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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张敖烽双膝跪倒在地面上,整个人有些驼背,可一双浑浊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前方,嘴里发出低沉阴森的笑声。
一阵清风吹来,花白的头发肆乱飞舞,浑身遍布黑色鲜血的他,苍老的面容流露出憎恶之色,此等模样宛若地狱的厉鬼。
“张逢九……”
张敖烽狠狠地从牙缝间挤出来一句话道:“我是你的长子,而你却当众宣布将家主之位让给子贤继承,你不知我有多恨你!”
凄利的话语夹杂着深深的狠厉之意,回荡在空气里。
一旁的张子贤神色微动,随即敛去,好似没有听见此话般。
张逢九注视着跪倒在面前的老人,看着他眼睛布满血丝,扯着喉咙嘶吼的疯狂样子,心中泛起莫名的凉意。
“敖烽,你根本不适合当任家主之位,何必执着于此呢?”张逢九冷声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粒火星子扔进了**桶里,轰然爆炸。
张敖烽的眼珠子几乎要裂眶而出,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指尖深深地扣嵌进松软的泥土里,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句话。
跟二十多年前,在书房的那一句话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无奈之意,而自己的下场,却更加悲凉。
“张逢九!我才是最适合继承家主之位的人选!因为你的抉择,我成为了外头那些酒楼饭馆的谈资笑料,人人都知道你根本看不起我,我成了最大的笑话!”
张敖烽梗着脖子怒吼道,满脸的阴鸷和憎恶之意,“你让底下的子孙们怎么看我?!我无时无刻都在恨你!”
接着他语气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面容愈发扭曲,“那段时间我还得忍着恶心,在你的面前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看着你轻描淡写的样子,我真想杀了你!”
“杀了你!”
张敖烽双手紧扣住泥土里,目眦欲裂地嘶吼道。
众人被这充满滔天恨意的话语都给惊得一愣,脸色蓦地难看起来。
林嫣若美艳的脸庞浮现出悲伤之色,红唇紧抿,她缓步走向另一边,掏出洁净的手帕擦拭泪水。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看似稳重的长子,早在多年前心里就已经暗自充满了浓浓的恨意,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浑然未知。
一时间,悲从中来。
张小怜连忙迈步过去,轻声安抚啜泣的妇人,她实在没有想到,父亲当年的决定,竟然对大哥的影响那么大。
听着老人愤恨的话语,再看着他一脸狠厉疯狂的神色,张逢九心中不免地一凛。
这个修真世界的观念比地球的古国还要更严重,作为嫡长子,应当顺理成章地继承家族该有的权力,这是所有人都固有的观念。
可张逢九就不怎么认为,他身为穿越来的二十一世纪的人,脑子里装的是那里的新思想,所以重来就没有把这当回事。
在他看来,只要你有能力,甭管你是嫡系还是旁系,都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主持大局。
张敖烽天赋一般,冲击筑基期时耗费了多枚筑基丹,性格又太多疑和敏感,很早之前张逢九就将他从家主名单里移出了。
他根本不适合担任家主之位,即便张逢九当年同意让他当,张家的前途恐怕也是暗淡无光,就凭这不顾同族的狠辣手段,说不定经常打压血洗有异议的族人。
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有资格带领家族?
张逢九冷笑几声,“敖烽,听这意思全怪在我身上不成?”
闻言,张敖烽脸色阴鸷,“这是铁定的事实!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样做?我又怎么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听到这话,张逢九摇了摇头,他知道说什么都无法令这疯子有所知错之意,索性不在这个话题上辩论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养出了一头忘本的野狼,就连他当年自己都受到其害还不自知,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还没穿越之前,那时候还想着将来如果娶媳妇了,生出来的孩子将来会是怎么样的。
后来来到修真世界遇上了红颜知己,生了十个孩子,可谓是幸福无比,当没有想到的是,这第一个孩子,竟然却成了日后家族的最大祸端!
张逢九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当时的你到底遇上了谁,这才让你有胆量谋划这一切的?”
“那个时候……”
张敖烽眼神变幻,接着他阴恻恻地笑道:“是许家的家主,许宏池派人暗中跟我联络,他说有办法助我坐上家主之位。”
许家,许宏池!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变了变。
一旁的张子贤气息蓦地冷了下来,眸低亮起一抹刀锋般的杀意。
张逢九眉头皱起,怒骂道:“那个该死的老狐狸!”
但下一刻,他就觉得不对劲,当年所图之事甚大,更涉及到自己金丹破碎一事,这许家能有这本事?要知道当年张家在他的带领下,硬生生地夺走了许家多少地盘。
他是绝对不相信,就凭许家的手段,能有令修士金丹破碎的杀手锏,而且在此之前还能让他浑然未决一丝异样。
“哼,就凭许家?许宏池?”张逢九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怀疑之意。
张敖烽讥笑了几声,“他只不过是个引路人而已,这背后的大势力……”
说到这,他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吐出阴冷的话语,如击心头。
“乃是在青云州威名赫赫的太虚宗。”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大震。
安阳郡同样位于青云州内,但也只是其中的一个郡而已,大离王朝统治的版图内,总共划分为九州三十六郡。
在这个基础上,就不知有多少门派家族林立于此。
作为门下有金丹期强者坐镇的太虚宗,自然是势力遍布的范围极大,威名远扬。
“原来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将目光投在了安阳郡上,垂涎这里用于修行的矿产资源。”张逢九思附道。
“没错,由于许宏池作为引路人,我得以见到了太虚宗的长老,当时他交给我一瓶药粉,叫作丹玄蚀,此药混合进水里,无色无味。
只要让试图冲击金丹期修士饮服,药力就会潜藏在身体里边不被察觉,等到冲击金丹时,药效就会悄然发作,到那时金丹碎裂,彻底陨落!”
张敖烽浑浊的眼眸中浮现出癫狂之色,死死盯着前方。
在场的众人脑海轰鸣,对这阴险毒辣的手段感到不可思议,看向跪在地面上的老人的目光陡然大变,紧接着齐刷刷地聚焦在洞府大门。
“原来是这样。”
张逢九脸色恍然,他陷入了沉思,脑海里不断地转动,拼命回想起当年已然中招的一幕。
思绪越来越清晰,早已沉寂在脑海里的画面仿佛像是一块蒙上灰尘的玻璃,被擦拭干净后光可鉴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