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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秦知回到中景湾,收拾东西收拾到凌晨一点。
明天出门只带了一小部分东西,剩下的她全部都打包了起来。
她似乎十分笃定,这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一夜她没有睡,夜深人静的时候,到楼下走了走,像是在做什么道别仪式。
也许是因为原生家庭没有给到丝毫温暖,秦知对这个家更有那么一些恋恋不舍的意思。
最后回到楼上,推开项意的书房门。
项意的书房里有个落地窗,能看见远处,也能看见漫天星辰,秦知就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抬手摸着玻璃,好像能抓住漫天的星辰一样。
她也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自己也像星星,一颗被乌云遮住,找不到方向,看不见前路的星星。
从前项书意还在的时候,他就是她的方向,后来项书意不在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寻找项书意就是她的方向,再后来,遇见了项意,跟他结了婚,她的精神有了寄托,有了生的希望,活下去的支柱。
现在她要和项意分开了,生的希望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柱也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下去。
秦知的额头抵靠在玻璃窗上,想了很多很多,不知道什么时侯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入了梦。
她又梦见了项书意,但她已经看不清他了。
梦里的项书意变成一团透明色的物体,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知的幻觉,他周身带着光,他在对秦知笑,他的声音虚无缥缈。
“子子,活着,活着...你就是我,你没有忘记我,我就永远存在......”
没有忘记,就永远存在吗?
秦知摇了摇头,“没有,你骗我...你不在了,阿意,我特别难过,我很难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秦知哭着想扑进他怀里,却重重地摔到地上,彻骨的疼。
疼痛打破了她视为珍宝的梦。
她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磕到地面上,当即坐起来,慌乱地在书房里寻找什么,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浓浓的无助和孤寂席卷上来,包裹住秦知,小女人鬓边的头发都湿透了,眼眶酸得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此时此刻,凌晨五点的世界,哪里都是归处,哪里都不是归处。
...
这次行程的机票是早上十点,去两天,项意安排的。
秦知一早就做了饭,顺便煮了鸡蛋敷眼睛消肿。
在佣人们起来之前,她就化好了妆,没让人看见她失态的一面。
八点整,童妈送秦知出了门。
秦知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童妈,望了望这个家。
她面容恬淡,那双眼微微弯着,风吹起她的裙摆,彼时阳光正好,她像三月初枝头上刚刚绽放的木棉花,娇得让人移不开眼。
八点四十分,秦知到了机场,项意还没到。
秦知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在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根本静不下来。
是因为过于期待这一趟旅程,过于看重这个告别仪式吗?
秦知不知道。
她在VIP休息室等了半个钟,眼看登机时间在逼近,她终于忍不住,给项意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直到转换为国际化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秦知掐了电话,安慰自己,项意应该是在来的路上,他喜欢在车上办公,充分利用每一秒,没听到电话很正常。
然而,十点整的时候,距离登机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
秦知坐在休息室,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人来人往。
她接着项意的电话,他好像是因为刚忙完什么事,刚松懈下来,声音一贯的低沉,难得地带了那么点歉意。
他说:“秦知,抱歉,意大利我去不了了,你换个条件吧。”
秦知静了许久,她今天化了妆,眼睫垂下来形成一个弧度,翘翘的。
“为什么呀?”她的声音里听不出高兴难过。
好像包容成性,旁人就都觉得你怎么样都好,可以无限包容。
“秦知,你知道的,去一趟意大利也改变不了什么,比起来钱财,名利,对你对秦家都更好。”
“可是阿意,我不要那些啊...”
“二少,云璇小姐在找您。”
秦知的话里带着笑,娇娇的,她在拼命守住什么东西,只是被电话那边佣人那句话一下子就打得支离破碎。
“好,这就来。”项意对那边,是温和小心的,而对秦知,是淡漠,无所谓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等你的答复,不过...不要太久。”
电话被挂断,秦知整个人都是懵的。
项意这会子不可能在M国,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霍云璇回来了。
她和项意之间唯一的一点体面,脆弱得不堪一击,尤其是在霍云璇这三个字面前,只要轻轻一碰,就碎裂了。
秦知知道,项意一定不会把霍云璇带到中景湾,所以她回去了。
童妈看见她回来,很是诧异,可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就又明白了。
秦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好像很累,她唇角的弧度好像很费力才扯起来。
童妈想跟她讲话,想去扶她,可是秦知直接略过了她,上楼去了。
房门关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秦知没有再出来。
童妈去敲门,里边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她很担心秦知会出事,不得不打电话给项意。
项意听完,沉默了会,沉沉道:“我知道了。”
...
秦知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头脑和手心脚心都是滚烫的,很懵,很晕,一路撑着回到中景湾,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又做梦了,梦里梦外都不安宁,吵闹得很。
叩叩叩——
叩叩叩——
她是被几道急促的敲门声和泼妇般的吵闹声吵醒的,睁开眼迷茫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外面有人在敲门,还有人在说话。
声音有点熟悉。
秦知强撑着不适起来,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童妈和林美娟。
往栏杆望下去,秦山和秦尧坐在客厅,脸色都不好看。
林美娟看到她这幅病怏怏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我跟你爸你哥来看你,怎么?你还打算避而不见?”
童妈是紧张秦知的,看见她这样,赶紧就要去扶她,却被秦知摆手阻止了。
秦知深吸了口气,声音哑得可怕:“妈,我没有,您和爸怎么突然来了?”
“我们再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们跟项意离婚了?!”林美娟重重哼了一声,见秦知愣住,她咬牙又道,“你给我下来说!”
林美娟踩着高跟,怒气冲冲下了楼。
秦知站在原地,从她们怎么知道她跟项意要离婚的惊愕中抽出神,就看见一旁的童妈震惊盯着她。
秦知无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下楼了。
别墅里的佣人被这一家子的阵仗吓到了,纷纷躲开了。
秦山难得拿出一家之主,一个父亲的威严,端坐在沙发上,那张脸上黑得可怕。
秦尧也是,上下扫了她一遍,斥道:“秦知,你现在是翅膀硬了。”
“爸,妈。”秦知没搭理他,分别喊了秦山和林美娟,却像是一下子点燃了秦山的怒火。
“你别叫我!我们秦家没有你这个自作主张的女儿!”
林美娟刚坐下,当即又站了起来,瞪着秦知的目光像要喷火,言辞尖酸:“秦知啊秦知,你可真是好样的!”
“离婚的事,是谁的意思?是不是你?!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的话,都是说给狗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