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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松一连串的称赞,让邓少钧听得都有些飘了。
“小邓真是有勇有谋,老夫自叹不如啊。”
“南白子前辈的这个阵法,堪称精妙,小老弟对阵眼之精研,也不遑多让。”
李菲在一边,嘴角含笑,精神振奋,但手下却轻了。
既然是要先找罩门,那用得着这么拼命。
此刻坐在长生观主殿上的南白子,也已经呆住了。
王松那些赞美邓少钧的话,他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去,这个金羽宗的出师弟子,还真的有几把刷子啊!
连我这幻兽如此隐秘的特点都看出来了。
看来今天这赌局有输的可能性。
不过,不是还没找到罩门吗?就让你们多玩玩。
等你们出来了再说吧。
邓少钧三人,围着青龙,上下乱转,由于缺少配合,也不知还有哪个地方没打到,个个晕乎乎的。
“啊——”
忽然,从头上传来一个惊恐的喊叫。
众人抬头一看,一个身影正从上面坠落。
王松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又抓了个人进来?”
那人急速降落,青龙身躯过于庞大,都没地方躲,被重重砸到了后背,身子一抖,那人被掀翻在地。
“这是石犇!”李菲大喊。
众人都懵了,他不是摔下万丈深渊了么?
大家都还为他难过,收尸都没地方收。
被李菲一喊,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幻阵创造出来的诡异空间,上下都是相通的。
从石犇被撞下深渊,到现在从头顶砸下来,起码过了三分钟。
整整三分钟处于自由落体状态,石犇早就被晃得头晕眼花,口吐白沫了。
被青龙甩到地面,他也没有力气站稳,眼看着又要掉下去。
邓少钧急忙祭出一根长藤,将石犇捆住。
“你就只懂这些个吗?就没个靠谱的法术?上次就拉不住!”这次是李菲不满地说。
她也实在不明白,金羽宗的木系法术也算是精深,怎么只会使用这种低级法术?
长藤并不坚韧,虽然拉住了石犇,但紧接着就听到一个令人揪心的声音:嘭——
断了。
好在这次邓少钧早有防备,身子急冲过去,伸手抓住了石犇。
但脚下站不住,两人往高台边缘急速滑去。
赶紧施展根缠术,在身子四周出现许多树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腿,这才终于站稳了。
石犇惊魂未定,带着哭腔说:“多谢师兄。”
青龙的尾巴紧接着扫过来了,邓少钧没时间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急忙拉着石犇闪过。
这个时候,石犇就不能装路人了,怒气冲冲地加入了战团。
啪啪啪,宝剑砍在青龙身上,把虎口都震疼了。
看着自己磕出来的一串火星,他惊呆了。
李菲提醒他,这个青龙有罩门,只有攻击罩门,才能真正伤害它。
邓少钧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三人围攻青龙,基本上都是在地面,青龙很高大,它的上部很少打到。
于是问石犇:“你从上面掉下来,有没有看到它身上有异常的地方?”
异常之处?石犇一脸茫然。
王松揶揄道:“你没见他摔得七荤八素的,哪里能注意到这些。”
石犇眼睛突然一亮:“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我还真看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哦,赶紧说。”
“它的头。它的两角之间,似乎有一个漏洞。摁,也可能是眼花,反正,我看到那里有种空无一物的感觉。”
是吗?
邓少钧不管,马上跳起来,往青龙身上蹦。
青龙浑身一紧,鳞片全都变成钢刺,鞋都扎破了,顶着脚心。
啊呀——
邓少钧一声惨叫,被青龙一甩,掉了下来,脚底下一踩一个血脚印。
一瘸一拐,龇牙咧嘴。
麻痹的,大意了。
李菲大惊:“你怎么了?”
“怎么了,蠢呗!”王松讥笑道,“这青龙身上每块鳞片都很尖锐,打了半天还没看出来?”
邓少钧赶紧滚到一边,以法术疗伤。
金羽宗的木系法术最擅长治疗,这种皮外伤,对于他这个档次的仙人来说,也不是事,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李菲赶紧猛攻青龙,吸引它的注意力。
王松飞身去看,小心脚下的鳞片,但刚站上龙身,就被青龙扭头吐了一道闪电,给打了下来。
四个人有了目标,就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轮番跳上去,希望能确定那里就是罩门。
几次跳跃以后,邓少钧果然看到两角之间,有一小块皮肤上缺失了一块鳞片,这么奇怪的地方当然很可疑。
这是南白子以法术召唤出来的幻兽,身体肯定是完美的。
“我找到了,这里缺一块鳞片。”
众人大喜,那就定然错不了。
几个人玩命地跳上青龙身子,而青龙已经飞了起来,盘旋在头上。
邓少钧口念咒语,高台当中生出一棵树,一息之间,长成通天巨树。
“我去,这法术有什么用?”王松怪道。
邓少钧没回答,抬腿就踩着巨树往上爬。
几个人顿时明白过来,也踩着巨树,蹬蹬上冲。
青龙转过来,用身子缠绕巨树,身上的鳞片,擦在树身上,发出丁丁的响声。只听青龙一声怒吼,巨树崩裂,碎落一地,化为灰尘。
然而,就这一息之间,他们四人已经爬到高处,巨树崩裂之时,顺势落到了青龙身上。
石犇没站稳,滚了下去,身子在龙身上摩擦,被钢铁鳞片割得一道一道,有些惨不忍睹。
啊——
他的惨叫声,比刚才坠落时还大。
王松站在龙身上,鳞片一收,滑溜无比,他一个趔趄,就要往下跌,伸手一抱龙身,鳞片突然炸开,刺入了他的双手。
啊——我曹——
一向沉稳的王松,也禁不住大喊了起来。
他双手与其说是抱住了青龙,不如说被青龙用身上的铁鳞片串了起来。
此时只好把大腿紧紧地夹在它身上,将手轻轻地往外拔。
又是疼得脸都拧了起来。
他是金丹境仙人,虽然这种程度的外伤不会有大影响,但也痛啊。
邓少钧脚底生出树根,紧紧抓住龙身。
李菲有样学样,也在脚底生出树根,这样,身子不会与鳞片直接接触,但却被青龙甩得到处乱撞,头晕眼花了。
而且,她在青龙的后部,够不到头部。
邓少钧稳住了身子后,双手也生出藤蔓,缠住龙身,把自己往龙头方向甩。
像一只蠕虫似的,双手抓住龙身,脚下的树根就松了下来,后空翻落到龙身前面,脚底又生出树根,紧紧抱住龙身。
两次之后,瞅准了,手恰恰抓住了龙角,一根木刺出手,正中两角之间,那块没有鳞片的皮肤。
只见青龙浑身一震,大吼一声,身子僵直了,从空中摔下来。
落到高台上,等在那里的石犇一剑刺去,竟然扎进了青龙的身子。
“已经可以伤害到它了!”他兴奋地叫嚷。
王松也发现,青龙身上的鳞片,突然失去了白银般的光泽,而且一碰就掉,好像干枯的树皮似的。
扎进他双手的鳞片,迅速腐朽,他猛地一拔,生生将鳞片从龙身上剥了出来。
大吼一声,灵剑出鞘,猛地刺进了青龙的身体。
李菲也已经是刷刷刷连续刺了三剑。
青龙吼声震天,身子扭曲起来,全身一卷,竟然滚落深渊。
四人来不及躲闪,全被青龙幻兽直接带下了深渊。
啊——
呃——
四个人一起大喊……
身无所寄,飘飘摇摇,不知坠于何处。
耳朵边狂风怒吼,眼睛也睁不开。
石犇倒是不慌,这是第二次坠落,他知道会坠很久。
然而他错了,这次没坠落很久,嘭的一声,他们落地了。
睁眼一看,不是在高台之上。
看样子跟现实世界很像。
周围有花有草,夕阳斜挂,晚风轻拂。
面前一座宫殿,正是长生观的主殿。
李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还趴在地上,激动地问:“出来了?”
“嗯,出来了。”邓少钧笑眯眯地说。
“哇,师兄,你真厉害!”石犇情不自禁,激动地说,“简直跟做梦一样,真的破了这个阵。”
王松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讶异地看着邓少钧。
上次被邓少钧打败,这次又亲眼见他破阵,内心也毫无波澜。
面前就是长生观主殿,他朝殿门拜了一拜,朗声道:
“长老,我与此事本无瓜葛,还请长老网开一面。”
哗啦几声响。
殿门大开,里面坐着一人,须发皆白,面色也是白的。
那正是南白子大仙。
“进来说话。”他威严地说了句。
王松不敢怠慢,赶紧进去。
师兄,小师叔……石犇的腿肚子有点发颤,站在邓少钧身后,瑟瑟发抖。
他很想进去,又觉得,李菲在场,无论如何得跟她保持一致。
但假如她不愿意进呢?
会不会拖累自己?
作为金羽宗的同门,他自然要维护门派的面子,也有援助同门的义务。
然而自己只是区区筑基二层,犯不着冲到前面。
在南白子眼里,王松这种金丹境都是蝼蚁,自己只能是一粒灰尘。
李菲看了邓少钧一眼,也是有些惶惑。
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意思是,这老头能信吗?要不咱们逃?
邓少钧牵着她的手,坚定地走进了主殿。
南白子不发一言,默默地看着他进来,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殿里相当安静。
邓少钧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个礼:“南白子前辈,我已经把你的阵法破了,按照约定,放我们走吧。”
“哼,别装得那么恭敬,刚才谁喊我是元婴境老怪的?”
“晚辈这词其实是褒义,并无贬损的意思。”
“褒义?嚯嚯——”南白子一阵怪叫。
“那是当然。修仙之人,夺天地造化,突破天年,能活个几千岁,难道不是老怪么?晚辈倒是希望有人骂我一声老怪,那说明咱们也能到这个岁数。这哪是骂人的话,简直是祝福。”
邓少钧大言不惭,侃侃而谈,非常的一本正经。
王松表情全无,但心里却在骂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以后还是得离远点,免得被雷劈的时候连累了。
李菲斜眼扫了他一眼,心里想笑,但不敢笑,还有点担心起来。
这种时候,就别耍嘴皮子了吧?
好歹人家也是大宗门的长老,可不经你这么“夸”。
至于石犇,早就瑟缩躲到一边,刻意与他们俩保持距离。
南白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怎么地,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开玩笑。
这个混球说的这话,不能说没道理,但绝不是这个理,肯定不是“夸”,只是骂得委婉点而已。
忽然想起,自己是个举世闻名的大长老,要治他的罪,得以正道,不能把罪证搞得那么小。
总不能以“不敬”之罪来惩罚一个小辈吧?
对于一个年高德劭的大长老来讲,这是个很丢份的做法。
心里忽然有些懊悔了。
跟个小辈打嘴仗,那不是给天下人增加谈资么?
最好的做法,就是当做没听见,谈正事。
“行了,别扯蛋了。好,我遵守承诺,放了李菲。”
李菲大喜,朝上鞠躬。
“多谢前辈!”
石犇也终于松了口气,忙扯着李菲的衣袖说:“小师叔,我告辞了,我先走了。”
好,你回去吧。
这个,我的银票……
李菲一愣,想起这茬,只好掏出那一大叠银票,一张一张数给他。
“搞得好像我能贪了似的。”
两人在那里,旁若无人地数钱,南白子十分无语。
“咳,咳——”
两人这才被南白子的咳嗽声惊醒,李菲埋怨石犇:“哎呀,瞧你,这点俗务还要在前辈面前办,出了这门再给你不好吗?”
邓少钧嘻嘻地笑道:“南白子前辈宽宏大量,不至于跟你们计较,走吧,到外面再说,别在这里丢人了。”
说着正要走。
“慢着!”南白子一声喝。
“哦,前辈还有何事交代?”
“你与我打赌,只是说赢了让李菲走,又没说让你走。”南白子淡淡地说。
“啊?”邓少钧懵了,“我是这么说的吗?”
“呵呵,还真就这么说的!”
“这不是耍赖吗?”
“你自己只是说让李菲走,耍什么赖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