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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声音悠悠而高,却在最后几句的时候,又是低沉似轻吟。
许麟皱眉看向声音的来处,却见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背着双手,一步一台阶的,缓慢的攀爬着。
那残弱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能给吹散了。然而在许麟的目光里,看不到有一丝的不以为意,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黄字门廊上的阶梯,是那么容易攀爬的吗?
许麟当然知道,这里的每一步台阶之上,可都藏有一丝剑意,当初为了登上这些阶梯,他自己委实吃尽了苦头,可眼下这老头儿,却对着这漫天而下的剑意,置若罔闻,这绝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本事。
步伐轻缓,每一步似乎都用尽了老头儿的浑身力气,可又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仿佛这就是老头儿平常的作为,即使是在平坦的大道上,他也是这么走路的。
剑意奔腾而下,在每每即将斩向老者的时候,这剑意又忽然的偏转消失,恍若被什么给弹开了。
终于,在用了不长的时间,老头儿登上了黄字门廊的顶峰,面对许麟,也只是嘿然的一笑,那眼神儿,还是固有的阴沉,那嘴角还是一直的嘲讽,那张脸,还是被皱纹堆满了。
“前辈,您怎么来了?”许麟心生警惕的问道。
“为何老朽就不能来?”老头儿瞅也不瞅许麟一眼,然后站到他的身旁,俯视而下的时候,看着崎岖盘旋的阶梯,老头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沉不定,时而凝重如水,时而却有着一股迷惘的惆怅。
这是许麟看到的,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赵老头儿竟然也有悲伤的情绪,这让许麟颇为意外的同时,不禁暗自琢磨着,难道这老头儿与轩宇真人认识?
或者说,他就是轩宇真人?
这是许麟一直在怀疑的事情,当年建造的黄字门廊的轩宇真人,出身上古门阀洗剑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憎恨魔主的情绪,也就有了解释,可在师门中的典籍记载,轩宇真人早已经羽化登仙了,难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许麟在这寻思着,而赵老头儿却忽然的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依旧瞅着下面的阶梯,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许麟不敢出声,有些日子没见赵老头儿,对于自己的事情,想必这老家伙也清楚的很,要不然也不会不问自己。
“前辈,今日这练剑的事情,怕是不行,我要守着这黄字门廊。”许麟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
“练剑?”赵老头儿斜眼瞅了许麟一眼道:“魔宗临门,你居然以为我要你练剑?”
许麟有些汗颜的尴尬一笑,刚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赵老头儿又是嗤笑一声:“你来守门?”,然后又上下打量了许麟一番道:“守得住吗?”
这话让许麟听了,浑身顿时就是一紧。以许麟对赵老头儿的了解,这家伙的话不多,而且废话更少,说他是惜字如金也是恰如其分的。
但赵老头儿既然这么说了,也就是意味着,自己真的守不住,因为要来的人,必然是他所不能阻挡的。
“那老前辈在此,是要帮助晚辈?”许麟试探的问着。
一阵沉默以后,赵老头儿的目光看向远处,好半天才阴沉的一笑道:“在等一个故人。
昆仑山下,魔宗四门齐聚,却又分散四边的各自为政,四面大旗迎风招展,阵阵风声呼啸而过之时,一股股的萧杀之感,让人有着窒息的感觉。
正门的弟子,温室里的花朵,虽也有历练在外,见过大的阵仗,可如此近距离的与魔宗四门接触,还是头一遭。相对来说,魔门的子弟要好很多,魔宗行事向来诡异,就算门下的弟子,如要修为变强,那都是在一次次拼死搏杀中得来的。
但就算如此,正魔对峙的局面,也让这些人紧张异常。
良久之后,清宏真人踏步而出,一身暗紫色的道服无风自动,红润的面色上,双眸凝视,在四面大旗上各自扫了一眼之后,便是朗声而道:“各位道友,不远万里来我昆仑,所为何事?”
“既然是不远万里,清宏掌教如此待客之道,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说话的人,是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手拿折扇,面白似玉,谈笑温和,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可就是此人,竟然是魔宗四门当中,天魔门的门主,史异才!
外界传言,此人话中带刀,时常在与人谈话间,就随手取了人的性命,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如是客人,自然以礼相待,可你是客吗?”话声严厉,目光更是咄咄逼人,而这说话的便是罗浮宗的掌教真人,罗清。
将手中的折伞合起,史异才轻笑一声:“远来便是客,如何不是客?”
“那也有恶客之说!”罗清丝毫不让的反驳道。
“怎的那么多废话!”一声有些发沉的声音,在忽然响起的时候,在黑魔门的大旗之下,忽然一个全身照着黑色斗篷的人站了出来。
只见在那巨大的斗篷之下,隐隐若现的苍白皮肤之上,却缠绕着一丝丝的黑气,而此时这人又是一声喝道:“我家主人在哪?”
清宏真人皱眉凝思了一会儿,转头对着身旁的智善大师道:“有蹊跷!”
“这鲁峥鸣是一个心直口快之辈,所说不能有假!”
清宏真人看向吕振南道:“那吕兄的意思是?”
“受魔主的召唤而来!”吕振南肃穆的说道。
心下一凛的清宏真人刚要说话,这时龙虎宗的徐广益却是冷笑一声:“你家主人自在你家,跑这犬吠个什么劲儿?”
阴狠的一笑,在安静中显得尤为凸显,黑魔门的门主鲁峥鸣将头罩放下,露出一个光溜溜的疤面脑袋,上面却印有好似图腾一样的刺身,只见其嘴角一咧,露出一副极其残忍的笑容道:“这就来咬你了。”
一声轰鸣之音,伴随着冲天的黑魔气,死死的撞在了昆仑宗护宗大阵的光罩之上,一阵火花激射之后,鲁峥鸣的身形已然站在半空之上,居高临下的看向徐广益道:“龙虎宗自徐岩那老杂毛死了之后,再无出类拔萃之人,你这小杂毛,敢不敢不当那缩头乌龟?”
这话一说完,徐广益却是一个凌空翻身,转眼间,就站在了鲁峥鸣的对面,一对儿招子,似要喷出火焰来:“今天不劈你个桃花开,不叫你知道桃花为谁开。”
说着手中的雷电道法,便是奔腾而出,而鲁峥鸣冷笑一声,手中亦然出现了一面旗幡类的法宝,对着那奔向自己的巨大闪电,便是迎了上去。
看着二人在空中斗法的你来我往,智善大师这时却是叹息一声道:“这徐施主,太急了啊!”
清宏真人的面色不太好看,昆仑宗的护宗大阵有一个奇异之处,那便是,阵内之人,可以随意外出,而阵外之人,却不能入里,但是要像徐广益这样的自己出去,那就是出去了。
也就是说,此时的徐广益,在孤军奋战!
六宗一寺本就同气连枝,更何况这是昆仑地界儿,徐广益此时可是在为了昆仑出头,如何能让他有一个闪失。
“清宏兄,撤阵吧!”吕振南冷眼看着半空上斗的正酣的两人,然后又是说道:“不好看,好像我们真怕了这些妖魔鬼怪似的。”
清宏真人点了点头,伸出一指,一抹青光浮现在指尖的时候,清宏真人一甩手,这抹青光忽然的消失,在不久之后,本是护着整个昆仑山的紫色光罩,在微微一晃动的时候,却是逐渐的消散起来。
一抹笑容,在不经意间,已经爬上了史异才的脸上,将折扇打开,挡住自己的嘴巴,史异才有些得意的低声道:“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