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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的上任仪式极之亢长麻烦,至少在傅汉卿眼中确是如此。
大模大样坐在高台的正中央,就连其他诸王都只能肃立在他身后。无数人伏拜在高台之下,从上往下看,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
开始傅汉卿以为,不过是拜几下,喊几声,过过仪式就算了,谁知道,光念诵教主登位的贺词就用掉一个多时辰。负责念唱的人,居然可以一下也不用看稿子,把头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从教派的最初历史开始讲,历数从狄飞开始每一代教主的英雄事迹,再由衷地表达了一番后人对先辈英烈的感概,怀念之情,以及以先辈英雄为楷模,要好好学习,努力向上,绝不辜负先人的决心。再说到新教主正位之事,新教主拥有若干优秀品德,身怀何等惊世神功,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如何宽容仁爱,如何如何了不起,总之傅汉卿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只有优点,绝无缺点,肯定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好男人。
傅汉卿听得昏昏欲睡之余,十分怀疑,这人嘴里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最后再声嘶力歇地表达一干教众,誓死追随教主的忠诚和决心,然后举臂向天,一众教徒全部大声喊口号,轰轰然无数个声音喊破喉咙一般震天响起,把个在台上听得昏昏然几乎睡熟的傅汉卿,吓得就差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原以为,终于熬到下头人念完那么长的官样文章,大家可以休息了。谁知还有一堆的行礼磕头仪式,大大小小,各处的首领管事,要一一上前见礼,这也是让新教主在第一时间,熟悉下面各个管事,以后方便处理教务所必须的,但是,对于傅汉卿这等懒人来说,这一堆繁琐礼仪,令他烦不胜烦。
说起来,他也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不觉双眼就开始合在一起了,只是很自然地就隔几下点点脑袋,一边打瞌睡,一边兼顾了对上前见礼的大小首领们打招呼。
台子本来就搭得高,一干见礼者也不敢抬头望他们高高在上的教主,下头竟是谁也没发觉古怪。倒还觉得这位教主不错,挺讲礼貌,传说以前的教主都是性子冷傲的,哪里会这么和气地跟每一个人点头招呼。
站在傅汉卿身后的诸王,真是说不出好气还是好笑。
身为魔教之主,代表了掌控多么庞大的权势和财富,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概念。多少人费尽心血,吃尽苦头,流尽血汗,为的就是这一刻的荣耀,这个人又到底明不明白。能在这么重要的仪式上睡觉,叫人该说他什么好呢?
本来,做为天魔诸王,对于傅汉卿待教主之位,如此不在意,应该生气,应该有受辱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似乎都生起一种,无论傅汉卿做出什么荒谬的事,都是很合理,很正常,完全不值得吃惊或生气的感觉。
所以莫离只是淡淡叹口气,萧伤似笑非笑,瞅着那睡得舒舒服服的傅汉卿,狄九也只是皱了皱眉,虽有些不悦,却也不说什么。而瑶光,却是用兴灾乐祸看好戏的眼神,直盯着脸色极为不好的碧落。
在天魔诸王之中,紧那罗王碧落是性情最严谨的一个,据说她出身自一个极大的家族,甚至有人传说她是某国公主,所谓的礼仪规范基本上已经刻进她的骨头血脉中去了。虽然她素来都是冷冰冰不肯近人的性子,却也从来礼数周全,绝不失仪的。瑶光曾笑称她是最完美,但也最冷漠的淑女。
以碧落的性情,傅汉卿这等懒散的样子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但同样,做为一个极在乎规矩礼仪的人,她也不可能在这教主的正位大典上,当场发作,弄得新任教主在大典上睡觉的事人尽皆知。她只是冷静地抬起手,在前方教众无法看到的角度,慢慢地在傅汉卿背上按了一下。
抬手之间,她指上一枚漂亮的戒指里倏然弹出一根针。
以傅汉卿的内力,任何人突然攻击他,只会自讨苦吃,被他的内力给反震回来。但如果是平静地把针压在他的皮肤上,用阴劲一点一点往下扎去,那除非傅汉卿练过金钟罩铁布衫而且事先早有准备地运好气,否则也一定要受伤的。
更何况那根针乃是碧落为了对付傅汉卿这种怪物,特别搜罗来的,专破武林高手内家罡气的天罗针。所以,随着她这漫不经心地在傅汉卿背上一按,这根针已有一半没入傅汉卿背上。
其他诸王,或略略皱眉,或微露不太赞同的表情,也有人满脸看好戏的兴奋,也有人略略迟疑,到底谁也没有出手去拦碧落。
然而,傅汉卿受伤之后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他居然好象只是睡觉时有点不舒服一样,只略略挪动了一下身体,就接着睡。
碧落愕然,收回手,怔怔查看了一下天罗针。
没错啊,针扎进一半了,上面还带着血珠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得看到永远保持风华仪态,好象冰雕女神般的紧那罗王这样愕然失色,瑶光心满意足地笑笑,大大方方,伸手在傅汉卿刚才受伤的部位用力一拧,不过,一来她怕自己被震伤没敢用太大劲,二来,也并不是真想弄伤傅汉卿,所以并没有把叫醒人的希望寄托在这一拧上,只是暗运内力,将一缕细若游丝,传入人耳中却如佛门狮子吼般厉害的笑声送到傅汉卿耳中:“回魂啦,快回魂,教主大人。”
傅汉卿哼了一声,立刻坐得笔直,两眼猛然睁开,东张西望一番,嗯,应该没闯什么祸吧。
碧落见他至此也没受伤的样子,更觉惊异:“你不觉得痛吗?”
“痛?”傅汉卿愣了一下,细心感受了一会,啊了一声“好象背上有点痛,我受伤了吗?什么时候受伤的?”
众皆绝倒,这到底是不是人啊,他有没有痛觉啊,被天罗针扎了一下,他居然还只是没事般地问出这种问题。
他们自然不知道傅汉卿不是没有痛觉,只是对痛的感觉很迟钝,一般的伤,对他来说,基本上和被蚊子咬没什么大区别的。
瑶光倒觉得,任何怪事发生在傅汉卿身上都算不得怪,所以也就索性不再考虑这等事,只是眼神威胁十足地打量傅汉卿,温柔而妩媚地笑:“傅大教主,你知不知道,在正位大典上睡觉,对我教是多大的侮辱,你知不知道,刚才已经对我们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你知不知道……”
她这里知不知道还没问完,傅汉卿已经象个最乖的孩子一样,正襟危坐,把眼睛拼命瞪大,瞅着下头,也不管正在前面行礼报名的是谁,就一个劲猛点头了,嘴里还说:“我倒歉,我倒歉,我保证不打瞌睡了,不过你们不觉得今天的太阳很晒吗?你们不觉得,他们已经跪了很久吗?膝盖会麻的吧,汗流多了会脱水的,不如尽快散了,大家去休息……”
瑶光声音压得极低,语气越发温柔:“教主……”
傅汉卿打个寒战,把嘴闭上,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当然,台上的这些变化,高台下的一干教众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能远远看到,他们新任的教主,亲切而不失威严地对他们点头,他们只能看到,高高在上的五王,威严庄重的表情,当然,偶尔也能见到他们微笑着交谈一两句。
看来高层关系融洽,情况大好,神教的前途是无可限谅的啊。
好不容易熬完了亢长的仪式,傅汉卿在五王的带领下离开,下头无数教众才能站起身,直起腰,依次散去。
第一天正式成为教主,行完仪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教主处置全教公务的天魔殿。虽说这里应该是修罗教的最高权利中心,但因为狄绝失踪了二十年,这里一直荒废,少人打理,也只不过是在傅汉卿正位之前,用了三天时间,随便清扫了一下,摆了一点新的摆设罢了,倒也谈不上华丽。
瑶光笑盈盈解释道:“我们时间不多,也没做什么打理,不过,因为历代以来,常有教主在自己的私殿处置公务,至于这正式办公的地方,倒往往当做摆设了,所以这里是否需要好好装饰打理,就看你的意思了。你若是喜欢这里,便叫人好好布置一番,若不喜欢,你的事,也可以直接在你的修罗殿处置……对了,今天你已正式成为教主,不用回你的客房了,等会儿直接去修罗殿吧,你不但是教主,还是修罗王呢,说起来,这个名号,可是自从初代以来,就没有人当过的。”
有她细细分说,大家也都乐得省事,只是和傅汉卿一起跟着她慢慢前行,听她细细讲解。
“这里是正厅,是平常处理教务,发布命令,接见下属之处。那边是书房,查看教中文档,处理文书密册,多是在那里做的。还有那边的偏殿,一般来说,教主与诸王聚议都在哪里,另外,偏殿和书房都另备有秘室,如果要处理机秘之事,或要秘谈,多选此处……”
大家先在正厅坐了,莫离也道:“即然你已经是教主,有关本教的势力规划,以及教主的权责,就有必要对你说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