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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昭君出塞,今有安宁和亲。雅*文*言*情*首*发”林素望着那已经凋零的七七八八的栀子花心下感伤,“从古至今多少女孩为了家国社稷远嫁异族,只为换来暂时的稳定,而她们自己却在非我故土之处慢慢凋零。”
梅欣低下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她再次抬首之时,眼中已然一片坚定:“姐姐,她们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男子可以征战沙场,那我们女孩子也可以牺牲。我常常对爹爹说,若是我是男子,定不做那文弱书生,且试试那金戈铁马,哪怕有一日马革裹尸而还。”
今日原是安宁和亲的日子,从昨日开始林素便有些心绪不宁,今日天才蒙蒙亮就醒了,脑子里边全是安宁公主昨日的话语,她的感伤,她的绝望。结果林素连早膳还没有用的时候,梅欣便已经到了,看那浓重的黑眼圈,想来也是一宿都未睡好。
林素走到桌边,拿起小茶壶倒了两盏茶,递给了梅欣一盏,提起手臂道:“以茶代酒,敬安宁公主。”
梅欣洒然一笑,举起茶盏道:“敬所有不让须眉之巾帼。”
“对了姐姐,我哥哥他一大早就离了家,说是要和你弟弟一起出去办事,可是真的?”梅欣将茶盏放在窗边问道,“我可从来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倒是真的,听说恪儿今儿个也是早早就走了,不过我倒是不晓得怎么回事,回来的时候再问问吧。”
突然梅欣苦起脸,长叹一口气道:“真想跟男子一样爱怎么出去就怎么出去啊,下辈子投胎我一定要做个男的。”
至于林恪这厢已经跟着两个狐朋狗友坐在酒楼里边了。
“岳峥,你没事找事一大早把我们弄这儿来干嘛?害得我家小妹今儿个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我趁天早去偷东西一样。”梅沨打了个呵欠,整个人都摊在了椅子上,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别告诉我你就是准备让我们在这里陪你干坐着啊。”
林恪嗤笑了一声,手中的糕点直接砸到了梅沨的脑袋上,不偏不倚。
“林恪,你小子干嘛?是想跟我练练吗?”火气上涌,梅沨直接撸起袖子要跟林恪大干一场,“别以为我怕了你!”
林恪瞄了瞄梅沨那没二两肉的手臂,挑起一个兴味的笑,看得梅沨一下子就把袖子放了下去,他觉着有点冷。
“啧啧,你那瘦排骨一样地身子就算我把你扔进屠宰场也没人会多看你一眼,真的!”林恪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一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是我看不起你,做小偷?别侮辱了小偷这一行当!就连一块糕点都躲不过,你的身手和警觉性怕是才到人家门口就已经被抓了,岳峥才真正适合。”
梅沨听此一言,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林恪虎视眈眈:“你小看我?”
“我怕我高看你!”
岳峥表示他为梅尚书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担忧,这小子怕是一辈子都斗不过林恪了。
林恪也不管被自己打击到已经开始在墙角种蘑菇的梅沨,转头对岳峥道:“安宁公主差不多也该到了,你可以到窗子边上去守着了。”
岳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连表情都不再是那副木头样:“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也是个可怜人啊!”林恪幽幽的说着,没错,“可怜”就是在林素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他以后,他的第一想法。
岳峥倒是听话,乖乖的走到了窗子跟前,往下望了望,回首对林恪道:“我母妃让我来这里看着安宁公主离开,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就跟你说的一样。”
“什么什么?”梅沨一下子从角落里边窜了出来,一把拎起岳峥的领口,他嗅到了秘密的味道,“木头,说,你们怎么突然就对安宁公主兴趣了?到底有什么秘密?同样是公主,安宁公主的脾气可是比那位明玉公主的脾气差太多了!”
岳峥木着一张脸毫无表情的看了梅沨一眼,而后,直接动手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提起来就往角落里头扔。
林恪直接视而不见,某些人就是找揍,作为一个好人,他可不能拦着人家不是?
“到了!”
隐隐听见了马蹄之声,楼下也由原来的静谧渐渐转为人声鼎沸。
林恪走到岳峥身边,向下看了一眼便转回了身,此刻无论送嫁队伍是多么威风,多么令人艳羡,都改变不了安宁公主远嫁的实质,不过是质子而已。
“林恪,终有一天我要让我们国家的女子再不必远嫁的。”
恍然间听到了岳峥的声音,林恪亦是知道其中的郑重。
“我也是。”林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再不言语。
明明是我们男子无用,不能保家卫国,震慑敌国,却要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远赴他国,替他们承受本该是他们的责任。
梅沨靠在角落里边也不再说什么,一时间屋子里边安静极了,于是旁边房间里的声音便隐隐传来。
“凭什么叫我们让道就让道啊?爷我早晚弄死那个衙役!”流里流气的恶语,话语中充满了三人所熟悉的纨绔子弟的调调,“我们薛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薛家?”林恪挑眉,有意思,该不会就是那个在金陵遇见的薛家吧?
梅沨嘴角一抽,林恪,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了啊?我心肝疼!
岳峥往窗口不着痕迹的挪了挪,决定远离林恪。
“哥哥慎言!”温温软软的女孩声制止了还要发难的男子,“你知道刚才衙役为什么让我们让道么?那是安宁公主出嫁和亲的队伍,若是我们冲撞了,怕是一家人的命都没了。”
“钗儿说的是,你这孽障就休要再给我添麻烦。在金陵闯的祸难道还不够么?”苍老的声音,火气十足的话语,看来这位老妇人被气的不轻。
“什么叫我闯的祸啊?”男子极度的不满,声音徒然拔高,“谁叫那个冯渊和我抢人,否则我的人又怎么会遇见那个劳什子的尚书,结果那漂亮女娃子还被判给了那个冤大头。”
“逆子你给我住口!都是我把你给惯成了这样,家里头花了多少银钱下去才把你从牢里边弄出来,你舅舅为着这件事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本来钗儿上京来参选明玉公主的伴读,肯定十拿九稳,被你一弄,就不知还剩了几分的可能性?”说到最后那老妇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喘了,可见这被气的不轻。
“呵,还真是那个薛家。”林恪已经笑得连眼睛都眯上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官做的人情放了这为非作歹的人。
梅沨一阵哆嗦,他今儿个果然就不应该和他们一起出门,不,他就不该认识林恪这么个人!
不过随后想想,立刻有个点子冒了出来,他以前听林恪说过在金陵的事情,难不成隔壁的薛家就是那个冲撞了林家的那个金陵四大家族的薛家?那个商人薛家?再看看林恪的模样,怕是八、九不离十。现下他只想为这家人念年经,好让他们早早超生。
“母亲不必忧心,即便无法进宫成为公主的伴读,钗儿也一定能风光大嫁,就像安宁公主这般风风光光,成为人上人的。”温婉的声音却说出了极为有野心的话。
“那是自然,我的钗儿又漂亮又才华出众,那必然是好的。”夫人附和的极快,想来她也是这般想的。
“母亲我瞧着这送亲的队伍也过去了,我们还是赶紧往荣国府去吧,别让姨妈等急了。”
“这话在理,到那里也好见见其他丫头,对了,听说宝玉也越发的出息了。”
没过多久便再也听不见那边有声音传来,想来是已经走了。
“嗤,还真是痴人说梦?公主的侍读岂是你一个商人家的女孩能当选的?还十拿九稳,你当朝廷官员家的女孩都是傻的么?”梅沨最先没忍住,那嫌弃的表情就好像遇见了几个疯子,“就算真正有实权的人家根本不会把女儿送进宫,也轮不到一个商女。人有野心很正常,没野心的人那叫无能,但是去肖想那些压根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那叫白日做梦,想跟安宁公主一样风光大嫁,成为人上人,也不瞧瞧人家是公主,你不过是个商女。你就是想鲤鱼跃龙门,那你也得是个鲤鱼啊,可惜她压根没注意自己不过是条草鱼。”
岳峥没说话,但是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疑惑这薛家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般话。
“其实······”林恪摸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一直在考虑刚才那女孩说的到底是风光大嫁还是风光大葬,我怎么瞧着更像后边一种呢?”
屋子里一瞬间静了下来,而后便是一阵爆笑声。
“哈哈哈,林恪,你干脆去做说书的吧,太有才了。公子我真是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此时的梅沨哪里有半点公子的味道,分明一市井疯子。
林恪白了他一眼道:“要我给你找个钉床来么?这样你好在上面滚一滚。反正我爹他们刑部多的是这种玩意,或者你希望我把你这副模样告诉梅伯父?”
梅沨手指颤抖着指着林恪老久都没能说的出话来,好半天才哆嗦出了一句:“林恪,你不是人。”
“林恪,那个薛家需要帮忙弄死么?”岳峥看都懒得再看某人一眼,有些人记吃不记打,直接问林恪道,“我想如果我没记错你给我们说的事情的话,那个薛家的人应该没这么快就放出来,看来是有人给做了人情。我查过那个薛家,似乎好事做了不少啊,尤其是他们家那个儿子,够死几次了。”
林恪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伸了一个懒腰,就在岳峥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发话了:“我比较想看那个女孩子被选中当伴读后三天内就被踢出皇宫的样子,把人从云端踢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享受。”
“好的,我会和我父王母妃说的。”没有任何的反驳,岳峥同意了这个提议。
至于在一边的梅沨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林恪的坏心眼如果不用在自己身上的话,还是很有些看头的,不是么?
于是,某个女孩的命运就在三两句话中被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