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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婉留意到谢乔伊的眼神。
知道这个疑问是关于姜长宁的了。
“去把剩下的糖葫芦卖了，不准在外面偷听，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就自己睡隔壁房间。”姜婉一句话说完，他整张脸垮下来，不情不愿哦了一声，慢吞吞往外挪。
确定人离开以后，姜婉以手支颐，问：“想问什么，问吧。”
“你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让他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她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地说。
姜婉目光瞥向她的小挎包，“怎么？要为你的红衣小跟班询问下法子？”
她摇头：“我已经送他走了。”
姜婉哦了一声：“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没什么要说的了，这是我和我相公之间的事。”
谢乔伊抿了抿唇，执拗地追问：“我看过一些秘术，是以生命为代价对不对？”
是也不是。
她是要付出一部分寿命，但更多只是耗费修为而已。
反正在那些多余的修为死了也带不走。
代价不算大。
“那你懂得还挺多。”姜婉点头承认，“确实是付出了一些寿命，不过不多，没有小姑娘你想象的这么夸张。”
“人的寿命本就短暂，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你还剩多少？值得吗？”谢乔伊的眼神里有着对恋爱脑的恨铁不成钢。
姜婉自然不能向她解释。
她将永远是姜婉。
属于姜婉的人生远不止短短的二十年。
她的往后余生很长。
而他作为周长宁，被困住的时间太久太久……
他既然选择成为了姜长宁，她付出一点点代价换取他的自由，挺好。
姜婉失笑，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小姑娘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萍水相逢，你却次次为我的事这么上心，我该向小妹妹你道声谢。”
谢乔伊以为对方在暗里点她多管闲事了。
她抿了抿唇说：“我生来就拥有着超凡的灵通，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学的是这些，捉鬼除妖便是我的职责所在。”
“明白。”姜婉了然地点头，她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要是个普通人，知道身边跟着一只恶鬼，你帮我将恶鬼收走了，我一定感念你的大恩大德，还要歌颂你小小年纪就生了副菩萨心肠，但你要收的是我相公，我虽说理解，但并不想接受小姑娘你的好意，所以啊，也烦请小道长理解一下我的心情。”
她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姜婉为她添茶：“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当时情急之下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有些话实在是强词夺理了，还希望小妹妹不要计较之前的那点不愉快。”
“我没有放在心上。”谢乔伊见她态度和善，整个人也放松不少，“当时我身边也带着一个鬼，却开口说送你喜欢的人去投胎转世，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个谢小姑娘的脾气可真好。
如果身份调换，自己所付出好心换来的是不领情，自己怕是甩袖子走人了。
姜婉目光流露出动容，又给眼前的小姑娘发了张好人卡，真情实意的说她真是个好人。
谢乔伊脸颊红红，随即有担忧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他知道了这件事该怎么办？”
“小姑娘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哦。”
“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多不让他知道？”谢乔伊上一世离开的时候也不过十八九岁，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不懂，世间真有这种让人甘愿付出一切的感情吗。
“人类的生命本就是短暂的，我们在一起，应该每一天都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而不是要每天活在生命的倒计时里。”
“真的值得吗？”谢乔伊不解地问。
“我只知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做出这个选择。”
谢乔伊看她的眼神里有着惋惜，也有着敬佩。
姜婉只当没看到。
姜婉的任务早就完成了。
她选择留了下来。
不用担心任务，她才放心的做出这个选择。
在这有限的生命里，给他创造出足够美好的记忆。
谢乔伊离开了小院。
她走到巷口，一眼看到不远处倚在槐树下，将稻草靶子杵在地上的姜长宁。
他跟前围了几个小孩子，眼底写满了对糖葫芦的渴望，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些小孩子。
两人对上视线，对方幼稚地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扛起糖葫芦往巷子里来。
经过她时，还重重冷哼一声，表达对她的不满。
“幼稚鬼。”谢乔伊呛了回去，完了又补充一句，“你的妻子很好，请对她好一点。”
姜长宁都懒得理会她。
他的妻，他当然会对她好，用得着她说？
谢乔伊把他喊住，给了他一纸符箓：“当你需要见我的时候，点燃它，也许有一天你会用到。”
……
姜婉他们两人在清水镇住了整整十年，期间明月也嫁了人
还是李阿婆给她说的亲事，婚后与她夫君生活倒也美满。
姜婉在听到李阿婆感慨，他们这些人都老了，只有他们似是和来的时候没什么分别时，她就知道自己是时候和姜长宁离开了。
她也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这次离开只有他们二人。
两座小院子，一座给了已经上了年龄的车夫养老，一座就给了明月他们夫妇，不管他们是将院子卖了，还是留着自己住，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问题了。
听到姜婉要离开，明月哭成了泪人。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从心底早就将姜婉当成了亲人，对她来说，姜婉的存在比她父母更要重要，甚至是在夫婿和姜婉之间二选一的话，她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姜婉。
离开姜婉，她只觉得心都空了一半。
姜婉把人哄好以后，同他们告别，姜长驾着马车驶离清水镇，到了无人的郊外，姜长宁便分出一缕神识操控着马车前行，他自己钻进马车和姜婉贴贴。
姜长宁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去哪。
毕竟可是他带着几位能工巧匠去建的家园。
十多个人足足建了有两个多月。
姜长宁看过以后，觉得满意了，才付给了他们丰厚的工钱，抹掉他们关于同样山林深处的记忆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