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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纹青衫,收回目光不是因为张嫣的对视,而是一旁曹的碰触。
“哎,哎!”曹凑近他,小声嘀咕道:“就是她!瞧着是否十分端庄?若不是亲眼所瞧,我也无法相信。”
“的确无法相信!”陈平面色无波的回道。心中却是疑惑不定,左右思索,也无法真正确定。实在是那背影太熟悉,可气质却完全相异。
“是啊!”曹却是大碗喝酒,有些大大咧咧的接口道:“如此婉约的大汉翁主,既然是那等厉害模样,你那一日正巧离席没有瞧见。。。啧啧!真正是被太后与陛下纵宠坏了!”
陈买听到曹如此答话,心知两人根本所指不同,曹还是在议论几年前游船之事。而他却是疑惑眼前的贵女,会否真的当初所见的舞姬。
想到这,陈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张嫣,同时转头看向一旁,年纪虽小却十足一副贵公子派头的宣平候府大公子张偃。
眼神正来回转动间,曹再次用手肘碰动陈买,那样子似是私下里十分慎重的模样,状似提醒般道:“行了,休要再瞧了!陛下都朝你这儿望了好几眼了!”
陈买心中一愣,只是瞬间,就坦然的迎向主榻位上刘盈的目光。可是,主榻位的刘盈早就收回目光,并且与席间榻边之人随意交谈起来。见此状况,陈买也淡然回首,只顾饮下案前酒水,用手沾起案前膳食,自顾嚼用。
“不是我要管你之事,你阿父曲逆候也是当初追随先帝征南闯北、有功之谋臣,父辈荫佑,但凡你用些心思,现下里所封之位必然不会逊色于我。”曹见陈买丝毫没有逢迎之举,不禁脱口劝道:“与其要听从长者之言,迎娶如此贵女,还不如将心思多多用于陛下处,假以时日,当陛下体察到你的才能,必然重用于你,何苦届时不但受女子闲气,还被人以诟病你无才无能,只能走此一途呢!?”
“多谢你的好意。”陈买笑得清浅,对曹道:“我本志不在此,也无需介怀,何况,宣平候与鲁元公主想必也不会相中于我。”
闻言,曹微怔。
随即饮下酒水咂了咂嘴,道:“你既然淡泊明志,本也无心,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随着通传声,张嫣知道刘友也来了。
刘友是刘盈的弟弟,因为赵王刘如意并没有被吕后毒死,所以刘友还是做着他的淮阳王。虽然刘友的封位没有如原历史上那般有所改变,可是他所迎娶的王妃却依然是吕后指定的吕氏族女。
封王中,除了淮阳王刘友,早几年要为儿子提亲的齐王刘肥,这次不但自己来了,还携其两子刘襄、刘章一同前来,而那个之前齐王特意为之提亲的刘章,年岁与张嫣相差无几,此次前来付宴,经过一番精心装扮,衣衫裹身、举手投足间、挺胸抬头,也是刻意显露出他的长处:强壮的体魄。
对于少年时期的刘章,张嫣并没有多大的印像,不过,当刘章满二十岁之后,张嫣知道吕氏一族极其畏惧他,甚至于吕后都对他的处置十分矛盾,也正因为吕后最终还是决定拉拢刘章,以她惯用的联姻之法,将吕禄之女嫁于他为妻。却万万没料到,最后荡平诛灭诸吕时,刘章建功很大,被后任帝王汉文帝刘恒赐封城阳候。不过,刘章虽然对诸吕凶狠,却不似齐王刘肥与其兄刘襄那般对她十分逼迫、简直恨不得她当场随同吕氏一族一同死去。
刘章一进殿,不知是不是错觉,大殿好似有一瞬间的停顿,原本嘈杂的声音,似乎稍微小了一些。
齐王刘肥携其两子拜见吕后与刘盈之后,正准备依礼入塌就坐,冷不丁刘章宏亮的声音响起,浑厚且带着变声期的沙哑让张嫣想不注意他都难,道:“先秦诸子,孔孟之道,墨家墨翟,老子道学,陛下所赐先秦典籍,儒家《论语》《孟子》《荀子》,道家《老子》《庄子》,墨家《墨子》,法家《管子》《商君书》《韩非子》,兵家《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杂家《吕氏春秋》,名家、纵横家《尸子》《公孙龙子》,均已熟读牢记。”
均已熟读牢记!?
十四岁的王候公子,家中封地食邑几辈子也嚼用不完,能有这种恒心专注于熟读这些,并且还牢记!?
很是值得怀疑!
可是刘章出口就能将先秦诸子、及其著作都熟练的罗列出来,若说对这些不上心,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场之人无一不在疑惑与惊讶中默然或者低声谈论。而张嫣,却因刘章这话回忆起了当时齐王提亲,刘盈故意赐典籍,嘱咐他勤学以应他的考校jiao。
只是。。。这种场合,委实不太适合提及努力读书与考校之事。。。这刘章如此。。。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王刘肥已经愣在榻上,心中急切不安的瞪着眼,看向神态自若的刘章,而一旁的长子刘襄,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眼中却隐隐含着一丝幸灾乐祸。
张嫣没有看向刘盈与吕后的方向,不过浑身上下都在感知他们做何反应。依吕后的脾性以及对齐王的不喜,定然是心中憋着股气了。
果然殿上的气氛有些异样,眼睛下意识的扫过全殿,正巧又遇上之前注视她目光的男子。张嫣不禁心中诧异。
一声温和的轻笑,刘盈以一种叔叔对于侄儿的赞扬与关切、还有包容,自然流露出的长者之情,打破了殿中气氛的僵硬,道:“三年时光,潜心研读,令朕十分欣慰,刘家子孙当如是。齐王教子有方,当赏。”
第一次,刘盈如此自然的在如此盛大场合中,对着齐王这位长兄以‘朕’自称。
“臣愧不敢受!”齐王刘肥赶紧出列,他也没想到这个次子既然如此大胆,平时因为力气大被人称做‘莽大胆’也就算了,如今殿前这般开口,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当场让吕后给予治罪,他连反驳求情的余地都没有,于是当下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臣子殿前不问即言,实乃。。。。。。”
“齐王莫要推辞拘谨,今日虽是接风宴,却又似同家宴。”吕后欣慰于刘盈越来越有帝王风范,心中自然也就放宽,配合着刘盈道:“陛下既然不怪罪,齐王就安然受赐即可,勿要再自责了。”说完,就示意一旁宦者按礼制,将两枚羊脂玉牌捧至齐王面前。
“谨诺!”齐王感激的拉着满脸不情愿、以及思索表情的刘章叩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