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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地里干活的村民被老李头的叫喊惊动后都跑过来看热闹,老李头看见人们往这里聚集直接倒在了地上真哼哼,他儿子则是骑在老邓身上打,老邓一声不吭的承受着。人们围着他们,没人理老李头,也没人管老邓。
老李头在地上躺了一会,见别人都只是在旁边说笑没人主动过来扶他,就一下自己翻了起来,一手捂着脑袋一边大声的叫喊着:“我管你吃喝,管你住,一句话说不到你心里,你就动手打我,你还是人吗?我可是你舅。”。又对着周围的村民指着身上的土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要不是我儿子在这里拦着真要被他打死了。”。老邓其实根本没动一下,是老李头自己躺在地上打滚的。
“让你动手打我爸,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老李头他儿子看着他爸卖力的演出也深受启发。“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爸还给你地种,欠了钱还不还,还打人,真当我们村里人好欺负。”。对着老邓的脸就是一巴掌。
老李头又说了两句,然后一手扶着头,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又躺在地上,大声的说:“快叫人,头晕,我起不来了。”。
大家都在看热闹,没人愿意骑着车去报警,也没人愿意拉着架子车带着老李头去医院。大家看了一会觉得打的不够激烈竟然都又去自己地里干活了。老李头看着人群都散去了,只好自己爬了起来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大口吐沫,骂了一声:“臭出力的。”。让他儿子用绳子把老邓两手在后背一捆压着就回家了。
老邓被压着在村里转了一大圈,人多的时候,老李头还会哭诉一遍。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老李头的媳妇听完事情经过,又上前给了老邓两巴掌,大骂着:“白眼狼,吃屎狗。”。还叫骂着非让老邓把吃过她的馍全部吐出来。老李头往凳子上大马金刀的一坐,威严的对着他媳妇说了声:“好了。别说了。”他媳妇立马闭嘴,乖乖的站在一旁。
老李头看看老邓讥笑道:“崽子,本来都是亲戚,什么都能商量,但你竟然动手。你以为我家没人了吗。”。
老邓鼻子嘴上挂着血,抬头看着老李头,冷笑了一声。站在老邓身后的小李看老邓还敢呲牙,又使劲的在老邓的后腰处锤了一下,老邓闷哼一声还是没说话。
老李头用眼睛制止了他儿子又说到:“我的头这么疼,去医院一看一住估计就是不少钱,这农活我看我也是干不了了。这事你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吧。”
“你想怎么样。”,老邓竟然笑了。
“我不想怎么样,你打了我,租我家的地不给钱,我要你赔钱啊。”。老李头也笑了,像是吃定了老邓。
“你去告吧,我不信公安都听你的,我还要告状呢,我要告状看是谁把我的温棚毁了。”
“行,有胆子。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应该也听过你老姨夫以前是干嘛的。他的一个老战友现在是大领导,他临死时给我个地址说是以后有什么过不去的难了,有谁欺负我了,可以去找人家说。你说我把这个拿出来,公安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别看你老姨夫不在了,但你老姨夫不是白混的,我们家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最起码在这个镇子上,还没谁有本事能欺负我们家。”。老李头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笑。
老邓不吭声了,他有点后悔了,看着老李头说:“这事怎么才能算完。”。
老李头一听老邓放了软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死去的老头子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地址,他是故意编谎话吓老邓的,谁知老邓一下就上当了。他得意的看了他儿子一眼说:“哎,都是亲戚我也不想太难为你,这样吧你再给我干三年活,三年过后你想去哪去哪。就算咱们两清了。”。
老邓咬了咬牙说:“最多一年,不行的话咱俩就打官司。”。
老李头听了心里更是得意,本来三年就是他顺嘴胡说的,一听老邓愿意干一年其实心里已经满意了。又得意的看了他儿子一眼。和善的对着老邓说道:“看在我那早死的表姐份上,我就吃点亏。”。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打着小九九,想着先安抚下老邓到时候期限到了再想别的办法栓柱他。
老邓接着说:“我有一个要求,要立字据,还要找个你们村的领导当见证。”。
老李头也同意了,他不怕,他找的领导是村里的本家亲戚,他不信老邓一个外乡人能翻出他的手心。但是他还是提出要老邓交出身份证。以免老邓偷偷逃跑。老邓不愿把身份证交给老李头,最后商量说把身份证交给村里那个作见证的领导保管。
最后的结果就是老邓写下了一张愿意白干活一年来抵租地款和吃住钱的欠条,身份证作为抵押收走。换来的是老李头不再追究被打的事情,当着小干部亲戚的面,两个人签字画押。一式三份,老李头和老邓还有那个领导一人拿一份。
接下去的一年,老邓还是住在河神庙,老李头和他儿子这次使唤起老邓来更是名正言顺,不是把老邓当工人使唤,而是直接当牲口使唤。什么脏活累活都让老邓干。吃的也是大不如前,都是稀汤寡水配玉米馍。要不是老邓在新疆戈壁滩上熬过,换别人早就跑了。老邓一直闷不吭声就真像是一头牲口似的在地里苦熬着。村里人都说老邓是个软蛋是个傻子。还有好心人找到老邓说让老邓走,身份证再办一张就是了,但老邓还是天天在干活。
那一年西瓜还是大丰收,老李头家也在那一年娶了媳妇。老邓在地里听着远处村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遥遥的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又低头继续干活。这一年老邓话更少了,除了在地里就是自己呆在河神庙里,烦了就跟河神和老柏树聊聊天。
熬过了这一年,老邓找到了中间人索要身份证,那中间人说要老李头点头才行,老邓又找到老李头,老李头不是说老邓干活不好好干就是说老邓干的活不足以弥补他自己的损失,反正就是不想还给老邓,还给老邓说他现在头隔三差五的疼,什么活都干不成。还给老邓商量给老邓开一份工钱让老邓再干一段让他养好病再说。
那年新厂6岁生日,他被妈妈带着去给老柏树干娘烧香。新厂磕了几个头后就四周乱跑,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邓师傅。一个衣服脏破,头发胡子老长,脸上有很多深深皱纹的男人坐在破庙的石阶上眼睛平视,嘴唇紧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石头像一样平静。新厂一直盯着他看,那个男人好像发觉到了有人看他,也看向了年幼的新厂,两个人的目光第一次相触,那个男人看着新厂和善的笑了笑,新厂竟然不害怕而且那张消瘦黝黑的脸还带给新厂一股很想和他亲近的感觉。
据说老邓不久再次去老李头家要身份证,被老李头的儿子毒打了一顿后,就从村里消失了。当所有人都以为老邓永远不会再回来时,几个月后的一天早上,老邓穿着崭新的衣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又出现在河神庙。这次他不再打工,也不再去要身份证,而是开始主动找村里家里比较困难的村民种西瓜,他是以合作的方式入股,他负责免费提供技术帮助,到西瓜成熟时再按一定比例收取相应费用。消息传开,一大帮看见老李头家种西瓜发财的村民都集中到了老邓所在的河神庙里。人越来越多,甚至连附近村子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大家对老邓的称呼也逐渐改成邓师傅。邓师傅把人集中起来在河神庙里开了一个小型的西瓜种植技术培训班。
当老李头听到这个消息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老李头的儿子更是要去找老邓算账但是被老李头拦住了。他真是受够这个没脑子的儿子,一想到他家以后就要靠这种脑子顶门立户就对他那不会生养的麻杆老婆恨的牙痒痒,他心里一下就没劲了但还是说:“你现在去不是要和整个村子的穷鬼们为敌吗?没有一点脑子。以后找机会再收拾他。”。他儿子恨的举起碗就要摔在地上,没有扔,又放在桌子上了。走到屋后拿起挂着的簸萁狠狠的摔在地上。又跟了上去使劲一脚踢飞大声的说:“你给我等着,我非让你好看不行。”。
邓师傅的西瓜技术培训班很是红火,为了不耽误干农活,邓师傅都是安排村民晚上到河神庙学习,那一段河神庙很是热闹,一到晚上破败的院子里围坐一大圈人,邓师傅站在中间大声的给大家讲解着各种技术。但没几天人们都不再来了,不是邓师傅讲的不好而是发生了一件让整个小镇都感到恐怖,让大男人都不敢晚上出门的怪事。
闹鬼了,就在新厂他们村里,很多人都见到了。整个村里谣言四起:一个披头散发的吊死鬼,是个老妇,一身黑衣,她是来报仇的,她是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