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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蓉脱离天绝谷,嫁与剑一秀已有数百年之久,期间从未再回过天绝谷,便是当年天绝夫人陨命,她收到消息,也只是暗自悲伤,不曾动过回转天绝谷质问其中究竟的念头。当年她可是天绝谷第一英才,胜过已逝的天绝夫人许多,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相识了剑一秀,生了情愫,后来也是闹出一番风雨,方才脱离天绝谷,随了剑一秀。
天蓉虽然数百年未回天绝谷,但天绝谷中至今尚有她的传说,而且她修成天仙元神年月已久,修为远在天愁之上,所以一旦现身,便镇住了天愁等人,但她颇为忌惮依旧在云团上闭目打坐的方道明,酝酿一番,方才开口。
“清慧,我知道你与婉约对你师傅的惨死一直耿耿于怀,不得解脱,我亦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我与你师傅情同姐妹,你师傅面冷心热,对关爱之人便是百般维护,当年我动了红尘之心,欲与剑一秀相好,却被我师傅她老人家知晓,欲要责罚于我,幸得你师傅百般哀求维护,我方才幸免,后来更是暗暗助我离开天绝谷,玉成了我与剑一秀的好事。此等情意,我至今铭记于心,只是师姐之死,其中关节错综复杂,又牵扯太多意外,你们若是一意孤行,在此拼个你死我活,伤了哪边,都是不好,更是让师姐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林婉约含泪大叫:“师叔,我师傅她老人家死得太惨了,此仇不报,我们才是愧对师傅在天之灵!”
天蓉一声轻叹:“师姐陨落,这其中的是非对错我们暂且不究,我只问你们,若是师姐在天之灵,是否愿意看到你们与天绝谷反目成仇?如果一切重来,又是怎样结果?如若当年我没有遇见剑一秀,这天绝谷教主之位便由我来继承,师姐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你二人说不定就不是师姐门下,而是做了我的徒儿,经历如此是非曲折,那纵容徒儿出逃,最后被门中长老迫死的便是我天蓉。亦有可能师姐门下弟子犯了门规,依师姐性格,必定护短,说不定也会因此陨命,是是非非,纠缠交错,谁对谁错,我亦无法说清这其中的造化天意,只是你们想想,如果一切重来,又是怎样结果?”
天蓉这一问,使得韩林二人顿时陷入沉思,如果一切重来,又是怎样结果?韩清慧立于漫天星辰之间,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迷茫,脑海一片混乱。如果一切重来,自己是否还是贪图方道明的道法,中了血河圣女的阴险诡计,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一切重来,纵然没有方道明,是否也会有张道明、李道明出现在自己的世界,搅乱自己的修行道路。如果一切重来,自己依然会脱离天绝谷,林婉约一样会动了情心,师傅也一样会因此而丢了性命,落个道消身陨的下场。
韩清慧一念至此,便是说不出的伤心、沮丧,玉靥滑落两行清泪,原来这一切早已是上天注定,即便重新来过,自己也无法逃脱命运的造化捉弄,与自己师傅是否是天绝夫人,夫君是否是方道明没有半点干系,或者说,这冥冥之中的命运,也注定了天绝夫人合该因为自家徒儿道消身陨,而方道明也合该撞见她韩清慧,从最初的觊觎先天纯阳法宝,到视她自己妻子,纵然方道明修为再过通天,身怀混沌造化之宝,也难以完全摆脱命运的安排。
韩清慧越想,心中越是悲苦,但藏在内心深处,那始终无法彻底摆脱的羁绊、心劫,却是渐渐松动,慢慢消失。天绝夫人的陨落犹如一道执念,紧紧的缠绕在其内心深处,化为心劫,至今都无法彻底堪破,当年她随方道明前往京城,逗留十年方才归来,原本以为已是堪破心劫,谁知道行依然无法提升,后来方才渐渐明白,原来那根深蒂固在内心深处的执念从来不曾消失,直到今日,方才彻底的心神清明,念头通达。
韩清慧一念至此,已是元神通透,随即便是一声仰天长啸,这长啸之中蕴含太多的悲伤、失望、挣扎、不甘,好似要将这一切都抛至九霄云外。在这长啸声中,韩清慧的元神之力是节节拔高,呈爆发式的增长,一倍、两倍、三倍,瞬间便突破天仙元神的境界。那磅礡的元神之力扩散千里之地,瞬间复又收回,依旧一倍一倍往上增长,直到了十倍之力方才渐渐止住。她的道行境界一旦突破,元神之力暴涨之余,其一身道法也随即水涨船高,周天星河大阵与诸天神雷大阵开阖收发,生出无穷玄妙变化。这周天星河演化无数璀璨星辰,流转变化,居然化为一对长达千里的星辰羽翼,浮于韩清慧身后。这对星辰羽翼伸入虚空,扩展无限,双翼之上星辰点点,幻化生灭,绚丽多彩,美妙之极。再看那诸天神雷大阵,居然化作一副护身铠甲,附于其娇躯之上。铠甲表面雷电隐现,电光流转,渗透虚空,威猛之极。
方道明见状心头不禁微微一叹:“终于成了!”只是韩清慧修炼九九归一先天阵法,其元神与其相融相合,居然将这阵法修炼到如此地步,着实令其意外惊喜。
若说方道明是惊喜,那天蓉、天愁等人的心情却是用惊骇来形容。韩清慧居然临阵突破,修成天仙元神境界,旋即摆出如此威风,便是天蓉、天愁这等修成天仙元神已久之人,也生出无力之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刚刚晋升的新手,而是一个从沉睡中惊醒的太古凶兽。
不过天蓉惊骇归惊骇,但还是在瞬息之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清慧!好,好,好,师姐在天之灵,得知你今日之成就,一定会老怀欣慰,含笑九泉!”
天蓉连道三个好字,言语之间更显斟酌,现在韩清慧的道行境界已是与自己并驾齐驱,其夫君方道明的修为更是不在自己夫君剑一秀之下,兼之之前又从剑一秀处听闻方道明单人独剑闯荡域外星空,继承了剑一狂老祖一脉,回来神州浩土后更是灭了白骨岛,捣毁了幽冥峡谷,逼死了血河圣君与血河圣母,这等威势,绝非她能够挑战。
“清慧,你也修成了天仙元神,论一身道法,甚至不在我这做师叔之下,所谓有多高的境界,便有多高的心志,时至今日,便是拆了天绝谷也是枉然,师叔希望你莫要在纠缠于师姐的陨落一事,就此罢手吧。”
韩清慧立在云端,双眸变幻,居然生出虚空之相,星辰、雷电交替闪烁,面上却是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般沉默片刻,韩清慧方才突然有了动作,单手一招,便将林婉约招至身边。
“今日,我韩清慧与林婉约行逾越之举,私自替先师做主,从此以后我师徒三人脱离天绝谷,以后任何言行,皆与天绝谷无关,今日还请天蓉师叔与天愁长老做一见证。”
韩清慧这一番话,叫天蓉心头大定,暗暗叫好,虽然她脱离天绝谷已久,但毕竟出身于此,自然不希望天绝谷惹上方道明这一凶神恶煞。另外一方天愁却是暗暗叫苦,以眼前形势观之,韩清慧的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天蓉也是偏向于她,更何况云端还坐着一尊大神,若是反目起来,以当前己方实力,是绝对不够看得。
这方天愁尚在犹豫不曾开口,天绝谷深处却传出一道冷哼声音:“你这小贱人,以为刚刚修成天仙元神,便敢如此口出狂言,看老身斩杀于你。”
这一声冷哼刚落,便见一道杀机森然的虹练从天绝谷深处飞出,直扑韩清慧而去,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便是韩清慧也不曾来得及防御。可就在这道杀机森然的虹练刚近韩清慧身前百丈距离,便见虚空之中突然跃出一道璀璨剑芒。这剑芒只是一绞,便将对方的森然虹练绞得支离破碎,这道剑芒随即又隐入虚空,消失不见。天绝谷深处,不知何处的洞天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便再无声音。
端坐于云端的方道明终于睁开双目,冷然笑道:“贫道不管你是谁,长老也好,太上长老也罢,既然偷袭贫道妻子,便莫怪贫道出手,贫道念在清慧毕竟是出身此处,所以这次贫道手下留情,若是再有下次,嘿嘿,便莫怪贫道心狠手辣!”
方道明一声说罢,便朝天蓉略一点头,裹了韩清慧与林婉约,虚空一遁,走得无影无踪。
天蓉不禁暗松一口气,瞥了天愁等人,欲言又止,也遁入虚空,往仙剑门去了。这方天地战场,只留下天愁等人,这位天绝谷为数不多的天仙元神境界长老嘴里不禁暗暗发苦,心中更多的却是惋惜。
方道明回到道明山,随着韩清慧修成天仙元神境界,心头大事已是基本落定,至于门中一些闲杂事务,也无需他过问,剩下数年时间,便是闭门不出,安心祭炼大日玄凰界与道明元神剑,等着百年之期的到来。
这些年,他也数次试图推算那出自阴曹女剑士的下落,可惜每次都是被冥冥之中一道庞大莫名的意志拦阻,最后还是无果而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