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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军中之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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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飞心里直骂,你丫不就带了个方柄的牙刷么,有什么可显摆的?

    回头找班长商量:“班长,你看我这个,也放不上啊!能不能冲下?”

    “不行!”肖雨脸上酝酿着风暴,“全连都统一冲上,凭你一句话就改冲下了?我不管你牙刷柄是方是圆,也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刷毛必须冲上。”

    “班长,你这是强人所难!”叶飞腾地站了起来。

    姜宇飞看叶飞倒霉就高兴,掩不住的眉开眼笑。

    “难吗?”肖雨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不能怯场,“我要是放住了怎么办?”

    肖雨只是个上等兵,只比叶飞早一年入伍,头一回当班长,心里难免忐忑,特别是这个刚下飞船就敢打驾驶员的头号刺头,管不住这一个,其他人有学有样,整个五班就砸在他手里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刚入伍的新兵看出他底气不足,否则蹬鼻子上脸,以后的管理就成问题了。

    肖雨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凌厉的目光直视叶飞的双眼。

    叶飞发狠诅咒:“你能放上,我就把牙刷吃掉!”他双手握拳,胸膛急剧起伏,目光寸步不让地和肖雨对视,如同一头倔劲上涌的公牛。

    “怎么?还想我和单挑?”肖雨突然间笑了,“我不用你吃这个,以后老老实实的别惹事就行,部队的医疗费不能这么浪费。”

    叶飞冷哼一声别开脸。

    除去幸灾乐祸的姜宇飞,大伙都被叶飞和班长间爆发的冲突惊得呆住了。

    肖雨不以为杵,取来叶飞的牙刷,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军刀,在叶飞呆滞的目光中将滚圆的牙刷柄一侧削平,刷毛冲上,轻轻松松地放进了牙缸里。

    肖雨收起军刀,看着叶飞阴睛不定的表情说:“是不是还不服气?”

    不止一个人心里叫屈,谁知道还带这样的啊?

    出乎意料的是叶飞的呼吸渐渐平息,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服。”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虽说肖雨的法子取巧,可事先谁也没讲不准动刀,又怪得谁来?

    肖雨意外地看了叶飞一眼,心中对叶飞的评价顿时上升几分。

    他本来还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让叶飞消停点,没想到叶飞冲动归冲动,却不是简单的冲动闹事……嗯,血气足是件好事,谁还没点脾气?

    话说回来,肖雨一点也不觉得新兵群殴了沙义一顿有什么不对,相反还十分解气,谁刚参军时没挨过整?

    “谁还有问题?”肖雨环视一周。

    没人说话。

    肖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军用多功能终端:“马上八点半了,准备准备洗漱吧,所有人必须洗脚!”

    大伙面面相觑,叶飞眉头一跳,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

    张大庆的娃娃脸皱成一团:“班长,就一个盆?”

    “一个盆怎么啦?”肖雨撇撇嘴,“又没让你用洗脚水洗脸,刷刷盆换换水不就行了?”

    “班长,不是吧,这多脏啊!”张大庆哀号。

    “你很干净吗?那就从现在开始学着不那么干净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大伙心里都打定了主意不洗脚,这边洗漱的哨声一响,叶飞直接找上了张大庆:“兄弟,咱俩合做吧,用我的盆洗脸,用你的洗脚!”

    大伙一听顿时恍然,纷纷寻找合作伙伴。

    张大庆一脸为难地看着盆中央的牙缸,总觉得把刷牙的家什放到洗脚盆里太恶心:“怎么不用你的洗脚?”

    “也行!”叶飞爽快地答应,可不等张大庆再说话,肖雨就像电影里的变态一样冒出来:“所有人必须用自己的盆,不准混用。”

    又一次冷场,恰好此时洗漱的哨声响起,大伙端着盆涌出宿舍。

    叶飞一边出门一在心里说:你还能跟狗一样看着我们么?丫的心理变态吧,肯定是当初也被整过,如今想在大伙身上找平衡。

    到了洗漱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一起洗漱,叶飞至少看到一个排长,随便找了个水池,打开水龙头抹了把脸,抬头看到身边的人居然是训话下午训话的上尉!

    上尉满嘴都是泡沫,正反反复复地刷牙。

    我勒个去,大boss啊!

    叶飞赶紧闷头洗脸,差点把脑袋塞进水池里——冰冷的凉水激得他精神一振。

    直到身边换人叶飞才抬起头来,该洗脚步了,可洗漱间里满满的都是人,根本看不到个头不高的娃娃脸在哪儿。

    人多水池少,一个不认识的老兵一直在喊:“接完水出去洗……”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占着水池子干等吧?

    隔着两个水池子,一个老兵抬腿就把脚放进水池,接着水流打上香皂反反复复地搓洗一遍,算是洗完了脚,叶飞眉开眼笑,这不有办法了?可一想到刚刚自己把脸塞进不知道多少人洗过脚的水也,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x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叶子飞欲哭无泪,抹上满脸的香皂连洗三遍,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只接着水流洗脸。

    悻悻地返回宿舍,大伙差不多都回来了,脸色好看的没几个,勉强牵了牵嘴角,叶飞连和姜宇飞斗气的心思都没有,把盆塞床底下就想上床,肖雨又跳了出来:“把盆里的东西摆好,八点五十吹哨准备就寝才能脱衣服上床。”

    叶飞懒得跟他争,一屁股坐在床上等着。

    姜宇飞就坐在他身边,俩人头一回坐一块儿没顶牛。

    直到哨声响起,叶飞一头栽倒在床上,姜宇飞吱吱呀呀地爬到了上铺,叶飞嗅着新褥的气味儿,瞅着头顶的床板直发愣。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陌生的人,从没哪一天发生过这么多事,也从没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漫长,身体上的疲劳还在其次,一切的一切令叶飞从心底感到疲惫。

    昨天还睡在自己温暖舒服的床上,今天躺的却是硌人的硬板床,叶飞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想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个鬼地方生活,他不禁为自己水深火热的未来感到茫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