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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战略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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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吃完了后连连打嗝的战士们脸上都笑开了花,饥饿实在不是件容易熬得住的事,任你是七尺铁汉饿上三天也的一滩泥似地摊在地上,在还活着的时候能吃个饱饭对于被封锁的守军将士也是相当奢侈的事情,如果不是有老乡送粮,他们或许会饿死在阵地上。

    吃完大饼的游飞抹了抹嘴角,将上头残留的些许饼屑用手指一挑就往嘴中送去,“哎,这个时候要是能喝点老酒,那就太好了!”游飞无限神往地叹道。

    丁铆憨憨地笑了起来,凑上来与游飞肩挨着肩坐着。丁铆往游飞肩上轻轻地捶一拳,嘎嘎笑道:“你小子想得倒美,有的吃不会饿死就是大幸了,你还想惦着有酒喝,哎,说实话我都有好些年没喝过酒了!”

    “兄弟,哪的?”游飞道。

    丁铆呵呵道:“山西!”

    “哦,山西呀!山西可是个好地方,能出你这么牛高马大的汉子,水土不错嘛!我是广州城出产的一个小流氓!”游飞嘎嘎笑道,而山西到底在哪,他脑袋里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老家一年闹饥荒,实在没办法活下去了,我便投到军队里来了,自打当了兵,每天都能有个温饱茶饭吃,呵呵,就是整天提着脑袋过活,心里没个底气呀!”丁铆呵呵地笑着,脸上已经全然没了当初的冷漠。

    游飞脑袋往四周转了圈,眼珠子往上翻,叹道:“我听人家讲这部队里不是有漂亮的女护士啥的吗,咋我一个都见不着呀!”

    丁铆苦笑说:“咋们只是当兵的,哪有那么金贵,87师配的医师才多少人呀,都得是重号伤员才会往战地医院送,轻伤是不让下火线的!卫生队以前抬担架的都死光了,现在都是些附近村子里的老乡在帮忙!”

    游飞频频点头,心里头却是在咒骂着:“连个养眼的娘们都没有,这狗屁的阵地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经意间,游飞的视线内出现了邱林的身影,大概百米开外邱林正和他班里的战士谈笑风生,不时传来哄然大笑,游飞脖子上青筋暴现,脸上迅速充血红通通的,像煞了发情的公猪。顺着游飞的眼光,丁铆见到了一位一看就是老兵油子的邱林,丁铆问道:“咋了,你和人家有怨隙?”

    游飞牙齿咬地咯噔响,怒哼道:“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老子今天会在这么个鬼地方,全是托那家伙的福。”

    丁铆呵呵大笑,拍了拍游飞的肩膀不再言语什么,又擦拭起他的宝贝枪来,丁铆擦拭机枪的时候便像是对待一位心爱的情人一样轻柔细心,全然没有丁铆那种咬牙切齿状。

    旁边的游飞见到丁卯这副模样,心里不舒坦了,拧着眉头说道:“我说丁铆你那是什么表情,一个娘们似,老子看着想吐!”

    对游飞的抱怨,丁铆充耳未闻,吹着口哨继续温柔地擦拭着他的爱枪。

    游飞摇了摇头,正当他准备着去和他那四位兄弟聊会天的时候,日本鬼子的钢炮轰轰地又响了,站着的游飞刚想要开口怒骂,旁边半蹲在地上的丁铆见了大急,跃起来扑向游飞道:“卧倒!”

    无巧不巧,一发炮弹就是轰然一声在游飞之前站立的地方炸了开来,其他阵地上也稀稀落落地有炸弹落下,一轮的轰炸之后鬼子并未有什么动静,实在是非常地奇怪。

    被丁铆扑倒在地的游飞满头满脸的都是泥土,挣扎着爬起,游飞这才发现丁铆被弹片炸地后背血肉模糊,外翻的肉和衣料粘和在一起,血不停地涌出来。游飞惊慌失措地看着丁铆,脸上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丁铆抖得很厉害,游飞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悲道:“丁铆,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就这样死啊,你死了我便一生都欠着你的人情债了,想还都没法还,你可要给我挺住啊!!”

    丁铆惨笑声,轻声道:“兄……第,鬼子……杀……”

    “嗯,你别再说话了,这血,他娘的这血怎么不停地流啊!”游飞用手去捂,可一碰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丁铆便全身抽搐了起来,脸上痛苦地很。

    胡卫岳一脸悲怆地走了过来,走前来一把就将游飞给拉开,然后对着不停抽搐的丁铆头上就是一枪,丁铆身子一紧一松后所有的一切都复于平静。

    旁边的游飞呆了好久之后才向胡卫岳扑去,嘶吼道:“胡卫岳,你个疯子,你杀了丁铆,还他的命来!”胡卫岳脸上重重挨了游飞一拳后连退了几步远,疯了似的游飞让蒋状抱住但仍然拼着命地往胡卫岳冲去。

    胡卫岳走过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重重地刮在游飞的脸上,胡卫岳吼道:“闹够了没有,没见到刚才丁铆兄弟有多么痛苦吗,他的内腑伤得这么重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难道还要让他再痛苦一段时间才死去吗?我是代你送丁铆走完他最后一段路,他是为了救你才死去的,这一枪本该是你来开,而不是我,听明白了吗!!!”吼完的胡卫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颅高高的昂起,生怕眼眶内的液体会往下掉。

    游飞身子一软,“啪”地声跪了下去,跪在了丁铆尸体前面。

    “班长,我和黄龙把丁兄弟抬过去吧。”何天豪轻声问道。

    胡卫岳在丁铆身上摸索了片刻,从丁铆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出来,轻按机簧匕首,刀身“噌”地从鞘中跳出,刀身沁雪般透凉,刀口磨地锋锐无比,刀柄处用碎粗布缠绕过握起来相当趁手,胡卫岳将刀归鞘,将它塞到了游飞的手中,沉声道:“小子,拿着它,留个纪念吧,别辱没了这把匕首,它是勇士的遗物。”说完胡卫岳示意何天豪二人将丁铆的尸体抬走。

    凝视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刀身上纹着两个小字“裂风”,虽然不认得上面两个字是啥意思,游飞依旧是真诚着抚摩着上面的两个字,抚摩着这沾有丁铆身精气神的两个小字,许久许久游飞才站起身,将匕首挂在腰间,此刻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慈悲……

    这是一个漫长的一天,小鬼子零星地会有一些佯攻,弄地整个阵地上的人每隔一段时间精神便要紧张一阵,骚扰得让将士们抓狂,真想着冲上去和鬼子干过,但是没有长官的命令没有人可以冲出壕沟。

    天色终于是暗下了去,将士们深深地呼了口气,这一天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地放松一会了。

    封平与易安华却是心中相当地不塌实,封平皱眉道:“鬼子可是相当反常呀,下一步肯定会有什么动作,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安稳觉可睡了。”

    易安华轻抽了口气,瞄着地图苦苦地寻思防线哪里有漏洞,道:“怪了,鬼子应该是相当着急地想要吃下我们才对呀,按照现下我们的军力和弹药储备,鬼子要想撕破我们的防线将要付上毁灭性的代价,但是鬼子没理由会这样干耗下去呀,真的是有些奇怪。”

    封平和易安华两人眼中都是布满了血丝,但依然不敢松懈去休息,毕竟鬼子的行动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在封平和易安华二人狐疑不已的时候,长濑次郎也是火大地很,他这会正破口大骂:“区区支那一个旅的兵力,居然要皇军精锐旅在这里干耗一天,这是大日本帝国军队的耻辱!”

    “大佐,少安毋躁,我向军部提交的作战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支那军队的底层将士虽然斗志高昂,但是他们的高级将领仍然是对我军相当惧怕,我们所造的对87师各部进行合围聚歼之势肯定会让支那淞沪战区的那些参谋害怕不已,87师是他们中央军的精锐师,他们肯定不会冒着87师被我们围歼的危险而让我们形成合围之势的,他们必定会命令87师退出阵地,放弃吴凇阵地而向二线阵地退守,只要我们在他们撤退的时候掐住他们的脖子,259旅是会相当难受的。”小泽武平点头哈腰道。

    长濑次郎轻蔑地哼道:“武平君,你们帝都大学出来的高才生就是喜欢玩阴的,全然没有身为武士应有的勇猛和无畏,冲击冲击再冲击便能把那些病鬼踩在脚下,你太过于保守了。”

    “嘿!大佐教训的极是。我定谨记在心,为大日本帝国的霸业尽心尽力。”小泽武平恭谨地说道。

    “不知道现在259旅的指挥官在干些什么呢,呵呵!”长濑次郎阴声地笑了起来。

    深夜,一份急电送到了易安华的手中,电文的内容居然是说日军主力正向罗店进发,为防止日军迂回到阵地腹地,特抽调87师259旅放弃所守防线全线退回罗店、月浦协助狙击来犯的日军主力部队。

    看了电文后易安华和封平两人傻眼了,封平瞪大两眼嚷道:“作战部的参谋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能就这样就退了,寸土必争寸土必守的口号难道都是白喊的呀,就是政治宣传嘛,妈的!”

    易安华叹了口气,道:“封平兄,现在我肚子里也一团火,但军令如山,不能不从。哎,我们一走,鬼子站住脚跟后物资就会通过军舰源源不断地运上来,吴凇危矣。”

    封平一掌猛地往桌上拍去:“死去的兄弟何以瞑目,他们为了守这个阵地丢了命,而我们现在却是要撒开腿往回跑,真他娘的混帐!”

    易安华拍了拍了封平的肩膀,叹道:“夜路难行,天一亮我们就撤!封平兄你们137团这次能来支援我们259旅,这份情义259旅每一位将士都会铭记心中,这次受命的只是我们259旅,你们准备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是现在各路都有鬼子,你们倒是可以取原道撤回,这样便可以回到广东了。”

    封平一听眉头紧皱,怒道:“安华兄你这是什么话,137团的弟兄虽然不敢于259旅相提并论,国难当头抗日人人有责,你怎么这个时候提回广东,我们当然是与你们一道赶向罗店。”

    “好兄弟!”易安华哈哈大笑着握住了封平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彼此心意自在不言中。

    天一亮便撤离阵地!这个消息使得整个阵地都炸开了锅,原本困乏非常的将士都没了睡意,一个个都群情激愤,更有甚者怒吼最后一滴血要流在吴凇,绝不后退一步。

    当胡卫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揪心地疼,而表面上他还不得不装出相当冷静地对着班上其他战士说道:“排长传达给我的命令就是,明日一早就撤,不从者军法处置,当场击毙!”

    胡卫岳话一落,其他人都是沉默,游飞把玩着匕首,手指轻抚过刀峰,冷声道:“班长,弟兄们心里有怨气,长官们能了解地到吗?大家伙饿着肚子守在这里为的是什么?丁铆为了我送了命,而我明天一早就要灰溜溜地跑路了,他在地下有知会怎么骂我?”

    胡卫岳长叹了口气,埋着头抽起烟袋来。

    “大哥,当兵地不能跟着长官扛,否则那么多的兄弟以后长官还怎么管呀!”何天豪说。

    游飞哼了声,便不再说话了。阵地上再次沉寂了下来。

    其他各处在一阵激愤过后都归于了平静,长官说呀撤就得撤,抗命者死,要么人撤要么尸体留下,没有其它的选择。

    风凄切地呜呜而鸣,试图吹干地上未干的血迹,拂平尚且还站立活着的将士心头的悲伤。

    天刚蒙蒙亮,守卫阵地多日的将士便悄然从壕沟从跃出,向着身后撤去。阵地里只有259旅4营3连的两百多位将士,他们要在阵地上守卫两个小时以掩护大部队撤离。

    正在撤退的路上急行军的游飞平静到向胡卫岳问道:“班长,3连的弟兄能监守多久?”

    “谁知道,或许一刻钟,或许能有半个小时,这个或许只有老天爷能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的是,他们,他们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胡卫岳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淡淡的无奈和悲悯。

    游飞木然地问着:“为什么死去的是他们?”

    胡卫岳叹道:“没有为什么,总得有人必须去死,为了让我们这些人能活;而有一日我们这些人也会去死,为了其它的人能活,这样才能有人能继续活下去。”游飞凝神仔细地看着胡卫岳,这时他才发觉胡卫岳并非像他以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正在急急往后撤的战士们不会知道,胡卫岳和游飞也不会知道,3连在蝗虫一般的日军的狂轰乱炸下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大概一顿饭的工夫就都死光了。

    这个时候,小泽武平正陪同着长濑次郎站在259旅和137团曾经坚守的阵地之上,长濑次郎双手平放在拄着地的军刀刀柄上,哈哈大笑道:“支那军队如何能阻挡我大日本帝国军队的进攻,三个月后这片富饶的土地就要遍地插满帝国的旗帜,成为我们向亚洲向世界称霸的基地,哈哈哈!!!”

    “支那军队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不过支那军人方才居然在必死的情况下也没有一人向后逃命,倒也是令人敬佩!”小泽武平感慨道。

    “八噶,支那军队一向都是孱弱的,不要被一时的异象所蒙骗,我们日本帝国部队是不可战胜的!”长濑次郎怒声呵斥着。

    “嘿!”小泽武平应道,“大佐阁下,我们现在是否要派一个大队的兵力去追击259旅!”

    长濑次郎摇摇头,嘿嘿笑道:“不必紧张,武平君,我们慢慢来,我们的任务是稳住阵脚,后援一到就可以配合其它部队拿下吴凇。”

    “是,那我将战场上的尸体清理一下!”小泽武平道。

    “只要将帝国军人的尸体埋葬就好,支那军人便让他们暴尸好了,也能让周围的百姓看看与帝国作对的下场,这样才能寒了其它支那军队的心,碎了支那百姓的胆。”长濑次郎哈哈大笑着离去了。

    虽然心里十分不赞同长濑次郎的做法,但是小泽武平依然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见着地上怒目圆睁战死的中国将士,小泽武平不由地在心里担忧军部的豪言是否能实现,三月亡华,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