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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显然是将姜婉当成了吉祥物一样养在院子里。
让下人给她准备的东西样样精细,就是不允许她去四处晃悠,最好是别跨出韶宁轩的院门。
新媳妇回门这件事完全不存在。
还是姜家的父母来了。
闺女都成亲半个月了,也没见回家一次。
他们都知道有钱人家规矩多,再加上离得也远,想着女儿不方便回家,干脆是天不亮就赶着驴车出了门,打算到城里看看女儿过得如何。
周夫人身边的丫鬟请她去了前厅,一路上都在交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之前相看的时候,找了个小厮说是周家的少爷,如今谎话要圆啊。
周大少爷没有出面,那个叫富贵的小厮换上周长垣的衣裳当了一天大少爷。
几个人坐在前厅尬聊了几句,周夫人便随意说了个理由将富贵支出家门,说是生意上的事,要外出个三五天,姜家父母深信不疑。
姜婉说是要带姜父和姜母在后花园里转转,周夫人让小翠和她身边的贴身丫头冬梅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
周夫人懒得陪这些穷酸亲戚。
可以说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将姜家人当放到眼里过。
[姜婉]就是一个无依无靠,能够任她搓扁揉圆的软包子,要不是生辰八字正适合她家长垣,一个农家女怎么有机会进周家大门。
她命大活了下来,周夫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她解释大婚当日所发生的事。
毕竟在周夫人看来,她如今能过着锦衣玉食,又丫鬟仆从伺候的日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她怎么能又怎么敢再提那件事。
反正她又没死。
能有机会和她家长垣的命格连到一起,也是这个农家女三生有幸。
她只需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待在后院,她们一家人就能衣食无忧,打着灯笼都求不来的福分。
她要真想提,首先出事的就是她,一个人明明都断了气,怎么可能又活过来呢,万一传出去,说不定别人把她当成妖怪给烧死。
用过午膳,周夫人留二老在家里住一夜,本来是句客套话,但姜父和姜母一口应了下来。
她面色瞬间就变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喜,但姜父姜母还是选择没看到,嘴上说着奉承她的话。
邹惜萍只能让下人收拾出来房间。
姜母说实在是想念姑娘想念的紧,晚上拉着姜婉同她睡了一个房间。
姑娘瞧着比在家时似是高了一点,脸颊上也多出来一些肉,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他们之间见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反复问着闺女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周家家大业大,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挑好的来,走到哪都有丫鬟伺候着,女儿在这住的很舒心,你和爹爹就放心吧。”姜婉说着宽心的话,拉着她的手,往她手中放了一锭银子,“倒是你和爹爹,平时在家多注意身体。”
姜母连忙推辞,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闺女过得怎么样,又不是来要银子的,怎么能手她的东西。
“我房间里还有,我在这里用到钱的地方不多,你们收着就是了。”
“可是……”
姜婉把银子重新塞回她手里:“娘,你要是再这么推辞下去,我可就生气了。”
姜母只能收下,她长叹一声道:“你出嫁那天晚上,我还做了个梦,梦到你在一条路上一直走一直走,我在后面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醒来以后那叫一个心慌啊,我和你爹早知道还不如把你嫁到隔壁村,至少时常能够见到你,你爹还数落我,说有福都不知道享。”
说着她就落下泪来。
姜婉用帕子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轻声道:“嫁都嫁了,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义了,您就放心吧,我在这里会好好的。”
“你瞧,娘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掉眼泪。”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又问,“周家少爷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姜婉说着又拔下一根金簪插到姜母发髻上,“家里房子旧了,花钱盖座新房子。还有我哥,只做些苦力活可不行,让他们都去学点手艺,我姐离家里近,你平时多去看看她,姐夫家里也不容易,她婆婆又是个强势的,你到时候带着我哥多去几趟,也算是给她撑腰了,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说到家里另外几个孩子,姜母默默点头。
姜婉停顿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家里离这挺远的,来回跑不方便,我这都好,以后我回去看你,你和爹爹还是别过来了。”
姜母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嫌弃他们了?
姜母想到看起来贵气逼人的周夫人,苦涩地应下。
她们在这唠家常,韶宁轩的人却是坐立难安。
从用早膳时,姜婉被人叫走了。
他在角落里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她回来。
太阳下山,他又飞上了房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站在树梢上,同样看不到她。
人类这么脆弱。
她可能出事了。
于是他出来寻她。
寻了好久好久,找到了她。
她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
她为什么要和别人睡一张床?
她怎么能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
是他的那张床睡得不舒服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像是他独有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样。
他来的时候是担心的,走的时候是气愤的。
路上看到一只猫冲自己叫唤,他浑身恶意丛生,面上挂着冷笑,冲着那只猫恶狠狠骂了两句蠢猫。
那只狸花猫瞬间炸毛,在夜色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喵叫,对方不甘示弱用冲它骂了声蠢猫,它败下阵来,喵呜喵呜地跑远。
周长宁双手环胸,气愤地坐在床上。
他已经想好了,等她回去以后,他要对着她狂吹冷气,把她冻得盖三层被子。
第一天夜里,他一夜没睡,想着等她回来后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他这个地方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二天夜里,他气愤地想,他要好好吓唬她,让她连门都不敢进。
到了第三天夜里,他手中捏着拨浪鼓,坐在房顶眺望远方。
他想,她要是这个时候出现,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要是还不出现,他就要再也不要去找她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视线里出现了提灯的窈窕身影。
一切就像是天注定。
注定让他什么都不计较。
这只鬼朝她飞过去,走在她身边不住碎碎念。
一直到了房间里他嘴巴还得消停。
姜婉洗漱完坐在床上,他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不在焉,蹲在墙角冷哼一声,暗自嘟囔:“这么舍不得回来,还回来做什么。”
姜婉目光落在他身上,与他对上视线。
他心下觉得怪异。
怎么感觉她看得到自己似的?
周长宁挪了挪位置。
视线随着他移动。
少女黑眸中映着对方有些无措和慌乱的身影,在他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时,她歪了歪脑袋,适时疑惑地问道:“你打算在那里坐一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