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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罗萍。
她静静地凝立在商诗停在通道旁边的小车旁,似乎就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出来一样,先前,她的身体一定是木然的,脸上一定是肃静的,心灵一定是怅惘的,因为我似乎能嗅觉到笼罩在她周身的空气中残留的那股痕迹,这股痕迹并不因为她对我们笑了而有丝毫地消散,反而因为她的笑牵动了她的眉梢眼角所以将更多本来含蕴着的内容释放了出来。是的,此时,她正在对着我们笑,好象在尽力用她的笑表明她对我们的欢迎和好感,她应该是看到商诗或者看到商诗在看她后才突然一笑的,所以商诗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也绽放开了她灿烂的笑容。她竟然放开了我的手,向着罗萍轻悠悠地走去,她可能是想去和罗萍进行交流吧,我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我的前女友和现女人站在一起会化生出什么样的意境。
然而,我有点杞人忧天了,我的前女友不给现女友示好的机会了,她突然眨了眨眼睛,象上次那样粲然一笑,一转身,哧溜跑了,转眼就没了踪影。
商诗手伸了伸,嘴巴张了张,没伸出去,也没喊出来,胳膊慢慢地就垂了下去,嘴角一动,两片柔唇缓缓闭合,她慢悠悠转过身来,对着屋台上身体凝固神情僵硬的我无奈笑了笑,然后轻启朱唇柔柔地说:“小智,你看,姐把她吓跑了!”
我想了想,随即满脸庄严地说:“姐,你说错了,不是你把她吓跑了,是你的境界让她无地自容了!”
商诗不解,茫然地看着我。
我说:“因为她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你这样完美的女人,愿意和我在那样狭小的房间里过夜!”
商诗先是一愣,随后她摇头苦笑不已,低垂着头,继续前行,不再说话。
我追了过去,揽住她的腰,她很顺从地贴到了我的怀里,有着一股特有的温软和醇香,让我心醉。
我们静静地走到车旁,商诗似乎对我的臂弯很是痴缠,居然不主动上车,我拥着她上了车后,我才转过来,也上了车,车开到小区的岔路口,往左,是医院,往右,是回家的路。我还没开口说话呢,商诗就好象心有灵犀般地将车停住了。
我歪头对我的女人说:“姐,我打算再去医院问最后一遍,你和我一起去吗?”
商诗扭过头来深情地凝望着我好一会,然后微微颔首道:“恩,你去吧,姐就不去了!”
我略感愕然,随即想了想,觉得也对,自己在同事们眼里是精神病人,让商诗跟在我旁边现眼对她有点不公平,所以我就微微一笑道:“恩,姐,你先去接福娃回家,我去一趟医院就回来,昨晚你被我折腾得有点累了,今天饭就由我来做吧!呵!”
商诗神情略微有点迟滞,不过马上她就莞尔一笑,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胜娇羞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一阵热情上涌,就一把将她的头揽了过来,对准她的美唇香舌吃了个够,她很热烈地逢迎,也咬我的嘴唇,缠我的舌头,吸我的唾液,鼻子哼哼着,呢喃自语,很是享受的样子。
我吸饱舔足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商诗就坐正了身姿,巧笑嫣然地斜望着我,含情脉脉、风情万种的美丽模样,使我如在云颠化境,有不真切的感觉,但是很快乐。
我还凑过头去吻了她一下,才开门下的车(电脑小说网,,),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是要和她短暂地分离,我心里竟然陡生如此依依不舍,这个女人真是将我彻底**了。这辈子我可怎么离得开她?我不由摇头苦笑。
我下车走了一段后,情不自禁回头,商诗的车还静静地驻立着,她在车里静坐得象个美丽女神,一动不动,凝望着我的身影目送我离去,看到我回头看她,她就向我微笑着招手。
我的女人也一定是爱我爱到骨髓了,要不怎会如此迷恋,我心里美孜孜地想,情不自禁对她爽朗一笑,转身,向马路对面的医院跑去,再不能迟疑了,我要尽快得到工作,挣大量的钱,哪怕象曾勇那样挣钱都在所不惜了,因为我要带我的女人治病,让她能生孩子,让她愿意和我结婚,我会尽量做得滴水不漏,不会象曾勇那么冒失的,再说,华浩是我的铁杆兄弟,他也会关照我的。
我跑到医务处,去找华浩,华浩的屋子里一屋子的吵闹声,这个受尽患者家属诘难的领导,这个能够在最前线深刻体味老百姓苦楚的领导,不知道会对苍生百姓怀着什么样一种心态!
我等了好久好久,老百姓才将他们如同憋屈了几千年的愤懑宣泄完毕,宣泄完毕又能怎么样呢?社会还是这么运转,黑白已经混淆,乾坤已经颠倒,该看不起病还是看不起病,该买不起房还是买不起房,那些泯灭天良的恶狼,照样啃着你们的皮肉、吸着你们的血髓,当你们性命攸关、生命仅存跪倒在它面前求救的时候,它一脚就把你们轻薄得只剩一层皮骨的身体踢得魂飞天外!
老百姓挨着个地出门,一一将满脸的怨愤往我脸上洒落一点,你们就尽情地洒吧,因为我无能拯救你们,我也是个罪人!
我轻轻地走进去,望着一脸冷峻的华浩,说:“老华,想开点,这不是你的错!”
华浩歪头看我一眼,淡淡地说:“老李,你错了,有时候你真地很难辨认,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有没有错,就比如,当初我让你住精神病院,或许就是错了,说白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疯子,但是他们却披着正常人的外衣,所以他们再怎么做疯狂的事,也被人看作理所当然,而少数人本来是难得一见的正常人,却被披上了疯子的外衣,结果做符合天理人道的事情,反而被视作不可理喻了!”
华浩突然说这么古怪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愣愣地看着他说:“老华,你想说什么?”
华浩苦叹一声道:“还能说什么呢?你抱着尸体去病房抢救的事情,你以为院领导会不知道?他们彻底当你是不可理喻的疯子了,而我却知道你肯定是在遵循天理人道!象你这样稀罕的正常人,实在不多了,但是很可悲,你生活在一个由疯子主宰的社会里!”
我好奇地说:“老华,难道你能相信那具尸体是活着的吗?”
华浩淡淡地说:“也许吧,毕竟有那么多看不起病处理不起尸体的人,我相信你,所以我相信他,也许还不仅仅他是活的呢,也许还有更多含冤不死的尸体在四处飘荡着鸣怨叫屈呢!”
我点点头说:“老华,你是我的真兄弟!”
华浩却摊手无奈道:“可是我却帮不了你!”
我平静问道:“他们是肯定不让我工作了?”
华浩叹道:“大概的意思是,你的病犯得太严重了,至少需要调治两年!”
我点了点头悠然笑道:“老华,没关系,不就是两年嘛!这个社会还给我两年时间,算是不错了,不过我倒担心他们可能挺不过两年了,照他们这样的作风和行为,会令人间的尸人和太平间的人尸越来越多,最后,尸怒人怨,空气中积聚的怨气越来越重,天天围绕在他们身边,很可能他们反倒变成真正的精神病了!好了,老华,我要走了,如果有可能,两年后我们再来见证我的预言吧!”
说完,我扔下发愣的华浩,昂然走出了门,我想起了被老邓吓疯了的张晓,不由浮上一丝冷笑,华浩他哪里知道这种情境,所以他肯定不懂我的话,或许又要以为是我的疯言疯语了,不过他不懂就不懂吧,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懂得我们这些冤魂们的精神和行为世界!
我迈着轻省的步子,昂首阔步来到了医院的大门,我转身对着它硕大的院区一挥手,算是和它进行了告别,以后我再来,就只去太平间了,太平间是苦命人聚集的场所,它能给我力量。有广大苦难尸体朋友的鼎力支撑,离开了医院又有什么可怕的,也许放弃一棵树,会获得一片森林,只要心怀仁义,到哪里都能达济天下!
我来到马路边上,招手正要拦的士,这时我身后传来呼喊:“李医生,在这里!”
我惊愕地回头,却看到老王师傅正在向我招手致意。
我小跑几步走过去,好奇道:“老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师傅诧异道:“你不知道吗?是商董事长让我过来接你的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正好就出来了!”
我略感愣怔,随即就开心地笑了,我女人真是体贴周到啊,时时处处都在想着我,如此看来,她心底里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呢,我心里顿时象被蜂蜜泡过一样甜得发胀。
我向王师傅微笑点头,就钻进了他的车,老王师傅利索地上车,一套熟练地动作之后,车就在他手底下任意驰骋了,果然是技术高超,足可和我爬棺材的技术水准媲美了!由于心情小爽,看王师傅开车,我竟然还有心思在一旁自得其乐地瞎想。
人们都说精神病人往往对未知事件会有一种超常的感悟能力,但我似乎却没有这样的潜能,因为直至此时,我的精神都是豪放自如的,对前方的道路一点都没有预感!从这一点不知道可否做出反证,证明我并非精神病人,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提前在这里说也没有多少意思。
我们的车继续往前开,开着开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还在浅浅笑着直视着玻璃窗外的风光陶醉呢,冷不丁前方路面上突然有人影闪耀,几乎在我有这种感觉的同时,车身一个猛烈的急晃,然后我的身子整个全部贴在了右侧车身上,我感觉车身好象高速旋转起来了一样,并且左边整个全部翘起来,只留下右侧轱辘着地,我听到了一阵卡嚓嚓的响动,就好象整个小车的架构系统都受到一次激烈的旋转然后各个接合部位彼此摩擦出来的异响一样,小车就以这种半侧身子悬空的高难度体位往左前方斜冲出去先快速奔驰一段之后才缓缓减速最后四足着地滑行一段后终于停了下来,我倚在车门上,慢慢地将惊飞的魂魄收摄回来,才感觉到自己在喘粗气,我勉力从车身上抬起身子,晃了晃胳膊,有了生命的实感了,才略微放下了心,冲端坐在驾驶座上的老王师傅说:“老王啊,刚才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