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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蔓延之后,不止刘盈与吕后发生冲突,在没宣布最后诣意前,朝堂上众臣间的激辩更是激烈。
素来不怎么坚持的审食其,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直接于朝堂上直阵其意,不但请诣诛杀刘长,且还要诛杀及降罪与刘长有往来的一干宫人、宦者,甚至朝中某些臣子。
此提奏一出,犹如已经烧的热烫的油锅滴进水,沸腾煎熬之余还炸了锅。
“审食其,你可知你是在让陛下违逆人伦,诛杀自己的血脉至亲?”一位朝臣出列,矛头直指审食其,斥责加嘲讽,道。
“违逆人伦?”审食其双鬓已经白,却挺着笔直的腰脊,大声回驳道:“若真是看重那份血脉情份,就不该做出意那等谋逆欲至陛下于死地的行径!”
“陛下素来以仁治国!”另一名老臣出列,加入纷争,却不如他们两人剑拔弩张,老态的声音缓缓道:“当以宽宏为先!且,其不仅是先帝的血脉,还较年幼。”
“以仁治国,就能姑息养奸?任由他人杀害!?”审食其毫不留情的讥讽道:“那如若我用剑刺你,你却因为仁义,反而不但给于我笑脸,还要给我赏金?”说着,他起身至一旁侍卫处,欲抽出侍卫佩戴在腰间的剑。
“你……这怎可相提并论?”老臣动气了,他抖着泛白的胡须,道。
“怎不可?”审食其立即道:“或者,刺你之举,当选派一稚子!如此,就能相提并论了?”
“审食其!你休要混淆蛮缠!”之前的臣子见老臣子快要输了,不由又出声以示援助。
“混淆蛮缠?”审食其转首对向他道:“陛下仁义,天下皆之!正如之前所乱,人心所归,谋逆者必然身死!”
“陛下!”见审食其如此强硬,与他辩驳的臣子,也不再与他直接争执,而是选择当朝向刘盈跪下,道:“臣以为,刘长虽犯谋逆之罪,却因其年幼而受贼人蒙蔽,望陛下免其死罪。”
“陛下,臣始终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见与他争执激烈的人如此跪求,也不甘示弱似的,膝行上前,伏□体用力叩首,请求道。
殿中高坐的刘盈,脸色不似从前,以往即便常上争执再过激烈,他虽然有时也会心生厌烦,但却从不觉得憎恶。
而此时的刘盈正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于审食其,刘盈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以说服自己对他的一切行止视作对当朝有正面积极的影响与贡献。
“辟阳候起来说话。”平稳低沉的声调,任谁都听出帝王的不喜。刘盈即便想故作淡然,情感上过深的感触也是无法马上掩饰的:“刘长之事,朕自有定夺。”
“臣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对刘盈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挺直的脊梁随后猛的往下叩首,大殿上并不十分安静,但是他额头点地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至每个人的耳朵里。
刘盈胸中已经开始气血翻涌,当然比他翻涌的厉害的朝臣们更多。不等他开口,之前与他争执的朝臣们纷纷开始斥责于他。
引经据典之下的言语攻击,刘盈强忍的情绪希望审食其‘见好就收’,不要再在朝堂上如此相逼,否则他真的会很难对他有好的处置,届时定然又要惹怒太后。刘盈烦恼的暗自思咐。
“臣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在众人齐齐‘喷’他的片刻停顿中,再次昂起胸膛,随后直直大力叩首。
“辟阳候!”刘盈沉沉的声音响起,他的音量虽然没有激昂的朝臣们大,可是细听之下,也知比之前的话语提高了音量。
“臣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依然如顾。
终于刘盈起身,愤怒的甩袖离开。
朝堂上响起宦者带着些急切之意、大声的宣读: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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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苦如此呢!?”吕后紧紧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虽然躬身于前的审食其,道:“陛下本就有赦免其罪之心,且之于你…….本不有喜,如今这般于殿上忤逆于他及众臣,其定然极是恨你于心。”
“陛下仁义,乃社稷大汉之福。但凡世间万物皆有其利弊。”审食其垂首,却态度却十分明朗道:“阳之反面则为阴,陛下的仁义若被小人利用,则易被人以之为弱。”
“何止你有如此之想。陛下已经长成,且有贤臣辅佐,何必忧虑如此,不惜僵化你与陛下的关系?”吕后看着审食其,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道:“且陛下前日与我所言,你悉已知晓。如此一来,我尚且能深思你之深深用意,可陛下定然不会!你就不怕待哪日我离世后,你今日之行止会为你带来杀生之祸!?”
“太后若逝于世间,我又何必独活!?”审食其听到吕后说到死亡,他终于放缓一直僵硬的身躯,缓和了面部表情,抬起头来,看着吕后说出这么一句于身份地位上极其‘愈越’的话。
“审食其!”吕后似怒似恼,似羞愧与触动,她只得提高音量,严肃面容沉声道:“大胆!”
“臣甘愿伏罪。”审食其面对吕后不满,只管再次伏□体,大声以同样正经的朝堂之言回道:“臣此一生追随先帝,愿一生依先帝嘱托,为太后与陛下尽绵薄之力,死不足惜!”
这么多年,从当初战火纷飞,身为舍人而照顾吕后母子的审食其,似奴似友,甚至还有更深的情愫在内,吕后的心情十分复杂。
短暂的沉默弥漫着淡淡的愁绪,十分清楚地位区别的审食其率先打破静谧,但却也只能道:“臣告退!”
只留下吕后眼眶中渐湿,目送了已显苍老的、追随自己多年的人离开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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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一回椒房殿就彻底不加掩饰,头一回,张嫣看到他不顾形象,臭着一张脸,直接伸脚踢向桌案。
只听一声臣响,桌案被掀翻,随之桌案上的茶具全部散落在地,一地凌乱。
“陛下如此这般,腿足可疼?”张嫣立于红黑色古朴素花雕刻屏风旁,一边欣赏着屋中木质花架上的金边牡丹,一边调侃道:“或是足痒需要以此来挠?那我还真要再寻些结实的桌案摆放此地!”
刘盈恨恨转身,脸色因怒气未全消而依旧难看,他难得的大着嗓门道:“审食其那老匹夫,仗着当年于危乱中有恩于阿母,如今却发放纵,尽当着朝臣面顶撞于我!实难忍矣!”
“嘁!”张嫣收回赏花的视线,微敛双手宽袖,一头柔顺滑润的长发除了少数挽起其余尽数披散于肩背,于一身红衣的印衬下,肤质白皙长发墨黑,美人美态,却是略露嗤笑,道:“于朝堂上当殿顶撞的何止于他!?我怎地从未见过陛下怒极至此!?”
“阿嫣!”刘盈不满了,他蹙眉转向张嫣道:“你此番言语,可是在斥我之不对?”
“陛下胸怀若谷,之于臣子们的反对之言,可视为挑衅也可视为谏言,除却那些需辨明所争执为何事,还需看‘君王’。如何看待!”张嫣根本无视与忽略刘盈的怒意,她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刘盈,似是风情万种、又是淡然如水,道:“更要看所言为何人?以及所言之人与君王之间的关系如何?”
“审食其此人,我自小便觉他另有图谋。”刘盈见张嫣只管自顾坐下,一点也没有多年前他有美姬在身旁时,被呵护与讨好的对待,他似是不服气又似是不爽快的,快走几步,就在张嫣旁边怨道。
“另有图谋?”张嫣转头看向刘盈,眼神中有着了然,隧故作不解问道。
“不多谈他。”刘盈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回避开张嫣的目光,状似烦燥不耐,道:“阿嫣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我很是烦恼!”张嫣蹙眉,一脸愁眉不展。
“何事烦忧?”话题顺利岔开,刘盈感觉好一些,他转过头来关心的察看着张嫣的气色,道:“看你的脸色,似是有些苍白。”
“我虽年幼,可贵为皇后,且还是太后之亲,昔日淮阳王刘友见我,总是以极大的礼节相待。”张嫣一脸失落与委屈道:“可如今今非昔比,不知为何淮阳王见我虽依旧守礼,却难掩不满。陛下,这是为何?”
刘盈听后,抿着唇静了一会儿,隧道:“刘友恐怕对阿嫣是迁怒!”
“迁怒?”张嫣故作疑惑,同时也殷勤的将桌案上的茶果递至刘盈唇边,问道:“为何?”
“阿嫣可还记得初时吕馨与之相闹,你曾言‘和离’?”刘盈边说,边愉悦惬意的就着张嫣递来的茶果张口就咬,道。
“噢!陛下所言,莫非刘友将吕馨要与他和离一事,归责于我身上?”张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你可知,言人错易,言己错难!”刘盈在张嫣面前,极少有指导的感觉,此时能够为她解惑答疑,他的感觉还是十分舒适的:“且刘友乃我之阿弟,自小封王,于我等不敢多言,可于他人却是高高在上,吕馨婚配于他也是自己求来的,如今闹的要与他和离,他怎会将错归为自己?”
“那阿嫣岂不冤枉?”张嫣撅嘴,嗔道:“不行,那我去寻太后说明!此等黑锅,阿嫣可不愿背”
“为何与阿母诉说?”对于不是张嫣求助的第一人选,刘盈略感不满,急急拉住张嫣道:“与我说岂不一样?”
“那你待如何?”张嫣被刘盈拉住,又回到原位跪坐,甚至还略略亲近刘盈,向他身边靠近,道。
“明日,我会寻他。”刘盈见张嫣似是对自己有些依赖,娇小的身躯似是在寻求着依靠,不禁十分怜惜的伸手揽上她的肩头,柔声细语,道:“莫要忧心!”
张嫣顺势整个人都往刘盈的怀中投去,满身的馨香沁入刘盈的鼻中,软玉温香让他心情恢复的极好。
“啊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张嫣轻呼一声,随即从刘盈的怀中起身,道:“那辟阳候于你处碰壁,可会去寻太后?”
提到审食其,又联想到审食其将此事告知吕后,虽然之前他与吕后已经达到一致,此刻多少心里有底,可是难保吕后要在他面前啰嗦一番,想到这个,刘盈就又有些烦躁,同时脸色又不复好看。
“他寻了太后又如何?”刘盈对张嫣不设防,他将心底的那才涌出的不满直接表达,道:“朝政之事,我已经定下,难道还能更改?他若如此做,只会招惹我更厌恶于他。”
“那……”张嫣小脸瞬间又笼上忧虑的模样,她垂眸,状似颓丧,道:“如此以推,那淮阳王刘阳若是胸中已下定论,认定吕馨提出和离,乃我之过,那岂不是明日你找他也是枉然!?说不定,他还会更加怨恨于我?”
“……”刘盈眯眼,一时间有些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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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连续数日的朝堂上,审食其不断的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人等。帝皆隐忍不发,甚至于早朝散后,单独寻其商议,皆无法改变审食其于第二日同样叩请。
数日后,未央宫中羁押在原寝殿的刘友,一干宦者与宫人被迷昏,刘长失踪。全长安城戒严,遍寻整个宫中与长安城,皆没有讯息。
直到,一日清晨。
散了朝会的审食其因赴他人之宴的途中,被人袭击,头部重创,命悬一线。
吕后震怒,长安城与未央宫顿时气氛更加紧张,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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