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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则,你点三千兵马,与无忌一道,做子义的副将,同去青州解围。”王羽不是说说而已,得到了太史慈的回答,他马上就做出了部署。
“……喏。”于禁和方悦微一迟疑,但最终也没提出质疑。他们不明白王羽这么做的道理,可从过去的经验上来看,王羽应该不会拿军中大事开玩笑。
“子义,你还需要准备一下么?”王羽转向太史慈,后者还没从震惊中完全清醒,愣愣的看着王羽,好半晌才如梦方醒的打了个激灵,“不需要,某这就可以上路。”
“甚好。”王羽挥手示意,让三将自行离开,准备出兵。
太史慈稀里糊涂的跟着于禁走了,府内陷入了寂静,片刻后,徐晃缓缓开口道:“主公,您喜欢此人的勇武?但是,用这样的方法……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算不上冒险。”王羽淡然一笑道:“有文则跟着,他还能闹出什么乱子不成?反正某本来也是要出兵救援的,现在不正好一举两得么。”
“主公说的是……”
徐晃点点头,但眉宇间的疑色却依然未消:“此人性子颇为桀骜,晃以为,他似乎有向主公挑衅邀战,借机扬名的打算,结果一听到主公命他领军的命令,却又是这般神态……言行不一,其中恐怕是有些缘故的。”
黄忠也出言附和道:“公明说的不错,主公,如今敌视我军的人很多,虽然此人带了孔北海的文书,却也不可不防。”
不怪二将忧虑,古往今来,招揽人才的方法多不胜数,但从来没听说有一见面就委任以统帅千军之责,而被招揽那个也是问都不问,直接就答应下来的。
这不合情理!
徐晃、黄忠自忖,若是换成自己,如果王羽一见面就用这招,他俩肯定会怀疑,王羽是不是疯了,然后萌生退意。
可那个太史慈,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答应的却很痛快,态度的转变也非常自然,说他心里没鬼,谁信?
王羽信了。
他心里正得意着呢,太史慈是三国的猛将之中,最难收服,也是最容易收服的一个。
孙策收服他的过程可谓一波三折,在战阵上面对面的厮杀,将对方俘虏,这还不算,最后太史慈还设下了个考验。
他请命去招抚刘繇的残军,孙策的左右都劝谏孙策不要答应,生怕太史慈一去不返,结果,孙策力排众议,答应了下来,最终才赢得了太史慈的效忠。
费了这么多力气和周折,足可见太史慈多有个性,多骄傲。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在出仕方面,太史慈其实非常的积极主动。
他也是少年任侠,得罪了权贵,故而避祸在外,因为孔融帮忙照顾他母亲,所以当孔融有难时,他出手相助。
这件事本身很正常,重点在于,他见到孔融,通报了身份之后,第一时间便请命出战。请命出战,应该就是主动投效的意思。
实际上,孔融照顾他母亲,未尝不是存了招揽他的意思,可他是当世大儒,还有先祖孔老二的光环罩着,早就习惯了儒家那种含蓄的处事方式。
投效什么的,总要有个过程才对,结果,他被太史慈这种不要前戏,直入主题的极端作法给吓到了,直接拒绝了太史慈的要求。
要不到兵权,太史慈也不气馁,他再次请命,要以个人之力突围求援,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这次孔融没法不答应了,命是这个年轻人自己的,他还能拦着不让去不成?
王羽当初看小说的时候还没在意,但在这个时代生活战斗了近一年时间后,突然发现小说里的人物就在身边不远处,他反过来琢磨这些人的事迹时,发现了很多,很有趣的东西。
太史慈在北海的作为,跟自己当初在孟津所做的,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危局之中,讨要兵权,要不到就自己单干。也就是太史慈没受过特种兵或者刺客的训练,不然的话,保不齐他会不会跑去刺杀管亥。
后来太史慈跑去江东投靠刘繇,孙策杀过江,势不可挡,前线连战连败,于是,太史慈又请战了,结果同样被拒。
太史慈初来乍到,没有嫡系人马,刘繇也不是啥有魄力的人,被拒很正常,关键还是在后面,这次,他又单独行动了。比在北海略有进步的是,他这次多了个助手,不再是单枪匹马了。
总而言之,王羽回顾太史慈的生平,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古代版的自己。
王羽了解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想让太史慈满意在容易不过了,知道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就行了。所以,他直接用一个领军的大馅饼砸过去,把太史慈给砸晕了。
想着,王羽的疑问只有一个,太史慈遇到刘备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说以刘备的作风,看到这么一位猛人,不是应该极尽笼络之能么?此刻的太史慈又很积极主动,怎么想都是会一拍即合的结果,难道太史慈还指望回北海邀功领赏不成?
“放心吧,有文则在,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如果我料想不错,出征后,子义应该不会在中军待太久,以他的脾气,应该更喜欢跟无忌的前锋在一起。”
一个外来户,哪怕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拿到一支部队的指挥权,当即就行使权力。他连将校都认不全,旗号都看不懂,也没有足够的情报来源,还谈什么指挥军队?
自己给太史慈的,不过是个名义上的主将头衔,泰山军轻军前进,行军速度也很快,太史慈想发号施令,也只能通过于禁,想造反什么,把队伍拉走是不可能的,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真有什么风险,为了太史慈这样的牛人,也值得了。等他立了功回来,自己顺势封他个校尉,一位名将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收入囊中,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吗?
王羽美滋滋的想着。
……太史慈此刻正在惊叹,因为于禁正在集结部队。
太史慈还没正式出仕,军略兵法只是学过,还没有实际应用的机会。但这些年他见过的军队却不少,甚至还亲眼旁观过多场战役,对军队强弱精劣,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万变不离其中,一般来说,从一支兵马的军容和反应速度上,就足以分析出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了,这是令行禁止的具体体现。
于禁集结兵马的地方在城外的大校场,三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校场上的士卒正在操练。
校场正中,有一个千人方阵在操演阵法,随着点将台上将旗的摇动,方阵中旌旗招展,纷纷发出回应,然后在将令的指挥下,从方阵变圆阵,再变偃月,继而锋矢,演变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阵型。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眼中只见旗号招展,阵型变换;耳中只闻隆隆的脚步声,和铿锵的盔甲碰撞声。
太史慈无暇过多关注泰山军流畅的指挥和阵型转换,在校场一侧,另有两千步卒在进行实战演练。相较于操演阵型的行云流水,这里展现出来的,是另一种风采。
阵列中,大橹、弓弩、矛戈、刀盾、斧钺各式兵器林立,杀气冲天之余,也让人感到一阵眼花缭乱。然而,在实际对抗当中,各式兵种虽然混杂在一起,但却丝毫不显凌乱,每一次阵列的碰撞,都会产生一阵纷乱,但在双方各自的努力下,乱相很快就得到平息。
双方用的都不是真刀真枪,而是各种木棍,可由于对战非常真实、激烈,所以也不断产生伤者。轻伤之人带伤继续作战,重伤之人则由双方自行营救。
太史慈还是第一次看到,演练会打成这种态势,激烈程度,几乎不在他见到的最惨烈的那几场大战之下。
相较于步卒的操练,校场另一边的骑兵训练更加吸引太史慈的目光。
骑兵的训练分成了两处,各自以一群稻草人为假想敌,演练战术。
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呐喊,数百轻骑兵在奔驰中分成了三股,两支白马骑兵冲向“敌军”两翼,风一样从“敌阵”前掠了半个圈子,然后快速撤了回来。中间那股骑兵放缓了马速,待两翼骑兵回撤的瞬间,端起手中强弩,发动了一轮齐射。
太史慈对这种轻骑兵的骑射战术并不陌生,看出来这个战法是以两翼为诱饵,引动敌人阵势后,用强弩齐射,动摇敌军阵型。
齐射后,三支骑兵穿花蝴蝶般交替了位置,弩骑兵后退下马,开始装填弩机。白马骑士化直冲为斜冲,再从斜冲转为横扫,如同两只雨燕一般,飞速的在敌阵两翼前掠过。
一边疾冲,一边弯弓攒射,每人放了差不多三箭之后,他们与敌军的距离也接近到了一定程度,众人同时将马一拨,潮水般撤了回来。在回撤过程中,还有人不断马上转身向后攻击。
几乎同时,弩骑兵装填完毕,再次上马,森寒的弩矢重新指向了敌阵。
太史慈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相应的战局。如果敌人遭受白马骑士的打击后追杀出来,就会被弩骑兵迎头痛击。如果不追,就会在这种周而复始的打击下,不断出血,士气降低,最后被磨到死。
纯粹的骑射战术,强是很强,但杀伤力不足,如果遇到斗志坚强的敌人,以步弓强弩加以反击,就会演变成消耗战。
但弩骑兵的存在,可以弥补轻骑施展骑射战术,杀伤力不足的缺点,骑射战术,更加完善,更加恐怖了。
最后那队骑兵人数不多,骑术似乎也比较差,他们演练的是冲阵。
骑兵们在主将的率领下排成三个锋矢形状,一竖两横,竖着的一个迅速穿“敌阵”而过,横着的两个斜向推进,将外层的草人齐齐整整地剔掉一层。
紧接着,为首的骑将从背后抽出一根角旗,用力挥了挥,带着透阵而出的骑兵转向,再度踏入稻草人大阵。其他两支骑兵则倒卷乌龙,从侧翼的侧面纵横穿插。
这是一种骑兵对步兵的典型战术,利用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反复打击敌军关键部位,如中军将旗附近,以期待最大程度上降低对方士气,并打乱对方指挥。
两翼的骑兵则在敌阵之前快速奔跑,寻找对方薄弱点,一旦直冲中军的骑兵完成突击,或者中途受阻,后续的骑兵就根据自己找到的薄弱点进行打击,以期扩大战果或减小主攻方向的损失。
这个战法并不复杂,让太史慈感到震撼的是冲阵骑兵身上的铠甲。这是一支重装骑兵,人和战马身上都配备了铠甲,总重量至少在七八十斤左右,正前方只有人和马的眼睛没被皮革和铁片包裹起来。
太史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他确实没想到,在这里可以看到这种水准的操练。
各部兵马各司其职,兵种多样,甲杖俱全,恍惚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汉武时代,在上林苑见到了那支名震天下的御林军。
就在他心神俱颤的时候,身边于禁已经发出了号令,令众军集结起来,然后向太史慈请令道:“太史将军,请登台点将,下令出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