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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宁傻了，她她她她在和谁说话？
姜婉打量着他，这段时间这只小鬼的变化很大。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留意到。
初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只有人形的黑影，接触两天后，五官轮廓愈发明显，可以称之为一个小怪物。
如今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小怪物，忽略他没有影子的事实，他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分别。
生的漂亮又精致。
姜婉见他一直没有别的反应，起身走到了他身前，朝他伸出手：“需要我拉你起来吗？”
听到这句话，周长宁慢半拍反应过来后，如同之前见到的狸花猫一样，炸了毛，防备警惕地盯着她。
他慌乱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少年瀑布似的黑发散落身后，面色苍白，薄厚适中的嘴唇如抿了红纸一样艳丽，黑的惊人的大瞳仁里写满了不安，脆弱而又精致。
他身上的衣服和来之前来院子里修缮小厨房的工匠穿的一样，看样子那几天没少观察。
即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矜贵。
气质这东西，有些是靠着钱堆起来，也有些是天生的。
姜婉是见证着他从黑乎乎的人影一点点长成了如今勾人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他最近修为大涨了，还是旁的原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长出来人类的模样。
周长宁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是继续一旁挪动，反应过来自己不是人，周身化为缕缕黑雾从窗子缝隙里飘了出去。
她怎么会看到自己，她什么时候能看到自己的？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她不会找人来收了他吧？
少年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他揪着自己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圈，心下安慰自己，她应该不会收了自己？
周长宁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方才并没有恶意，听她的意思估摸着早就能够看到自己了，她要是想收了自己早就找人收了。
也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站在门前，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恶意，语气也是温和平静：“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进来说吧。”
他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周长宁嘟囔着，自己是个鬼，做什么要怕她这个人？
他哦了一声，飘回房间里。
少年神情别扭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衣襟，抬着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有魄力：“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姜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坦然地说道。
这话一出他猛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姜婉扶起被他带倒的凳子，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他突然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逼近她，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阴恻恻道：“那你怎么不害怕，还敢和我住在一个房间里，我可是专门吃人的恶鬼，小心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将你一口吞掉。”
姜婉伸出手掐着恶鬼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都说了我能一直看到你，自然是能够看到你满屋子找吃的模样，小恶鬼，你的恐吓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可怕哦。”
他腾一下子化为烟雾飘远，与她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化成人后，双手捧着脸颊，湿漉漉的眸子愤愤盯着她：“你是在嘲笑我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修炼了很多年，切莫小瞧了我。”
“嗯，你很厉害，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么厉害的小鬼。”
“你少拿这些好听的话来糊弄我，我可没有那么好骗。”
姜婉无比真诚地说道：“怎么会？难道你觉得这个世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小鬼吗？”
那倒是没有，他之前还在这里见过一两个小鬼，后来都被他吃了，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了。
他依然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何居心？”
姜婉语气愈发温柔：“我啊，就是一个普通人啊，死过一次后，大概是得到了来自于上天的馈赠，所以才能够看到你这么可爱的恶鬼，也没什么居心，我当时自己也很懵，怕和你说了以后，把你吓跑了。”
可爱……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可爱！
当然，他也没见过什么人就是了。
还有……要吓跑也应该是她吓跑。
这里是他的家！
他挺直胸膛，抿了抿唇又问：“那你为何不装作看不到我了？”
“因为我发现，我没回来的时候，你有偷偷去看我，你在担心我，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就该坦诚相待。”
姜婉说着捡起地上被他丢下的拨浪鼓，
“这些可可爱爱的小东西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包括院子里的秋千，还有你每天枕的那个小老虎软枕，都是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说起玩的东西，他那满身的防备心卸下不少，语气里是不自知的欢喜，有些腼腆地问：“都是给我准备的？”
“当然，你应该留意到了，我不喜欢玩这些东西。”姜婉与他拉近距离，“你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和我说，我改天让人买回来。”
姜婉成功将人顺毛，连哄带劝地把人拉上了床，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启了一问一答模式。
他叫周长宁，不知道自己几岁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只知道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在这个小院里了，心底有道声音告诉他，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出不了周家的院墙，只能在周家自由活动，后来有次四处飘着玩，就被浓郁的怨念吸引过去，学会了吞噬人的梦境。
姜婉问：“看过梦境吗？”
他想起了曾看到过不太好的画面，点头又摇头：“看过，那里一片漆黑，半点星光都看不到，被各种鬼追着，在森林里到处逃窜，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那时候懂得不多，只觉得有点可怕，后来就不喜欢去看那些梦境了，只想着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