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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一声龙吟,响彻殿堂。
众大臣一脸愕然地看着朱元璋,但随即却纷纷低下头跪拜在地,尤其是刚刚“谏言”惩治蓝昭的那帮人。
最为心虚!
他们是利益既得者,也是利益集团的代表人。
朱元璋深知,贪官污吏是杀不尽的,只要不是太过张狂,都会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现在则完全不同。
蓝昭在他眼里没有成为逆臣,反而这帮忠君体国的臣子,让他极度厌恶。
只有一个原因。
朱元璋阴沉着脸,缓缓吐出“锦衣卫”这个字眼。
“将刚刚弹劾你们指挥使的官吏名字记下,廷杖五十,活活打死!”
“遵旨!”
一众锦衣卫涌入奉天殿,很快殿外就响起了一阵阵的哀声惨嚎。
朱元璋看向刑部尚书杨靖。
“杨尚书,前阵子你不是说,你们刑部的左侍郎办事很蠢吗?”
“好,今日咱就替你罢免了他。”
“着锦衣卫都指挥使、陕甘巡抚蓝昭,兼领刑部左侍郎一职!”
朱元璋的视线再次开始转换,落在了吏部尚书詹徽的头上。
“詹天官,你可有异议?”
“臣绝无异议!蓝昭忠勇体国,大公无私,实在是彻查沉船案的不二人选!”
詹徽实际上并不赞同蓝昭的激进做法。
奈何,朱元璋喜欢他的这种作风。
动不动就对底下的人处以极刑,实在符合这位洪武大帝的口味。
办事简单利落,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要是继续反对重用蓝昭,那就相当于和朱元璋作对。
最大的问题在于,群臣没有摆清自身位置,他们对蓝昭的不满是出于利益,却忽略了朱元璋的感受。
平时也就罢了。
这次太子朱标沉船落水,险些因此而丧命。
蓝昭彻查沉船案,可能做法上是有些错误,但在朱元璋看来他就是最英勇的忠臣!
谁敢唱反调,那就是逆臣!
詹徽十分识趣,立马打消心中的所有不满,乖乖夸上几句好话。
朱元璋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缓和。
“那好,詹天官,就由你来拟旨。”
“臣谨遵圣意!”
这下,蓝昭可就真是铁打的从二品了,位列公卿大臣之一。
再过十几天,也就是他的二十岁生辰。
朱元璋真是送了一份大礼!
朝会结束后,满朝大臣陆续散场,看到奉天殿外的十几具尸体,都是觉得头皮发麻。
有几个那些人的好友,含泪打算为其收尸。
锦衣卫指挥同知黄骁走来,淡淡道:“诸位大臣,陛下有旨,尸体扔到地里沤肥,胆敢为逆臣收尸者,斩!”
蓝昭身在湖广,蓝承阳同样作为指挥同知也在身边跟着。
京师里的锦衣卫衙门,都是黄骁在进行处理,暂时代替蓝昭行使职权。
他的认知非常清楚。
做事情的出发点,永远是保护自家主子。
大臣们认为自己位高权重,全是依仗着自身才华与功绩,才会不把朱元璋放在眼里。
他们似乎忘记了,官职与权力究竟是谁赋予的。
朱元璋固然残暴,但并没有忘记,这个皇帝位是靠着自己打下来,要想坐稳就必须要依仗天下百姓。
权力的构成就是如此复杂。
黄骁依仗蓝昭,蓝昭依仗朱元璋,朱元璋依仗天下,大致就是互相保障利益的关系。
众臣只能看着往日同僚的尸体,被锦衣卫粗暴地拖走。
有一名都察院的御史实在看不下去,在奉天殿外的广场仰头长啸。
“独夫!暴君!权臣!”
“大明朝!迟早要亡!”
“我等臣子为朝廷已是呕心沥血,今日居然被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毛孩子欺压在了头上!天理何在啊!”
詹徽心里直想骂娘,怒斥道:“闭嘴!这里是奉天殿!你想死是吗!”
“死又如何!陛下宠幸蓝昭此等奸佞,迟早会陷入江山倾覆,民不聊生的景象。”
“今日,我要以死相谏!”
“如若陛下不罢免蓝昭,我便一头撞死在奉天殿的门柱上!”
这人不但敢说话,还敢做出真事。
不为别的,还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再者就是,妒忌!
凭什么蓝昭不用科举就能位居从二品,凭什么他能手握大权,凭什么他能赚钱赚的盆满钵满?
凭什么自己在都察院做了好几年的御史,一直都得不到升迁的希望!
凭什么贪个几百两银子,还得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凭什么他能凌驾于自己的头上!
他就应该像孔圣人和朱圣人说的那样,老老实实遵循尊卑礼制,不能压在自己这些前辈们的官帽上!
众人眼睁睁看着,都察院御史洪咨重新跪在奉天殿门前,重重叩首,嘴里嘶吼着一句话。
“请陛下为大明江山计,罢免蓝昭,诛杀权臣!”
这句话,仿佛在紫禁城当中回荡。
黄骁眉头紧皱,刚想下令将洪咨带入诏狱,未曾想这家伙竟然真的撞在了奉天殿的门柱上。
等锦衣卫赶过去时,人已经断了气。
此事,激起了一大群文臣的愤慨之心,纷纷都朝着奉天殿跪拜。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通过科举入仕的新臣,但也有一部分人选择旁观。
六部尚书跑得最快,生怕惹上祸事。
连值房都不去了,一溜烟的跑回到各自府中躲避。
黄骁冷静地拿出随身的小册子,将跪在奉天殿外的人全部记下名字、官职。
总共,三十二个人。
一刻钟后,这份名单出现在了朱元璋的上书房当中。
由皇孙朱允熥转呈到了书案前。
朱允熥对此很为不满。
一来是反感这种逼宫态势,二来是这帮人是为了针对自己表舅。
“皇爷爷,他们好像是想造反。”
这句话,连黄骁都感觉惊讶。
朱元璋尚未对此事定性,朱允熥居然先入为主。
“允熥,造反还不至于。”
“这帮人不过是保不住自己的利益,想着法子逼咱妥协,以后你要是成了皇帝,文官们也会用这种事情来逼你。”
“他们真正信奉的,不是皇权,不是孔圣人和朱圣人的学说,更不是什么礼制。”
“他们只是在嫉妒,为什么掌握大权的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