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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阶段辛苦而漫长,但乐队名字必须得起了。
苗梦溪和胡涵大眼瞪小眼,一提起名这事儿都觉得脑袋里空空如也,还有比这个更难的事情吗?
其实,确实挺难的,这年头起名字肯定要注意影响。
首先,洋文名字必须杜绝,80年代会俄语的都比会英语的多。
洋文名字完全不接地气,一般人连26个字母都背不下来,更别说单词了。
其次,太刺激的名字也不能起,您要是敢叫什么听着就带有资产阶级腐朽文化以及x解放之类倾向的名字,第二天就该去踩缝纫机了,估计那年头连踩缝纫机都没机会,只能去团河农场薅老玉米棒子。
最后,胡涵还决定是闭着眼睛瞎几把起。
于是他找来一本字典,然后和苗梦溪随机翻三次,然后俩人看每页第一个字是什么,再用这个字组词作为乐队名字。
“开始吧!”胡涵怀着忐忑的心情率先翻开了字典。
“鸨!bǎo(1)鸟名,头小颈长。鸨科……(2)特指旧社会老年x女。”胡涵大声念出字义解释。
“你这翻的什么玩意儿啊?一边去,看我的手气!”苗梦溪白了胡涵一眼,抢过了字典。
“开!”苗梦溪二翻。
“……”书是翻开了,但苗梦溪瞬间就呆若木鸡。
胡涵探头过来念到:“粪!Fèn,食物未被吸收而产生的残渣部分,由消化道通过大肠,从肛门以固体、半流体或流体形式排出体外。俗称屎。”
“我说苗老师,你这手气简直是天胡了啊。”胡涵贱兮兮地吐槽。
“这回不算!你这字典有问题!”苗梦溪都快哭了。
“别急,这不还有一次机会呢么。”胡涵拿过字典,口中假装默念口诀后霍然翻开一页。
“行!”胡涵说道。
“找到好词了?”本来还捂着眼睛不敢看的苗梦溪赶紧看了过来。
“行!háng;hàng;héng;xing;xing五个音你选一个吧。”
苗梦溪:“……”
行这个字其实很行,至少比前俩字靠谱多了。
不过像“行刑”或者“行伍”那种词肯定不合适,最终俩人选了“行星”这个词作为乐队名。
当然,胡涵现在还没想到“行星乐队”这个名字今后将会被作为中国摇滚乐的创始者被镌刻在中国现代音乐的发展史上,自己和苗梦溪日后也会成为中国摇滚乐的殿堂级人物。
录音完了就是后期制作阶段了,胡涵懒得跟着一起调音制作母带,交代了一下最终效果要求就拉着苗梦溪偷懒跑了,美其名曰去制作磁带封面。
第二天,苗梦溪请了个认识的杂志社摄影师,然后胡涵趁机找到陈胖子说要去趟怀来县。
陈胖子自然领情,马上托人借了一辆北京212吉普车,一行四个人一溜烟出城奔北去了。
在怀来县小南辛堡那边有一片后世很出名的小片袖珍沙漠,虽然离北京也就几十公里,但在80年代还默默无闻。
胡涵按照后世的记忆给陈胖子指路,但这个时代的路况太差,而且那个老212也不太给力,开了半天都没到,一车人只能一边赶路一边闲聊天。
这年代一般人物摄影作品,不是在名山大川,就是红脸蛋儿大美妞拈花一笑。基本都是这种调调。
要按摄影师的意见,苗梦溪长相条件那么好,怎么也得按《大众电影》的封面拍啊。
当然,这种提议肯定是被俩人双重拒绝的。
陈胖子也趁机拍马屁:“那种土掉渣的封面,怎么配得上我们英俊潇洒的胡司令和美丽动人的苗老师啊?”
这么肉麻的马屁也只有从陈胖子嘴里说出来才没有违和感,胡涵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暗暗给陈胖子点了个赞,鼓励他找死要趁早。
而苗梦溪则装作没听见,看一眼陈胖子那谄媚的表情她都觉得难受。
但陈胖子完全就不顾及尴尬的气氛,又吹嘘起了上次演出他偷录的苗梦溪和胡涵的磁带卖出去多少云云。
最后苗梦溪直接被他说得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这时,陈胖子才悻悻地闭了嘴。
胡涵无奈地看了一眼陈胖子:“机会给你了,可是你不中用啊!”
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天漠。
为了不夜不归宿,胡涵也不管面子了,直接指挥起了摄影师。
不怪胡涵专横,这个时代的专业摄影师,大部分连后世的婚纱摄影都不如。
完全不懂构图和画面,玩的还是从苏联学的那套四不像,最重要的精髓还没学到。
胡涵这次长记性了,这次他不顾天热,带了一件在日本买回来的帽衫,不仅扣上帽子,还带了一副陈胖子的蛤蟆镜,完全遮住了长相,就是他亲妈来了也得看半天才能认出来。
苗梦溪的装束更是简单,一条牛仔裤,一件宽大的水洗布白衬衫。
下衣裾一系,万年时髦穿搭,又显身材又不露肉。
胡涵没选彩色胶卷,只让摄影师用黑白胶卷来照,弄得摄影师一脸懵逼。
都80年代了,谁还用照黑白照片啊?
但是摄影师还是拗不过这个小屁孩,于是本着你让怎么拍,我就怎么拍的原则,按照胡涵的安排一通咔咔咔。
“不许笑!给我绷着脸!就跟对面有人欠着你八百块钱不还一样!”
“别看摄影师,就保持侧脸,瞪着前面。想象一下,陈胖子就在你对面!”
“放松,往沙漠里边走,拎着吉他!就跟你要去寻死一样!”
“坐马路中间!别回头!你放心,没车!”
胡涵一边站在远处充当背景,一边指挥着苗梦溪。
摄影师和陈胖子都震惊了。
哪有这么拍照片的?这是跟苗老师有仇吧?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又碰到一个放羊的老头。
这位老头以为这是几个刚从城里跑出来的神经病,赶着羊就想跑。
但最后还是没禁住胡涵手里挥舞的两块钱的诱惑,让这个小神经病和女神经病抱着一身骚味的羊羔照了几张相片。
最后,趁着夕阳,胡涵又让摄影师给俩人拍了几张背光的肖像才算完事儿。
这时候,在高密度的摆拍之下,除了一直在乘凉的陈胖子,剩下的仨人都快累瘫了。
一行人赶紧收拾了一下,开车就往回赶。
终于在晚上九点多才回到了北京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