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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兰山缺医药院,经历了耗尽气血而昏厥之后,长桑感觉自己的精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但或许是他的赤诚之心感动了上苍,上苍赐予了他一份礼物,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经络仿佛粗壮了数分,这几天他一直想到确认此事,却苦于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
对于长桑而言,这片草原是亲切的,在这里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净化,这里有他向往的博大和自由,偶尔能够捕捉到那么一丝归属感。然而它又是陌生的,经验的缺乏以至于他尴尬的发现自己已经有两天没有找到水源了。幸好春雪铺盖草原,还没达到缺水断粮的窘迫境地。
在得到朴老头的指点后,他才重新规划了南归的路线。
“我去找一下今晚在哪里落脚,你一个人小心点。”朴老嘱咐过后引缰跑开了。
在马蹄余声中,北风被东风追赶着仓皇途径一片芦苇荡,那里没有芳草遍地,没有绿泼万顷,也没有芦花满天,只有在隆冬酣栖其中的鸟儿偶尔露出行藏。
芦苇荡中千里冰封,就连近日破开的冰窟窿也重新封冻起来,只留下一丝曾经被尖利物体凿开过的痕迹。
重重的敲击了几下那些痕迹,长桑不得不望冰兴叹,他和朴老可没有随身携带铁凿之类的东西,乌锥也有些不甘的摇摆着脖颈。
长桑拍打着它的背部安慰它,便在那时,一道异想天开的灵光划过了他的脑海。
他面朝大湖跪了下来,伸出一手按向不知道有几许厚的坚冰。
寒气倏忽袭来,那只手顷刻间麻木了,血液都仿佛要被凝固住,只感到深入骨髓的痛,身躯的每个部位都止不住的打起哆嗦来。
长桑激起所有气血,循着盂兰经的奥义牵引气机,迅速灌注到各处经脉。经脉中温暖的小溪流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成一股如同岩浆般的热流,自掌心喷薄而出,同时也让自己浑身各处恢复了知觉。
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体内的经络的确更壮大更坚韧了,能够承载更多的、更汹涌的气血行之于内。
长桑仔细的感受着,小心翼翼的催吐着,他可不想重演在医药院昏厥的那一幕,把自己变成冰雕的事情并不怎么好玩。
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呼啸的北风怎能甘心让这一只稚嫩的小手轻易化开它在湖面上堆砌起来的光洁城墙呢。
大自然的力量也是莫测的,冰寒的北风被和煦的东风撵上了,自然的力量需要润泽这草原的每一处。也许是无暇顾忌这一方小天地,也许是水滴石穿的道理,总之那一只小手的下方渐渐散出了化不开的白色气雾,然后浸没在一汪温暖的清水之中。
气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长桑手掌附近平滑的白色冰面渐渐呈现出半透明的模样,最后变成了真正透明的湖水。
滴水穿石可能要等无数辈子,但是手掌穿过冰面,碰触到底下真正的湖水却只用了半个多时辰。由于气血流转全身,长桑反而感觉不到冰寒了。
第一次有意识的用自身之力改变自然之力,令他在感慨盂兰经的高深莫测之外,更有了一丝明悟。
然而未及他深深体会,乌锥的脖颈便凑了过来,吃了几天的冰屑和雪碎的它,急不可待的伸出舌头在那个狭小的窟窿里饮起水来,只是冰眼不大,令乌锥喝得甚是艰难和狼狈。
得水而无法畅饮的猴急模样让长桑忍俊不止,为了让自己的好伙计喝的畅快点,他抓住冰窟窿的边缘,再次释放出自己的内劲。
但是这一次,他将原本均匀分布的平和气息有意集中到了手掌的边缘,形成一柄炙热的手刃,那些内部结构里本就有了无数裂痕的冰层,好似豆腐一般快速龟裂开来。
哗啦一声,一块颇大的冰块脱离了整片明镜,带起一串涟漪,让没有丝毫准备的乌锥吓得后退了几步,片刻后发现再也没有异样情况发生,才重新走回长桑身边继续饮水。
这次的收获让长桑十分满意,他的好伙伴乌锥似乎也挺心满意足的,时不时的轻甩马尾来表达它此刻愉悦的心情。
长桑取来马鞭,盘腿坐在冰眼旁,他已经很久没有闲情雅致钓鱼了,手持木柄,将鞭梢的穗须垂入窟窿中,气机缓缓释放而出,然后用自然之力回馈己身。
温煦的气息很快引来了沉寂已久的湖鱼,它们相互交流、相互索取,各取所需。长桑借气内视,如今更为深厚的气息使他在自己的肺叶中清晰地看到了导致他肺火过旺的罪魁祸首,几缕微不可察的尘垢粘连在自己的几片肺叶中,或多或少的阻塞了气血的运行。
已略通医理的他知道,肺主司呼吸,诸气者,皆属于肺,天气通于肺。通过肺的呼吸作用,不断吸进清气,排出浊气,吐故纳新,实现机体与外界环境之间的气体交换,以维持人体的生命活动。
肺主一身之气的生成,体现于宗气的生成。一身之气主要由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构成。宗气属后天之气,由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与脾胃运化的水谷之精所化生的谷气相结合而生成。宗气在肺中生成,积存于胸中“气海”,上走息道出喉咙以促进肺的呼吸
肺主行水,肺气的宣发肃降作用推动和调节全身水液的输布和排泄。
肺朝百脉,全身的血液都通过百脉流经于肺,经肺的呼吸,进行体内外清浊之气的交换,然后再通过肺气宣降作用,将富有清气的血液通过百脉输送到全身。
肺主治节,肺气具有治理调节肺之呼吸及全身之气、血、水的作用。
诸多医经的阐述囊括起来便是肺的表征,在体合皮,其华在毛,在窍为鼻,在志为忧,在液为涕,与秋气相通应。很好的诠释了长桑幼年时,为何在秋季易患咳嗽,为何肺火过旺,为何会显得较之同龄人更为成熟。
其实这种成熟的背后,一则是性格使然,再则便是其志易染忧愁。
经络的确是壮大了,但是与肺叶的尘垢相比,诸窍诸脉却依然显得有些纤细。长桑尝试着用暖流去冲洗肺叶,但能排出的那一点零星尘垢,宛如介子之于须弥,收效甚微,若非有愚公移山之心性和时间,想将其除尽谈何容易。
长桑的心性无需再去考究,但是时间对于他而言却更显珍贵,莫叔叔的毒伤在等着他,人世间的疾苦也在等着他,他还有很多梦想和憧憬要去完成。
暂且抛开自身的烦恼,长桑突然抖手提起马鞭,一条甩动着身体的鲢鱼翻出冰面,看来今晚能改善一下伙食了,他俯身灌满了水囊,牵着乌锥穿出芦苇荡去寻找朴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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