:“王爷将来要取尽天下民心,何惧区区二万人?”言下之意就是缙王您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这两万人您都搞不定,还怎么叫天下子民臣服呢?

    先前主张坑杀的谋臣们都无话可说,缙王面上亦是浮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一谋臣说:“金主簿言之有理。只是,‘知易行难’,这两万人不能杀,亦不能用,留下还要耗费我军的粮草,却作如何处理?”

    林默主动请命说:“王爷现去征讨,这两万人就由臣来改编吧,等王爷肃清了鲁南附近的敌军,臣亦已将这两万人训练成可用之兵,届时王爷便可将其编入大军,一起南下讨逆。”

    缙王眉梢一挑,道:“哦?只需那么短的时间?年轻人不要妄夸海口。”

    林默意气飞扬,信心满满:“愿立军令状。”

    缙王允之。

    林默的自信是有根据的。经过高中时的中国近现代史的学习,林默认识到一点,军队不是简单的兵力的相加,政治洗脑工作十分重要。小米加步枪为何能绝地反击,最终战胜当年强大到貌似不可战胜的敌人,就是因为高超的政治手段。而这些天在缙王军中的观察,林默得出结论,缙王手下的一万精兵之所以强悍,在于他们跟随缙王征战多年,对缙王的指令一一严格执行。而余下的临时招募的民兵和之前整编的当地守军则无这样的军心,大多数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到军饷就了事。这两万人的降俘则更是军中的不安定因素,要怎么叫他们死心塌地地为缙王征战呢?林默认为可以采用怀柔政策和铁血手段并用。

    首先,将两万人中的将领全部宰杀。战争中兵多是服从将领的意志,故而投降的将士绝不可留,要全部换成自己人。

    然后,为避免出现由降俘改编的兵士叛变或是叛逃的现象,林默将兵士们每十人编作一组,十组编作一队。其中,一人叛变,则同组中的其余九人亦被连坐,一同斩首,这样,可以叫兵士们互相监督,并采用铁血镇压的手段,反正他们的命也是林默争取来的;此外,还要采取怀柔政策来稳固军心,前文提到过,周长春的军队多是绥北人口,而缙王军中亦有兵士是绥北人,林默觉得可以善用这一点,先给缙王军中的绥北兵士洗脑,然后叫他们去宣扬追随缙王出征的好处,进而在全军中推广开来,坚定大家的信念,追随缙王讨伐不义不仁不孝的昏君。通过这样层层推进,极有信服力的全军洗脑,时间久了,忠心忠义的理念深入人心,这刚柔并济的战俘改编工作就大功告成了。

    在林默大张旗鼓整编战俘的同时,缙王和世子淳于钊则以龙兴之地(根据地)鲁南为圆心,将自己能控制的地区扩大,并打通其中关口,同时接受了许多当地百姓的投军,队伍日渐壮大。

    缙王对林默的整编工作很满意,将几路人马并作一路,凑成十万大军,决意趁着积极胜利,锐不可当的势头,南下讨逆。

    缙王马鞭指处,江山如画,残阳似血。

    林默再次提笔为缙王写下《告朝廷书》。

    在这篇文章中,林默将缙王描绘成处于被昏君迫害得无处可去的可怜人,并愤怒指责淳于钊杀害太皇太后的暴行,一再申明起兵乃是为了召明大义,文章的最后号召天下有识之士追随缙王的正义之师,并威胁说,如心不一,志不坚,则会身遭孥戮;相反如果缙王取得胜利,则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据说,淳于钜看到这一封义正词严、口诛笔伐的《告朝廷书》的时候,又惊又怒地说:“缙王粗通文墨,哪里写得出这样锦心绣口的文章来!这必是有人代为捉刀而作。这样的人才,居然流落民间,最后落入缙王之手,实则宰相之失责也!”

    淳于钊听说了这一段话,笑着对林默说:“若不是你戴着面具隐姓埋名,现在可是闻名天下了!”

    这边,伴随着鲁南附近的城池纷纷失手,被打得昏头转向的淳于钜疯魔了,急调全国兵马,整编为五十万大军,开往京城前哨,严阵以待缙王的南下讨逆大军。

    缙王南下的同时,必须安顿好根据地——鲁南,否则,万一失败,则无退路。

    临行前,缙王将淳于钊和林默召入议事厅,郑重其事地对淳于钊说:“父王今日将鲁南的城池托付给你,等于是将全副身家性命托付于你,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守住它,待我大军归来之日即是全胜之时!”

    淳于钊面容坚毅,以无比的锐气回应道:“父王放心,儿臣殚精竭虑,浴血奋战,也一定要守住城池,以待父王凯旋之日。”

    缙王点点头,又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说:“好,我把城池交给儿子,再把儿子交给你,请你一定尽心辅佐他。”

    林默热泪盈眶道:“臣定不负所托!”

    缙王大军挥师南下,在途中,缙王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缙王瞧不起淳于钜,可是,他却不能瞧不起淳于钜的五十万大军。缙王再怎么骁勇善战,兵力不足,又是长途奔袭,胜算并不大,而淳于钜虽然背负不仁不孝的名义,到底是一国之君,后勤补给能力更是远远胜过仅仅取得鲁南附近控制权的缙王,拼消耗缙王是拼不过淳于钜的,必须设法一击得中。

    怎样才能一击得中呢?兵力是关键。缙王将补给的目标转移到了宁王的头上:宁王的朵颜三卫乃是蒙古骑兵整编而成的,战斗力超强,若是能说服宁王与自己一起造反,则兵力大大增强,取胜有望。

    说干就干,缙王马鞭一指,转了方向,大军往宁王的封地而去。

    在诸王之中,宁王的威望虽然远远不及缙王,但是,一来,宁王的“朵颜三卫”着实厉害,可以说是大晋朝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二来,宁王看似粗豪,实则粗中有细,曾有人评价说“缙王善战,宁王善谋”。若能得宁王之助力,则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可惜,缙王的如意算盘被宁王拒绝了,理由是:我不是不想追随兄长您造反,我也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但是,我家世子运气不好,没逃出来,现在还扣在淳于钜那小子手里,我为人所制,无法追随您了,姑且请您体谅体谅我这一颗做父母的心吧?

    缙王淡然说:“这样啊,为兄一路劳顿,能否在兄弟你这里略歇歇脚?”

    宁王听说缙王大军不入城,就是缙王带着一些随行侍卫,便放了心,当晚则设下酒宴为缙王接风洗尘。

    当然,全过程宁王都是提着一颗心的,生怕缙王及他身边的侍卫暴起发难。

    所幸没有。

    缙王歇息够了,次日午后便向宁王告辞。

    宁王想着这瘟神终于要走了,便松了一大口气,同时放下一颗心,殷勤地将缙王送至城外。

    在最没有意想到的地方,出事了。

    原来缙王早就算到宁王会推脱,便故意按兵不动,松懈他的戒心,并在城外设下了圈套,引开了宁王身边的侍卫,最终将宁王劫持了。

    宁王怨愤地瞪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缙王淡然说:“取天下之大义,岂惜一子之命?”

    善谋的宁王栽到了缙王的手里,不过,一向务实的宁王马上屈服,并以十分合作的态度和缙王一起踏上了讨逆的道路。

    只是,在这一刻,即将面临失子之痛的宁王深深地认识到了一点:在昏君淳于钜的手下,自己都被逼得走投无路,在这狡猾又善战的缙王手下,就更难讨生活了。

    行至无路思变通,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渐渐在宁王的脑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