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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空落落敞开的房门,邹的脑子有点糊涂,卷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王权霸业确实很吸引人,但现在形势下北源经的胜算太大了,海松国能保住一隅偏安已是不易,他打算如何呢?
起身出帐,扯过衣架上宽松的素色长袍,再也无法安睡的邹走出内寝,想到书房内仔细想想,低头沉思走在回廊上,她无心观看四周陈列的海松国各色精品,一心盘算着晚宴时让朱利叶斯和卷风好好谈谈北源进攻六条之事。
就这样边走边想了好一会,邹看看自己所站的位置,哑然失笑,炎秀宫太过陌生,她根本不知道书房在哪。
蓦然,笑容凝固,她的心狂跳起来,为何宫中如此安静,宫女们见到自己出房早就应上前侍候,现在却见不到一个人影,转身向宫门急步而去,长袍边角被身体带起的风吹起。
看着宫前比初进时多了五倍的宫卫,邹远远地停下了脚步。
“郡主,下官是风涛宫宫卫总领邢邪,奉卷风王之命守卫炎秀宫。”早已看见了她的宫卫报告了上司,身穿甲衣的邢邪从宫外跨入,遥遥请安。
“宫里的宫女呢?”邹不动声色。
“炎秀宫宫女粗俗不堪,陛下正为郡主挑选新的宫女,即刻便到。”邢邪言不由衷,陛下并未说到再送宫女一事,只是让炎秀宫人分散至风涛宫各处。
“我要参加晚宴,无人为我换装,烦劳将军去水舞宫通报一声,让他们派人过来。”邹探试着,她现在已对晚宴全无兴致了。
“是,下官领命。”邢邪皱皱眉应承下来,心知无法完成,陛下只叫自己先稳住这位塞班郡主。
再也无话可说,邹转身慢慢走回内宫。
众人看着有些落寞的背影,禁不住议论纷纷,猜测卷风王陛下软禁塞班国使的用意。邢邪回头瞪了一眼,压服了嘈杂之声,他内心也是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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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与塞班女王的联姻在今日晚宴上宣布,”亚得利亚听到国王再一次宣布结婚的决定感到奇怪,但还是应声接上。
“不是塞班女王,是塞班郡主。”纠正了臣下的误解,卷风把手中的画像塞回他的怀中,“这画像你拿回去。”
书记官肯内利已经开始发呆,宰相震惊地看着卷风,接画的手顿时僵硬,随即反应过来,“高仓沐是水之弗蕾德丽卡?陛下,即使如此,如今的她——”
抬头止住宰相的必然的劝告,卷风看了他一眼:“我已经下令包围炎秀宫了。今晚招待塞班国使时,你去宣布吧。”
从卷风的眼里看了从未见过的凶厉之光,亚得利亚抽了口冷气,“陛下,她已有夫婿,而且还是塞班重臣!”
“那只不过是策略罢了,并不是真夫妻。”摆摆手,卷风突然笑道:“亚得利亚,当初我为何称王?当初我为何与北源高仓共夺天下?”
“陛下称王原是顺势而为,陛下逐鹿则是为了她——但是,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北源已出兵六神,此时此刻海松塞班如有不睦,两国基业只怕都——陛下!”亚得利亚心急如炙,抢前一步,走近国王,“臣下知陛下心愿,高仓沐自是陛下势在必得,但此时时机不对,请陛下忍耐。”
正当卷风王回答之际,已经回过神来的肯内利接口道:“臣下以为倒是可行。”
宰相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亲信,“可行?你倒说说有何可行?”
“如若高仓沐正是水之女王,那么塞班女王必是她的半身,陛下曾说她心有所属绝不言悔,此时联姻只怕也只是口头说说,未必真心,”肯内利顿了顿,从卷风王眼中看到认同的意味,
“肯内利所言正是,塞班女王只是为了旧情人藏印王——”
亚得利亚感觉头晕目眩,这是怎么回事呢?
肯内利同样吃惊,事情居然都搅到一起了,“既是如此,塞班女王结盟之意虽诚,联姻之意则必虚!陛下与其解除婚约并不会激怒于她。不过,陛下,臣也不赞成马上宣布与郡主的婚事,这般蛮干,损害两国刚刚形成的友好关系。”
亚得利亚一喜,急忙接上:“正是如此,陛下,高仓沐已在宫中插翅难飞,她的性情原不是容易服软之人,此事急不得。”
坐在书桌后的抱椅上,卷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焦虑的臣下,“塞班女王有两种选择,其一为情联海松救六条,其二为国联海松救六条,不论她心中以何为重,海松国重要性必在塞班郡主之上,不是吗?”
有点哑口无言,亚得利亚想了想:“陛下,您的意思是塞班女王会牺牲郡主?她们的关系——”
“她们关系虽密,想法却完全不同,邹留在此间心中自然不忿,弗蕾可能反倒认为她幸福美满……”除朱利叶斯外卷风是唯一明白两者不同的人。
肯内利点头接上:“只要郡主去信塞班,说是自愿————而塞班女王本身并不愿联姻——她能摆平国内之事吧?”
亚得利亚无奈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臣当然不反对,只望陛下听我二人所言,事先通知塞班朱利叶斯将军。”
站起身来,海松王点了点头,“你去说吧。提醒他,北源已到六条了,海松准备全国总动员,希望塞班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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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卫洪亮的声音宣达着:“陛下驾到——”
宫后,花园石亭内,看着太阳落山,感觉极度无聊的邹被身后脚步声惊动,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分开没有多久的卷风王,“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当然没有白说,我已经明白我想要什么了。”带着如春风一般和蓄的笑容,温暖了秋寒的后花园,卷风王还是轻描淡写。
“很好,你现在的意思是,你要的和我要的正好冲突,只有各凭实力拚个高下?”并不愚蠢的邹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如你所言,各人有各人之幸福,竭力追求便是!我现在做的完全符合你的想法,虽然和你的目标不一样。”卷风微微鞠躬,“我本来一直迷惑,多谢你让我下定决心。”
从石凳上站起,踱到卷风身前,真心实意地祝贺:“恭喜恭喜,我一直以为你很迟钝,没想到也开窍了。”可是,语气中还是含着尖锐的讽刺,邹实在是控制不住。
“作为俘虏我也有基本权利吧?我要求贴身宫女!海松或是塞班的都成!”
“其一,你不是俘虏。其二,我知道你并不娇贵,所以我替你免了服侍的宫女。”卷风看着眼前越来越愤怒的人,“上回的教训我很记得,贴身监视是没有用的,反而有可能被你利用,塞班人就更不成了。”
藏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邹痛骂自己作茧自缚,根本就范不着和卷风王说什么人生道路之类的话,人家是强权,自己是弱势,就应该趁对方找不到方向时落井下石才对。
“这炎秀宫我根本不熟悉,什么地方都找不到!没宫女我要怎么办?”勉强按捺怒火,邹再一次争取,宫内如果完全无人走动,自己就连和外面联系都无一丝机会了。
“刚刚我看你很无聊的样子,多走动走动,自然就熟悉了。”卷风毫不心软,寸步不让。
终于怒骂出声,邹撕破淑女的面具,大吼:“卷风,你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两样!”
“完全不同,以前我软禁你是想软化你,现在我软禁你并不指望你会软化,”卷风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自己的目标,我不知道你原来的世界是怎么样,但是,现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而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力量,没资格谈论目标。”
任何人听到这两人的谈话,看到这两人的表情,一定都以为他们在谈论政治哲学或是其它类似问题,爱情,那柔美温馨的故事在两人针锋相对的冲突中无迹可寻……
朱利叶斯怔怔地看着面带尴尬的亚得利亚,水舞宫内厅一片寂静,
“卷风王认出来了……”
亚得利亚听着对方自言自语的话,无奈道:“她运气不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拍案站起,朱利叶斯怒视于他:“卷风王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可是我塞班郡主,二品将军夫人!欺人太甚!”
心知安抚也是无用,亚得利亚缓缓说道:“我两国结盟,非为其它,实在是北源国来势汹汹,将军对先王忠心无比,也当知轻重……”
如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朱利叶斯不自控地抽搐,是愤怒还是无奈,他也不明白,“不知轻重的只怕是卷风王陛下吧?郡附马食墨是我塞班头号大将,陛下仗势夺妻,下官倒要怀疑陛下结盟的诚意了!”
冷笑一声,亚得利亚说道:“塞班军非是食墨一人之军,而是女王陛下所有,将军如此说话我倒是怀疑塞班国当政的是何人了!”
“我卷风陛下对郡主一往情深,其事与政事无干,将军不谓不知,何必小题大做!”亚得利亚心中喟叹,自己说话一向顺理成章,今日却感觉是强词夺理,“再说了,你我心知肚明,她那将军夫人不过是个虚名,从来各国贵族就有赠妻赠妾的事例,北源国几人共用一个情妇更是屡见不鲜,贵国女王日前再次赐婚,恩宠以极,还怕收伏不了食墨?”
朱利叶斯本不善言辞,此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将军,恕下官大胆,”正是辛昕的声音:“此事尚有可为!”
朱利叶斯闻辛昕此言,不禁怒道:“她可是你家将军夫人!”
亚得利亚暗暗摇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转生、旧爱、夺妻全套上演,如今连最完美的结局——“让妻”看来都不缺了。
毫不畏惧朱利叶斯铁青的脸,辛昕正容说道:“将军,其实臣下一直以来虽赞成两国联姻,却实怀忧虑。今日不得不说!”
朱利叶斯一言不发,摆手示意。
“海松塞班虽决意修好,毕竟积怨颇深,两位陛下看似珠联璧合,但塞班人因对女神的信仰只怕根本容不得女王与外人成婚,且不说民间意见,就算是国使船上的王族侍从——他们已算是尚晓国政——对海松也绝无好感,下官以为,与其两王联姻,不如以宗室之女相配为好。”
辛昕喘了口气,“然郡主毕竟已婚,请宰相转禀陛下在塞班宗室之中另择他人。”
朱利叶斯与亚得利亚面面相觑,都苦笑出声,看向眼前不知内情的忠臣,塞班将军颓然坐下:“卷风陛下考虑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是不是宗室女他根本不在意。”
亚得利亚脑中一闪,此人是食墨家臣?“辛昕大人,你倒说说,食墨大人听说此事会如何反映?女王陛下能安抚吗?”
有点糊涂的辛昕脸色一变,踌躇道:“这————恕在下直言,赠妻倒也无妨,但此事隐有夺妻之意,怕食墨大人忍不下这口气!”
“也就是说,食墨大人怕的是面子上过不去?”亚得利亚紧紧逼问。
“这————下官不敢打包票,但大人与夫人之间纯粹是利益结合罢了,想必朱利叶斯大人深知内情!”辛昕发现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事,急忙扔给了上司。
朱利叶斯正苦苦思索,权衡轻重,对辛昕之言恍若未闻。
冷血宰相笑道:“如若郡主自愿 ,女王赞同,再由食墨大人主动修书相赠,如何?”
辛昕听得动容,却不敢出声,看着上司的脸色。
“哼,她又岂会自愿?”朱利叶斯觉得这位宰相太过异想天开。
“倒不是全无机会,那位女王是她的半身吧?她会不顾及?如果实在不行,代写一封也不是难事。”不在意地说着,亚得利亚果然是邹的克星,
朱利叶斯猛下决心,“如此,且让我见她一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