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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金溪 第七章 何以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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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手机店,凌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顿了顿,他转身走进旁边的一家移动营业厅办了张电话卡,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市中心的金鹰大厦。

    金鹰大厦是金溪市最出名的服饰百货大楼。在手机店的遭遇,让凌浩领略到了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为了以后的日子不再轻易被人鄙视,所以,他决定为自己置办几身行头。

    不知道是大型商场服务人员的素质更高一些,还是凌浩这次运气比较好。逛了几家店铺,从头到脚买了几身,却再没有发生那种让人极度不愉快的事情。

    买完了衣服,凌浩又采购了许多干粮之类的食物。当然,他也没忘记帮他创造这一切的最大功臣,特意寻到金溪市最好的宠物店,花了一千多块,为嘟嘟购置了一间豪华别墅。

    办完这一切,凌浩刚刚到手,甚至还没捂热的巨款缩水了足足一半。原本鼓鼓囊囊的裤兜也终于没那么咯得慌了。虽然钱像流水一样哗哗地就没了,但是凌浩却一点也不心疼。有了嘟嘟,钱对他来说,总有一天会变成银行卡上一串没有任何意义的数字。

    留了五千块的零花钱,剩下的凌浩全部存进了银行,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里赶。

    一路上,他都显得非常小心。来了金溪市这么久,他自然听说过,乐途集团背后有着很浓厚的黑社会背景。之前那位陈少被他扫了面子,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让人给自己点颜色看看。

    直到安全地回到出租屋,凌浩才终于确定,那位少东家确实把他当成了一个不足道哉的蝼蚁,根本没心思和他计较。这让他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到家之后,他把嘟嘟的别墅安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打开一袋牛肉干,给小家伙分了一半。这才一边嚼着牛肉,一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将电话卡装了进去。

    开机画面很快加载完毕,凌浩爱不释手地捣鼓了一番,然后准备打个电话试试效果。可是凌浩很快傻眼了,他发现,自己虽然买了手机,但是似乎找不到人可以打电话。

    老家已经没有值得联系的亲人;高中时候的哥们由于长时间不联系,也都失去了他们的联系方式,而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他更是没有一个朋友或是熟人。

    扫了一眼冷清的房间,凌浩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悲哀,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居然如此孤独!虽然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但是此刻,他依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不断缠绕着自己。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偷偷在凌浩心底蔓延,不断蚕食着他的神经。极度的压抑让他情不自禁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由于全身肌肉绷紧,凌浩的双臂上绽放出一条条可怖的青筋,可是他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之后,凌浩几乎攥出血来的拳头终于缓缓地松开,全身的肌肉也逐渐舒展开来。他重重地喘息了片刻,然后才让翻了个身,将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型。

    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凌浩终于翻了个身,扯过旁边的被单蒙住了脑袋。

    翻来覆去半天,依然感觉心里堵得慌,他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路过程琳门口,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走上前轻轻敲响了她的房门。

    程琳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有些疑惑地把门打开,见是凌浩,于是笑着道:“我还以为是谁呢,进来坐吧。”

    凌浩摇摇头道:“不用了。你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嗯

    ,就当答谢你昨天的午餐。”

    程琳见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本想拒绝,不过看到凌浩凌浩心情似乎不太好,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

    ——

    五分钟之后,两人就来到了上云大学后校门旁边的翰林步行街。

    名为步行街,但因为夹在双江工业园和上云大学之间,有着大量的消费群体,所以这地方早已发展成了一个集饮食娱乐、购物休闲于一体的畸形所在。

    靠近街口两旁的店铺,大多以衣服首饰、眼镜行为主,而往里面走则多是一些按摩店、发廊、KTV之流。每到夜幕降临,无数的地摊小贩就会蜂拥而入,抢占地盘,开展各自的营生。而旁边大学里的情侣,对面工业园区的工人,也都会三三两两地闲逛到这里,淘宝的淘宝,吃东西的吃东西,端的是热闹无比。可以说,翰林步行街虽然低端,但在金溪市绝对是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只不过人多,是非也多。由于龙蛇混杂,这里一向也是金溪市治安事件频发的地带。

    现在不过晚上八九点钟,还不是步行街最热闹的时候,但是很多小吃摊已然满座,整个街道上显得喧嚣不已。

    程琳估计平时也没来过这种地方,有些拘谨,低着头紧紧跟着凌浩,一直没说话。

    沿着步行街往里走了一段,两人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家有座的烧烤摊,于是赶紧走过去坐下。

    “老板,先来一箱啤酒!”刚一落座,还没开始点菜,凌浩就先吆喝了一嗓子。

    听到凌浩居然开口就是一箱,程琳吓了一大跳,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停地摇头道:“不用点那么多吧?我不喝酒的!”

    凌浩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不用你喝,我一个人搞定,假如喝醉了,麻烦你把我搬回去……”

    听凌浩这样说了,程琳才稍稍放下心来。本来还想劝凌浩也不要喝那么多,但是见他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什么心事,动了动嘴,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虽然客人很多,但老板的动作也相当麻利。很快,两人点的烧烤就陆续端了上来。凌浩拿起一串牛肉咬了一口,然后一仰头,将杯中的啤酒倒进了嘴里。

    啤酒是冰镇的,入口之后,凌浩只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底,浑身上下,一阵说不出的舒畅。心中的那股郁结之气终于稍稍消散了一些。

    他一边随手将杯子倒满,一边示意程琳别客气,然后头一扬,又是一杯下肚。就这样接连喝了三杯。程琳终于忍住开口劝道:“你慢点喝啊,这样对身体不好!”

    凌浩笑道:“没事,这样喝着才痛快!”嘴里这样说,但倒酒的速度终于还是慢了一些。

    老板的手艺不错,烤出来的东西味道很好。两人就这样一边吹着夜风,一边吃着烧烤。凌浩不时呲溜整一杯冰啤,要不是心里有些堵,确实是件惬意无比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之间的对话逐渐多了起来。程琳见凌浩情绪似乎有所好转,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凌浩举在空中的酒杯微微一顿,然后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才淡淡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起了死去的父母。”

    程琳一脸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凌浩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只是突然间有点想他们而已。”

    说罢,又是一杯啤酒灌入喉中。

    凌浩自顾自的喝着闷酒,而程琳因为自责勾起了凌浩的伤心事,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场面有些沉闷。

    接连喝了好几杯,凌浩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让别人跟着自己难过,于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真的没什么啦!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吧,确实不怎么适应,感觉天地仿佛一下子就塌陷了一样,那种孤独和绝望,常人想象不到。”

    “你不知道,当初我学习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人又长得高大帅气,太过出类拔萃,不知道招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父母死后,一帮子亲戚邻居都憋着看笑话。结果咱眉头都没皱一下,亲手将父母埋了,一滴眼泪都没流,不知道让多少人大失所望来着。”

    程琳本来心里酸酸的,但听凌浩说得有趣,忍不住扑哧笑道:“还好意思说自己一滴眼泪都没留!没心没肺!”

    “谁说我没心没肺了?俗话说的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当时就估摸着,也许那些都是老天故意给我的考验,将来指不定有什么拯救人类的重任要着落在我肩上呢!”

    程琳笑道:“牛皮吹得不着边际,古文背的倒是很熟练呢。”

    凌浩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咱从小古文底子就扎实,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遇到不懂的地方都要来跟我请教!”

    在凌浩的刻意营造下,气氛越来越融洽。两人之间的话题,从凌浩如何使出鬼点子,收拾不良亲戚和邻居,转移到,程琳孔融让梨,把上大学的机会留给了弟弟;又从程琳公司那色迷迷的秃头经理,聊到凌浩被天元化工厂那死胖子恶意辞退。

    “你现在工作丢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程琳一边将空出来的竹签移到一边,一边随意地问着凌浩。

    凌浩呲溜将杯子里的啤酒干掉,然后耸耸肩道:“打算?现在还没想好。”

    “要不,我明天帮你问问,看看我们公司还招不招人?”程琳挑起一束韭菜,却没放进嘴里。

    凌浩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其实我的性格根本不适合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还是想想办法,自己干点什么吧。”

    程琳劝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找份工作干着!这个社会,一没钱,二没势力,想要自己做点事情真的很不容易”

    凌浩笑道:“真的不用了,以前也许我还真没把握,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嗯,先赚够一百万!”

    想起那只胖乎乎的小老鼠,凌浩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自信。心神激荡之下,他忍不住蹭地站起身来,抓起最后一瓶啤酒,呲地一声将瓶盖打开,直接对着瓶口豪饮起来。

    凌浩的酒量颇大,要是平时,这一件啤酒也就是两个饱嗝一泡尿的事情。但是今天喝的实在太急,加上他心绪波动太大,最后这一瓶喝完,他顿时感觉脑袋有些眩晕。强撑着咧开嘴,想对程琳笑一下,结果却只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然后白眼一翻,扑到在了桌子上。

    程琳第一秒还见凌浩在那里意气风发、如同宣誓一般发表演讲,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他醉倒在了凳子上。赶紧站起来,想过去把他扶起来。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嬉皮笑脸声音:

    “嘿,看那边,那小妞多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