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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殿下!快,宣太医——”正在此时,对面却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众人闻声看去,正是四皇子的贴身内侍。
此时他正扶着四皇子神色惊恐,而后者脸色苍白,左肩上深深刺进一支筷子,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裳。
他显然有与赵瑾同样的遭遇,却没后者幸运,有个裴西岭及时相救,在打落刺客匕首后还是被随手拿了筷子捅向心口,只能凭借本能躲开了要害。
所幸太医也来参宴了,闻言忙快步上前为四皇子治伤。
此时的保和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止赵瑾与四皇子遇刺,连带着六皇子和少数朝臣似乎也或多或少受了些伤。
——是的,眼下众人注意力大多在四皇子身上,可向来存在感不强的六皇子一样左腿受伤,却没多少人注意到,还是九皇子瞧见帮忙喊了太医过来的。
见着刺客都被捉住,秦王这才在建文帝的授意下离开御驾下去收拾残局。
裴西岭这边也有太医过来治伤了。
看着他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赵瑾深吸一口气。
裴西岭似乎察觉,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赵瑾顿了一下,也紧紧回握住。首发
裴西岭一怔,立时便笑了开来。
太医刚给他包好纱布,一抬头被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若非裴承允眼疾手快扶稳,老人家指不定就要顺着惯性躺下去。
“许太医小心。”裴承允温声提醒。
许太医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起身,缓缓抚了抚心口。
——乖乖,平阳侯会笑啊。
好看倒是蛮好看,可怎么就那么……渗人呢。
目送许太医离开,裴承允这才看向裴西岭:“父亲收着些。”
皇子遇刺,你跟这笑得像个二傻子,等着被穿小鞋么!
闻言,赵瑾下意识看向裴西岭,后者这才缓缓收起笑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裴承允抬头看了看天,不知是翻了个白眼还是上头有什么。
与此同时,四皇子那边的筷子也拔出来了,血溅了太医一脸。
赵瑾仔细瞧了几眼,确定那真的是根很普通的筷子。
这就厉害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是自己这边的匕首更要命还是四皇子那边的高手更要命。
反观六皇子,虽然是个倒霉蛋,却是个幸运度百分百的倒霉蛋。
人家就腿上一点皮外伤,随口几碗药就能补回来,哪像他们这边,要么伤可见骨,要么被刺了个对穿。
而最倒霉的……
赵瑾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哭得伤心的钦天监监正一家子身上,监正着实时运不济,直接被刺中心口,当场没了气。
终于等大家的伤被简单包扎过后,秦王这边也有了初步结果。
“禀皇上,共有刺客六人,现今五死一伤,臣已带下去严加审问,定揪出幕后主使!”
建文帝沉沉点头:“刑部协助查案。”
刑部尚书忙拱手弯腰:“臣领旨。”
朝臣们惊魂未定,也异常愤怒。
皇宫禁内,群臣年宴。
天子高坐,百官皆至。
竟有人胆大至此,当众行凶,杀皇子刺朝臣,实在罪不容诛!
尤其钦天监监正当场死亡,更叫群臣愤怒至极!
御史中丞骂的尤其狠。
他也被伤了腿,但战斗力丝毫未损,带着下头小弟将刺客祖宗十八辈骂了个狗血喷头。
赵瑾原以为五皇子骂的就够脏够狠了,谁想到底还是文化人更胜一筹,不带脏字将人损得里里外外祖祖辈辈没脸,五皇子在他跟前只能算孙子。
赵瑾左脑听着四面八方的骂声,右脑却分出一丝心神幻想起五皇子日后入朝的处境。
——他知道这帮老头子们这么会骂人么?
若他入朝后仍然不收敛,那日后他正面刚御史,能骂得过人多势众又战斗力爆表的御史台么?
若骂不过,他是会萎靡不振重新做人,还是气得跳脚直接动手?
不知建文帝是不是也听不下去了,终于抬手叫停:“此事朕必定给众卿一个交代。”
这话就算给面子了。
他又看向钦天监监正一家的方向:“刘监正忠君爱国,一身清名,却惨遭奸人所害,着赠詹士府詹士,谥文怀,令礼部厚葬!”
闻言,刘监正一家眼眶通红地出来谢恩,礼部也忙恭敬应下。
四品监正离世本没有追封谥号,偏生刘监正死在年宴上,还是被歹人所杀。
被追封三品詹士,还得了如此高的谥号,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朝臣们在心中感叹。
“平阳侯身子可好?”建文帝特地问了裴西岭一句。
裴西岭道:“多谢皇上挂怀,臣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建文帝点了点头,安抚完群臣,这才将视线放在了皇子们身上:“小四小六如何?”
四皇子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一直咬着牙撑着,闻言忙起身:“回父皇的话,儿臣也不过小伤,并无大碍。”
六皇子伤了腿也没敢就坦然坐着,硬是撑着太监的手起身:“回父皇的话,儿臣也无事。”
建文帝看了眼他的腿,摆摆手:“都快坐吧。”
赵瑾同皇后担忧的眼神对上,对她轻摇了摇头,后眼神掠过后妃处,却一顿。
怡嫔蹙着眉头眼中含泪,不错眼地瞧着四皇子,心疼得恨不得立时奔去后者身边。
而六皇子的生母温昭仪则稳稳坐着,眼里似含着担忧,面上却无端平静,沉着冷静的气质与众不同。
显然是个顾大局而非私人情绪的狠人。
简而言之,能干大事。
她敛下眼眸。
事已至此,年宴谁也没心思办下去了,建文帝更是早早离席。
裴西岭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我们也回家。”
赵瑾点头。
裴承州上前想要扶着裴西岭,却被后者甩开,而赵瑾的手始终稳稳被他握在手中。
大庭广众,还是在相对保守的古代,赵瑾有些不好意思,想挣扎开,却被越握越紧。
赵瑾只能由他。
此时外头已月上中天,夜色蒙蒙,宫灯盏盏点在路边,微微照亮前路。
便是路上人数众多,也丝毫不损这样意境与气氛。
赵瑾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脚下。
不知是夜色所惑,还是人心醉人,她竟没来由想叫这路再长些。
两人都没说话,只静静走着,若非牵得极紧的手,还当是陌路并肩。
不过这气氛很快就被打破。
赵大人与赵夫人很快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