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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许攸宁说自己是个喝酒就脸红,也量浅的人时,叶蓁蓁其实是不大相信的。
总觉得她这个继兄是个很厉害,情商也很高的人,那喝酒这上面应该也很厉害啊。就不说千杯不醉,但最起码喝个一两壶酒肯定不成问题的吧?但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事实!
不过喝了三杯酒,叶蓁蓁就发现许攸宁一张白净的脸上如同搽了一层胭脂,连脖颈上面也红了。而且显然一双黑漆的眸子瞧着也水润起来。
原是个空山薄雾缭绕青竹般的清雅人物,但这会儿面带薄红,眼眸水润,眼尾也略略上扬,竟给人一种邪肆的感觉。
就好比是坠下红尘的仙人,身上沾上了几分烟火红尘气。但这也只比以前更加的魅惑人。
叶蓁蓁心想,这样的一个人物,哪怕就是腿断了,想必也有的是权贵富豪千金愿意嫁他。都是这龙塘村里的人不识货,只以为没有一把子力气,腿断了不能种地往后就没有出路了。哪里能明白这个人若是愿意,只靠着这一张脸,就能毫不费力的得到那些他们这辈子想都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呢。
叶细妹也没想到刚刚许攸宁说的那句话竟然是真的,这会儿见许攸宁有了醉态,就着急的问许兴昌:“阿宁这是醉了?要不要紧?”
许兴昌摇了摇头:“没事。等他吃完饭,待会多喝点水,早点歇息就好。”
顿了顿,还是对叶细妹说道:“那,那个,阿宁自从知道自己喝酒就脸红,也量浅的事后就从来不喝酒。刚刚他还特地敬了你三杯,可见,可见他心里确实很高兴,也确实很喜欢你这个娘。”
说这话的时候许兴昌也没敢看叶细妹,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筷子。
叶细妹一听,就开始自责起来:“嗐,我哪里晓得他说的是大实话啊。我还以为他那是谦虚的话呢。”
不过心里也高兴。怎么说许攸宁这都是把她当娘看了啊。
就叫大家赶紧吃饭。吃完饭就叫许兴昌将许攸宁推回屋,自己去洗碗。待洗好碗,叫叶蓁蓁过去帮忙往灶膛里塞火,烧了一大锅热水端进去给许攸宁洗漱。还泡了一大壶茶水放在许攸宁屋里,防止他晚上醒过来要喝水。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还不放心,问许兴昌:“不然你晚上就歇在阿宁这里吧?他要是晚上醒过来要水喝,你也能帮忙给倒。”
若是平常人就罢了,要喝就自己起来倒,可许攸宁这不是腿不方便嘛。
许攸宁虽然醉了,但也还没有醉到那个地步,闻言就笑劝道:“娘,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你也忙累了一天了,和爹去歇息吧。水壶就放在这里,我要是半夜渴了,自己会起来倒水。”
今晚可是叶细妹和许兴昌的洞房花烛夜,哪里有让许兴昌待在他屋里,让叶细妹独守空房的道理。
叶蓁蓁那肯定也不能闲着啊。她也巴不得叶细妹和许兴昌的关系赶紧好起来。就指了指旁边的那堵墙跟许攸宁说:“哥哥,要喝水,敲墙。我能,听到。”
这里原本就是一间屋子,现在虽然用这堵墙隔开了,但隔音效果想必也不会特别好。而且,两个人睡觉的床都是靠着这堵墙放的,只要许攸宁抬手敲墙,叶蓁蓁那边肯定就能听到。
许攸宁自然没有想过要半夜扰人清眠,敲墙叫叶蓁蓁过来给他倒水喝,但是看着叶细妹担忧的目光,他还是说道:“蓁蓁说的对。我晚上若要喝水就会敲墙叫她,娘你就放心的回去歇着吧。”
自先前饭桌上叶细妹说了一家人就该亲密,不要生分客套之后,许攸宁也不叫叶蓁蓁妹妹了,而是直接叫她蓁蓁。
许兴昌也劝叶细妹:“阿宁也没有醉到不能自理的程度,你不用这样担心他。”
叶细妹这才罢了。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身出屋。随即许兴昌和叶蓁蓁也走了。
叶蓁蓁走的时候原是带上了屋门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推开门,探了半边身子进来,看着许攸宁,抬手对他做了个敲的动作。
这是叫他要喝水就敲墙叫她呢。
许攸宁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起来,柔声的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叶蓁蓁这才带上门,脚步轻轻的走了。
许攸宁看着合起来的门,又看了看窗前书案上放着的茶壶和茶杯,片刻之后,忽然轻笑了起来。
原本他只想着能让父亲跟人成个家,有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不能因为他的缘故让父亲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百年之后也没有个自己亲生的子女,但是没想到叶细妹和叶蓁蓁竟然都会是这样好的人。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
许攸宁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今儿毕竟头一天嫁过来,叶细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但对着许攸宁的时候,被他几句话一说,脸上的笑容一带,很容易的就能将心里的紧张感都给消散了,然后跟他说笑起来。
但是现在,单独对着许兴昌,叶细妹心里先前消散的紧张感一下子又回来了。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想起许兴昌还没有洗漱,叶细妹就说了一声,要出去打水进来给他洗漱。
不过却被许兴昌给叫住了:“你歇着,我来。”
说着,抢先出屋,到厨房里面打了一盆热水进来。
堂屋靠大门旁边放了个木头做的简易的木头架子。许兴昌将盆放在架子上,然后进屋来叫叶细妹出来洗脸。
叶细妹出来一看,洗脸的巾子都已经放在盆里了,用手试了下,水温也刚好,不冷不热的。
她只以为许兴昌已经洗过脸了。她以前的男人就是这样,每次回来,都是她打好了水请他洗脸,待他洗好了,她才会就着他剩下来的水洗。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规矩,而且烧水也费柴火,所以一盆洗脸水经常能洗一家人。
于是叶细妹就答应了一声,挽起袖子低头洗脸。
待洗过后,正要入屋擦面脂,忽然看到许兴昌走到洗脸架子旁弯腰捧水洗脸。
叶细妹吃了一惊,问:“你刚刚没有洗脸?”
他刚刚亲自去打了一盆洗脸水过来,竟然自己都没有洗,而是叫她先洗......
她这话里惊讶的语气太明显,许兴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慌,忙抬头问她:“啊,怎么?”
脸上的水还来不及擦,一滴滴的沿着他下巴上的短须滴落到他衣裳的前襟上,很快的就泅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
叶细妹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听到她笑,许兴昌越发的紧张,也很尴尬起来。一边拿巾子擦脸,一边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
待心里稍微安稳了些,一转头,却见叶细妹已经进屋了。
许兴昌呆了一呆,将手里的巾子在洗脸架上挂好,端了洗脸水泼洒到了院子里屋。又换了一只略大些的木盆,打了半盆水端到屋里去,要让叶细妹洗脚。
一进屋,就看到有一只衣箱大开着,叶细妹正弯腰在里面翻找东西。
许兴昌认得这是叶细妹带过来的嫁妆之一,就是不晓得她现在在找什么。
叶细妹这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一匹青布。
她示意许兴昌看,然后说道:“我前些日子原是想着要给你们爷儿两个一人做一身新衣裳的,但不晓得你们爷儿两个的尺寸,怕做出来不合身,便没有做。待会儿你让我量一量,明儿我再给阿宁量一量,趁着现在还算农闲,天也没有冷下来,就给你们爷儿两个一人做件冬衣吧。”
“不,不,”许兴昌听了,连忙摆手,“我有冬衣,你不用给我做。你给你自己和蓁蓁一人做一身冬衣就行。若再有多余的布料,就给阿宁做一身,我,我是不用的。”
让他们三个人穿得好就成,他是无所谓的。
叶细妹一语拆穿他的话:“你说你有冬衣,是说那件灰蓝色的?不说上面已经打了好些个补丁了,我拿手摸了一摸,都已经薄成那样了,只怕里面絮的东西都已经给洗没了,穿了不冷?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还有我和蓁蓁,也不用你操心。我都想好了,等再过些日子,我就带着蓁蓁去镇上买一匹花布回来,给她和我自己一人做一件冬衣。”
许兴昌听了,这才不说话,呐呐的道谢。然后叫叶细妹过来洗脚。
叶细妹这也是头一次在许兴昌面前脱鞋脱袜子露脚,刚刚还很爽快的一个人,这会儿也不由的有些害羞起来。
而许兴昌站在一旁,目光压根就不敢看她,更不敢看她的脚。
一来也是不好意思,二来,他还牢记着圣人说过的话,要非礼勿视呢。
但这个人现在是他的妻子,就算他看一眼,应该也不算非礼勿视了吧......
心里正乱乱的想着这些事,耳中忽然听到叶细妹放轻的声音在嗔着他:“傻子,你还傻站在哪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跟我一起洗脚,待会儿好上床安歇?”
许兴昌闻言,脸上腾的一下子就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