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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莱茵哈特只觉得骨头咯吱作响，身体更是提不起半点力气。
即便在这种时候，莱因哈特还是努力开口朝旁边的赫尔发出询问。
“最后……你为什么会在半空中...那也是[磁雷]的效果？”
“魔杖[浮羽]，可以让物体的重力暂时归零，我也是靠这个效果，让部分被你碾碎的岩石可以漂浮到半空，当然，那些石头上早就被我做好了标记。”
“那…将我压垮的那个攻击是怎么回事？”
“魔杖[地缚]，攻击范围是三十米左右，可以给物体施加三倍的重力。都是品级10的宝珠，但是如果将范围集中到极限的话，可以施加三十倍左右的重力，为了争取这三十米的距离，只能冒险用这样的方式从你的监视视野中暂时消失。”
“……”
原来之前，赫尔始终单纯地进行左右前后的平面移动，为的就是让莱因哈特习惯这样的行动轨迹，把注意力彻底移向地面，而忽略了半空中那些悬浮的巨石。
这名叫赫森?海姆的魔法使竟然在[千本龙雀]的密集攻击之下，还能进行如此缜密的计算。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领域了。
莱因哈特将军的表情终于松弛了下来。
“干得好…是我输了。”
那份不会输给任何人的自负，在此刻如同那些被碾碎的石块一起寸寸碎裂
“那么，你从现在起就是我的属下，莱茵哈特将军。”
赫尔脸上露出笑容。
莱因哈特将军也笑着闭上眼睛重重点头。
“……啊，这帝国要塞竟然还藏着你这种强者，我输得心服口服，不过，我可有言在先。”
“我成为你的部下，并不代表这次的战争就此结束，我的士兵们依然会继续进攻。”莱因哈特补充道。
“…好了，中场休息到此结束了。”赫尔翻身站起来，望着天空伸个懒腰。
“我会让他们停下来的。”
“这怎么可能”莱因哈特苦笑一声：“不管怎么说，在军力上依然是我迪奥鲁多公国占据上峰，我麾下的兰德布鲁近卫军团长也还处于万全的状态，论实力仅次于我，比尼德尔军团长还有佐德军团长更强。”
与自己一战之后，即便是赫尔·海姆，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太多余魔力面对兰德布鲁的挑战才对。
“是吗？原来还有强者啊，既然如此，你就先做一次我这边做俘虏吧。”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回答莱因哈特将军的问题之前，公国那边的战阵擂鼓宣天，那是进军的标志。
巴斯准尉最先跑到了赫尔的面前：“敌军没有退缩，正在向这边我们这边进军！”
赫尔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位莱因哈特将军是非常重要的俘虏，要好生对待。”
赫尔将莱因哈特交给了巴斯以及随后赶来的第8小队的士兵们。
果然。正如莱因哈特所说的那样，公国方并没有放弃。
赫尔想要战胜雷电将军，以拿下这场大战的计划落空了。
赫尔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是吗？即便失去了总大将，还能维持这种士气，不愧是近卫军团啊。虽然有点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从现在开始，就是单纯的消耗战了 ！”
赫尔望着天空：“再忍耐几个小时，胜负自然可以揭晓。”
“是！属下明白了。”
巴斯准尉将肩膀借给莱因哈特将军，并做出回应。
“几个小时？怎么可能，即便我不在，我的士兵们也会继续战斗下去，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你们就准备好接下来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战斗吧。”
莱茵哈特非常自信。
“…是吗？再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赫尔喃喃自语，下一个瞬间，要塞的方向传来的激烈的欢呼声。
很快，其他部队的传令兵赶到了赫尔以及第2大队所处的战场上。
“哈啊……哈啊……赫尔少尉，西大门还有南大门、东大门处同时传来消息，留守迪奥鲁多公国本阵的弓兵军团、强装兵军团、骑兵军团的士兵们正在陆续撤出战场！”
“我们正全军出击，追杀敌人！”
“这…！这怎么可能！”
莱茵哈特奋力向后方本阵的方位望去。
“是吗？比料想的稍微快了一些，总算是第三日正午之前赶上了啊。”
赫尔看向身边的巴斯准尉：“我们这边也即刻派出追击的部队，不能让他们撤离这片战场。”
“是！”巴斯准尉立刻指挥让第8小队的士兵们返回第2大队，向整支部队下达赫尔的指令。
“…是提前派出了别动队吗？”
莱茵哈特眼珠子乱转，已经立刻猜到了答案。
赫尔带着自豪的表情点头。
“没错，你们的阿鲁盖尔防御要塞已经陷落了，这个消息传来，你们的军队也再无心恋战了。”
闻言，莱因哈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帝国方可能会派出别动队，趁着莱因哈特方面全线出击，袭击空虚的后方要塞的可能性，其实在出征之前，就有过讨论。
这一点，赫尔也预料到了。
但是同时他也敢断定——他们一定会误判形势，不会留下重兵防守阿鲁盖尔防御要塞。
“巴斯准尉…你先走远一些，然后把耳朵堵上。”
“是！”
巴斯准尉的声音洪亮，在保持了大概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后，他双手捂住耳朵。
接下来的谈话，不方便被帝国军的人听到，即便是巴斯准尉也不例外。
如果事后确认有人偷听了赫尔与莱因哈特的单独谈话，无论是谁，赫尔都会将其处决。
不过，在场的也就只有巴斯准尉而已，以他对巴斯准尉的了解，他应该会忠实地执行自己的命令，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莱茵哈特也觉察到了赫尔屏退左右的意图，立刻压低了声线，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说话。
“我在阿鲁盖尔防御要塞里留了至少三千士兵。你们帝国是从哪里调来的部队，竟然能在几天的时间内拿下阿鲁盖尔防御要塞？”
“不，在北境，帝国自然没有那种余力，所以，我才找了他们帮忙。”
莱因哈特大脑飞速运转，瞬间，灵光一闪，一个连莱因哈特都不敢相信的答案脱口而出。
“...库明人？！”
“不愧是雷电将军，猜得很准，就是库明人。”
“但是，库明人和帝国只是缔结的了停战协议，双方并没有同盟关系，他们凭什么要出兵帮助你们！”
“我就是要让你们这么认为，从而放松防御，大大方方全面进攻帝国要塞。”
“难道...那是你故意派人传来的假消息吗？”
“怎么可能，莫斯比亚中尉那种蠢货可没有撒谎的才能，他只是把他知道全都如实告知了而已。”
“你已经知道是莫斯比亚中尉向我们泄的密？难道是你故意安排的吗？”
“他怎么会老实听从我的安排，我充其量只是诱导而已。装作不小心与部下谈话时稍微大声了一些，一不留神泄露了一些内幕消息给他，剩下的都是他自发的行为。”
这可让赫尔大费苦心，不仅在房间里刻意提高与歌利亚谈话的声线。
还得像对着台词大声朗读的蹩脚的马戏团演员那样，不断重复这个时候要是公国杀来，一定会非常难办之类的话。
就怕莫斯比亚中尉记不住。
一连好几天的暗示，直到莫斯比亚中尉在某一天上午，没有按时出操，得知他请了探亲假之后，赫尔就猜到了那位中尉会去通敌，传送情报。
“可是，资料与官方文件没有办法作假，在台面上你们只是与库明人达成了停战协议，要让他们按照你们的要求出兵，必然没有那么简单，你又是如何说服的库明人呢？”
“我没有去说服库明人出兵。我在得知公国出兵的消息后，传信给相熟的商人，拜托他在与库明人正常的交易当中，将公国的阿鲁盖尔防御要塞正处于空虚的这条信息，亲自禀报给了青之女王而已。”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库明人拿下我们的要塞吗？”
对于这个问题，赫尔点了点。
“即使这样，你凭什么认定库明人一定会出兵呢？他们是生活在山地的部族。即使取得了平原要塞的控制权，周边的土地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价值，帮助你们对抗公国，他们有什么好处？”
“是的，物品的价值可不是恒定不变的。对帝国与公国而言，重要的战略要地对于库明人而言只是无用之物。可反过来也一样，有些对于帝国而言很鸡肋的领地，对于库明人来说却比生命还要重要，所以两边才有互通有无，进行交易的需求啊。”
莱因哈特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是…领地交换！？”
“是的。帝国在多年的征伐之下，踩着库明人的尸体获得了许多他们原本的家园。这些山林地带，悬崖峭壁，没有连成一片的飞地，对于帝国来说利用价值极低，但是却是承载了库明人历史的宝贵家园。”
“……”
在这个这片风雪肆虐的严寒土地，山岳地带的开发是极其困难的。
有些勉强能住人的地区，就算有些破产的开拓者冒险定居，建立起了微型村庄，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纸面上很好看，面积也很大，但是绝大多数几乎没有被很好的利用。
这些贫瘠的土地只能作为表彰性的奖品，给予有功的边境军官，聊以慰藉。
“我们与库明人已经签订了停战协定，现在，库明人占据了公国边境的要塞，阻断了帝国对迪奥鲁多公国展开大征伐的行军路线。
为了可以打通道路，无法撕毁停战协议的帝国方面能做的只有与库明人进行领土交换，能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家园，只要给到这个暗示，那位青之女王也没有理由不动心，自然会全力发兵。”
“原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当中吗？”
“这怎么可能，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出现，已经推翻了我原本的计划，导致形成了现在这个并不完美的局面。”
“……我还是不明白。考虑到帝国的利益，你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刻意向我们泄露情报呢？”
如果帝国与库明人达成停战协议的情报没有泄露的话，等那位米·希尔如约带着远征军到来，四伯爵之一的强者，加上能这位连自己都不是对手的赫尔·海姆，即便是攻城战，帝国方要拿下阿鲁盖尔防御要塞也绝非难事。
何苦要绕了这么一个远路，不惜将库明人这个变数搅进来呢？
赫尔的回答十分坦诚，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优先考虑的从来都不是帝国的利益。说到底，我做这些，筹划这些，计划这些，诱导这些，一切都是出于对于我个人利益的考量。简单来说，我是不想让别人占了属于我的功劳。”
莫斯比亚中尉，施耐德少校，还有那位吉鲁·玛古诺大校...
如果自己的功劳落到这群虫豸的手中，倒不如，多费一些力气，绕这么一个远路。
“……真让人吃惊，竟然这么堂堂正正说出这种大胆的发言。”
“这也没有办法，我也有我的苦衷。”
从将官考试，被恶意发配到这片伤亡率极高的战场开始。
一路上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烂到底的害虫。
要么选择自甘堕落，与那些虫豸同流合污。
要么只能在一次又一次被算计之中，最终倒在背后的暗算之下。
或者，杀出一条血路，从他们中脱颖而出。
赫尔已经不想再像前一世那样，被逼得只能带着弟子们隐居山林。
最后看到一切都无法挽回。
不过，好在这次的胜利，从结果上，是赫尔获得了最大的收益。”
赫尔微笑着朝着莱茵哈特递来了一张羊皮纸。
“这是？”
“这是与我签订主从关系的魔法契约书，按照之前的约定，请在上面签字。”
莱茵哈特毫无疑问是一位强大的魔法使。
赫尔基本上，不会相信忠诚之类的东西。
为了防止他在关键节点反叛，造成重大的损失，事先用这种方式束缚住对方，这才是赫尔的行为模式。
当然，最保险的还是需要通过日积月累的合作，产生实际上的辅佐关系，但是，这需要时间。
“我已经许下约定，当然不会反悔。但是，真的没有关系吗？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背叛迪奥鲁多公国成为帝国的一员呢。”
“这怎么可能，你加入到帝国军，很快就会被那些家伙利用职位之便，使出各种防不胜防的手段挖走。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不会让帝国的利益凌驾于我的利益至上，我收服的部下，也不会拱手让人。”
“哈哈哈！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
“所以，在和我签订魔法契约书后，请立刻撤离这片战场。”
“你是打算就这么放我离开？”
赫尔点了点头。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赫尔·海姆。你今年多大了？从面相来看，长得相当年轻。”
“……为什么这么问？”
“怎么看都是二十岁出头左右。但是，你的一言一行，战力与想法，都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赫尔陷入到沉默当中。
“这个世界有许多人被称为天才。也有像米·希尔那般被称为绝世天才的存在。但是，那些人们口中的天才与你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莱因哈特，我想给你提一个忠告。不要尝试了解我，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赫尔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此刻的表情，甚至比之前与莱因哈特全力一战时还要严肃。
莱因哈特也明白，赫尔必然有不能为人道的秘密。
“是吗？我明白了，你的忠告，我一定会铭记于心，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上官了吧？”
莱因哈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赫尔递来的羊皮纸的最下方，按下了手印。
随着血液渗入到羊皮纸当中，赫尔与莱因哈特的身上，同时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很快又消失了。
契约已经生效，从此刻起，莱因哈特成为了赫尔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部下。
一位拥有大将级战力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