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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儿在半道被李师傅拦下,得了信,当即调头返回集市。
“李师傅,麻烦你去趟衙门,我担心奶奶和大伯他们会再动手。”白灵儿低声啜泣,小脸布满惶恐与不安。
人总会偏心弱者,再说了,罗氏一家子气焰嚣张的模样李师傅是亲眼见识过的,与她们比起来,白灵儿就像一只小可怜,他难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好,我替你去衙门走一趟。”他咬牙应承下来,“白姑娘你可得小心点,我看啊,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嗯!”白灵儿摸了把眼泪,急匆匆往店铺跑去。
“主人,你别担心,人家替你教训他们。”红红在丹田里上窜下跳地说道,谁敢欺负主人,她第一个不答应。
白白也站在她这边:“没错,主人,人善被人欺,这次不能再原谅他们了。”
混蛋,敢欺负白白的主人,它咬死这帮人。
白白嗷嗷叫着,身上毛茸茸的白色鬃毛如刺猬般竖起,它咧开嘴露出两排尖利的兔牙。
白灵儿没心情同它们玩闹,粉粉的拳头黯然攥紧,娘、妹妹,你们可千万要撑住啊。
一路飞奔回到店铺,王氏正蹲在地上,抱着左脸浮肿的白宝儿,垂头抹泪,而刘孜则被罗氏和吴氏纠缠,婆媳俩指着他的鼻子骂,唾沫纷飞,咒骂声不堪入耳。
“宝儿。”白灵儿一个箭步扑到白宝儿身旁,小心翼翼地摸着她脸上又烫又红的淤青,心里难受极了。
“灵儿啊,不是大伯母说你,你的教养呢?看到长辈连声招呼也不打的?你眼里还有咱们这些亲戚吗?”吴氏一见她回来,顿时转移炮口,向白灵儿炮轰。
白祁光倨傲的抬起下巴:“灵儿,你大伯母说得对,还不快叫人?”
无耻!
这帮败类!
白灵儿低着脑袋,努力克制着想要冲上去和他们拼命的冲动:“奶奶,为什么要打宝儿?宝儿她那么乖,那么懂事,她做错了什么?大伯,灵儿没读过书,可灵儿也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您是读书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宝儿挨打?”
一滴接一滴的眼泪顺着她的面颊落下。
“她那是活该,小小年纪不学好,和长辈顶嘴,打她一顿还是好的。”吴氏一副为白宝儿着想的扬起,气得王氏浑身发抖。
“大嫂,宝儿她是为了保护我啊……”她的女儿,打小她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却屡屡被亲戚欺负,是她太没用!太懦弱!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
王氏哀哀凄凄的搂紧白宝儿,呜呜悲泣。
要说王氏心里对白家有多少情分,真的没有,只是出嫁从夫,她嫁进白家,就该做好一个儿媳的本分,可她一次次的付出,换来的竟是这些人得寸进尺的羞辱,不仅害了她,还连累了一双女儿,看着宝儿红肿的小脸,她生平第一次,对白家人生出几分愤怒。
“保护?难不成我和娘还能吃了你吗?看不出来啊,老三家的,你这泼脏水的能耐从哪儿学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吴氏哼哼两声,满脸嘲弄。
“灵儿,听说你最近和十王爷走得很近?”罗氏用鼻孔看人,说实话,这个孙女她还没放在眼里,一个黄毛丫头,也不知去哪儿学来的狐媚功夫,竟连十王爷也勾搭上了?“你别整天跟着你娘学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既然你和十王爷交好,找个日子,也给可儿引荐一下,她有才识,将来若是飞黄腾达,你也能跟着一起沾光。”
“娘!”王氏猛地抬起头,娘这是什么意思?她要用灵儿当跳板,来扶持大房?“灵儿她年纪还小,您怎么能……怎么能污蔑她的名声啊。”
和十王爷走得近?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和一个男子交往密切,传出去,将来还能找到夫家吗?
王氏彻底寒了心,她愤怒,她不甘,同样是孙女,为什么她的女儿永远是被踩在脚底下,任人践踏的那个?
当初,大房为了前途,要给灵儿结阴亲,这回,又想来欺辱她,她们太过分了!
“你吼什么?这是你对娘的态度吗?”王氏的爆发让吴氏有些害怕,但印象里,这个三媳妇一直是唯唯诺诺的,她愣了一秒后,便大声吼叫回去,细长的指甲还不停戳着王氏的额头,“娘有说错?老三家的,你别不知好歹!十王爷是什么身份?恩?凭你们能高攀得上吗?你可得仔细想清楚,想明白,只要咱们大房的日子好了,你们这些兄弟,才能过上好日子。”
说着,她狠狠推了王氏一把:“管账的事儿咱们先说定了,至于十王爷那头,灵儿,大伯母可就指望你咯。”
“娘。”白灵儿急忙把王氏扶稳。
她踉跄几步后,竟伸手挥开她的手臂:“大嫂,这事我们帮不上忙,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母则强,这一刻,为了女儿的名誉,为了不再受到欺负,王氏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勇气。
可说完后,看着婆家人瞠目结舌的表情,王氏不禁心里发怵,四肢虚软。
她……她居然会和大嫂争执……
多年来的隐忍,此刻,让王氏难免有些许惶恐,往大了说,长嫂如母,她刚才的举动,已是大不敬,即便是被婆家给休了,也说不上话,可她不后悔,她受够了!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好啊,好啊!”罗氏喘着粗气,手掌用力拍打着胸口,“老三他娶的好媳妇儿啊!老天爷,我白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惹来这么个要命的媳妇哦。”
罗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人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撒泼。
店外的工人们很是不忿她的行为,他们看得是一清二楚,这帮人自己跑来找茬,还先动手打人,这会儿却倒打一耙?
“奶奶,”白灵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比可怜是吧?哼,她也不弱!眼泪决堤,她轻咬着唇瓣垂泪道,“灵儿不是不听话,可是,灵儿和十王爷不熟啊,奶奶,你让灵儿怎么帮忙?灵儿明天就去找十王爷,让他去见大姐好不好?灵儿去求他,去拜托他。”
这话说得极为艺术,听在旁人耳中,便是为了不让亲人失望,而选择牺牲自己。
工人们实在看不下去,纷纷出声为白灵儿打抱不平。
“我说你这老婆子真是不知羞!想攀上十王爷,你自己干嘛不去?非得来为难白姑娘。”
“就是啊,白姑娘开店做生意,你们还有脸跑来要事儿做,这是个什么理?”
“什么秀才,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
……
“你们闭嘴!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这帮外人说话。”白祁祖胀红了一张脸,自从大哥做了秀才,他走哪儿脸上都有光,平日里在镇上,被一帮猪朋狗友簇拥着,心早就飘飘然,这会儿听到工人的指责,面子哪儿下得来?
“都在吵什么?”话音刚落,一帮衙差威风凛凛地将店铺包围。
师爷亲自率人前来,手里捏着把羽扇,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李师傅也在人堆里,可算是赶到了,白姑娘她没事儿吧?
“官差大人,你们怎么来了?”白祁光露出狗腿似的笑脸,乐呵呵迎上前去,挡住门口不让师爷进屋,“我们在处理些家事,大人您看,这?”
“什么家事?我听说这儿发生了伤人案,走开。”师爷一点面子也没给他,推开人,径直入了屋。
白灵儿还跪在地上,身后白宝儿气若游丝地躺着,而王氏则哭成了泪人。
师爷咕噜噜转了转眼珠子,一看屋内的清醒,大概猜到一二,摇了摇扇子,命令道:“还不快去找大夫?其他人,通通带回衙门!”
“大人!”白祁光彻底慌了神,去衙门?这样的小事儿哪儿值得弄上官府?白家的名声还要吗?
“堵上他的嘴,带走。”师爷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这白秀才脑子念书都给念傻了吧?镇上谁不知道,白灵儿与十王爷交好,就连这店,听说十王爷也常来走动,他还敢跑来闹事?
若非听说出事的人是白灵儿一家,师爷还真不会领人来走一趟。
他卖的情,可不是卖给白灵儿的,而是想卖给莫长歌。
官差二话没说扯掉袖子上的布料将白祁光的嘴巴堵上,架着人往屋外推。
罗氏吓得瘫软在地上,这会儿她是真怕了。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大帮人被官差强行抓走,这么大的阵仗,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白灵儿红着眼睛,将白宝儿扶起来,她暂时不能给宝儿喝灵泉水,她要让所有人看到白家干的好事!
衙门,巍峨的红漆大门朝内敞开,两尊饕餮石像如门神般坐落在左右两侧,已有许多百姓围聚在大堂外,正仰着脖子,踮着脚往里边张望。
镇长也被知府请到堂上旁听,赶集的王家村村民,一看出事儿的是熟人,风风火火回村里报信。
开堂前,镇上的老大夫在堂上为白宝儿诊脉,摇摇头:“这下手也闷狠了,虽说只是外伤,可淤血没个十天半月消不下去啊。”
白宝儿半张脸红得像个包子,左眼充血,活脱脱一副饱受欺凌的可怜样儿。
“真可怜,她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一些为人母的妇女心生不忍。
虽说镇上不乏有教训孩子的事儿发生,可那都是关上门的家事,哪儿会闹得人尽皆知?更何况,白家在镇上的名声向来不错,闹出这种事来,形象不可谓不颠覆。
白灵儿跪在王氏身旁,用力握紧她微颤的手指:“娘,没事儿了,大人会替咱们做主的。”
今天这事她深知,绝不可能善了!
她与十王爷有交情的事不是秘密,知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是为了抱紧莫长歌的大腿,也会偏袒她,替他们做主!
一抹狐狸般狡诈的精芒在她的眼底深处悄然闪过。
她拜托李师傅报官,就猜到知府不会袖手旁观。
有些人,早应该给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