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籽听低着头看着鞋尖上绣着的双蝶,叹了口气。陨执,不是我要你如何,而是你该如何抉择?即便她什么都不管的与他在一起,可那会是他要的坦诚相见吗。
二人缄默良久,看着一片片花瓣徐徐落下,又被清风带着灰尘卷起。
抬头见她依旧一脸淡漠,陨执眉宇一瞥,径自的站了起来,本来的恼意却在接触她眼底的哀意时一扫而尽,终究只是化作一声轻叹。
他笔直的站在她身前,抬手拥她入怀,语气如那虚无缥缈的青烟般一吹便散了:“籽儿,你究竟要我拿你怎么办呢?”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奈。
陨执,我又该拿你怎么办?抬头望向他,眼神里的哀伤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冰冷的像是那冬日里的雪花,他苦恼说道:“籽儿真是狠心,便是如此我也感动不了你。”
抬起如清澈小溪般的眸子,柔柔的说道:“陨执你恼我不吃醋,可是我若是吃了醋,你该如何?你该如何劝慰我,又该拿周月仙怎么办?我正是知道结果才如此平静,陨执你是要成大事的人,何必拘于我一人,有我无我有什么打紧的。”说罢,对他微微一笑,抽了手,缓缓起身迈向内屋。
陨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一变,心里掀起波涛骇浪,他一直在要求她忘记以前,一直在要求她待他一心一意,如今才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如此要求,周月仙是她们坦诚相见的一道阻隔。
籽儿若是一心一意待他,怎么会不恼,怎么会不妒,而她若是醋意大发,他是该喝止她,还是休了周月仙?想到这,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这后宫众人不就是因为这妒意算计来算计去的吗,籽儿不喜欢,并不代表会不妒。籽儿从小便接受了文丞相娶一妻的事情,她见到他左拥右抱怎能装作视若无睹?若是真的那般通情达理了,就该与顾乐雅一样了。
一片白色花瓣缓缓漂浮,落在他的肩头,却好似那千金重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籽听想,也许是她那番话让他明白了他们之间存在的隔阂,这几日他都没有再来月菀园了,籽听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悠闲自得的选着丝线,忽的耳边传来一阵清越悠扬,行云流水的笛音,隐约有丝丝哀愁,籽听好似没有听到般,继续低头绣着那朵完成一半的红梅。
雪莲低头看着籽听手里的细针在丝绢上穿来穿去勾勒成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嘴角含笑道:“太子吹的笛子越来越好听了。”
媛儿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的拉着雪莲的手问道:“雪莲姐姐是说这笛音是太子吹的?”
“当然了,除了太子谁可以吹的这么好呢。”雪莲回过头,得意的仿佛那是她一般,极有滔滔不竭之意:“太子吹笛子就像那仙曲儿一样的,以前太子还是四皇子的时候就时常吹给皇子妃听,那时候…”
闻言,众人忙的给她使眼色,雪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的对着籽听行礼谢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娘切莫往心里面去。”
籽听顿了顿手上的针线,沉默片刻,放下了绣品。起身到衣架上拿了件碧霞云纹霞披衣,就径直出了房门,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瞥见紧跟而来的嘉于,熙儿,锦儿三人,止住脚步,望向她们:“我只是在这宫里面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话已说出,几人却纹丝不动,籽听脸色一冷,抬手指向她们:“你们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现在我这个做主子的要出去还要经过你们的批准!”
“奴婢(奴才)不敢!”几人忙的颔首应答道,籽听这才软下声:“这宫中自有护卫,我必定是安全的。”说罢,径自一人离去,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不敢跟上去。
出了月菀园直向主殿侧边的青石小路走去,路侧两排的榆树绿意盎然,侧目便见开的极为红艳的迎春花,这般情景与那耳边缠绕的低沉笛音极为不搭。
径直走着,直到眼帘看见一抹黑色,任陵笔直的站在路口边,缎黑长袍上的金色/图纹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他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依旧一动不动,袍角微微扬起。.
越过他,便见到一片繁花,映的整个眼眸也变得火红。陨执笔直的站在一块光洁的大青石上,一身云翔蝠纹锦衣,任由衣袖被清风吹的鼓起,整个人沉浸在笛音中无法自拔。
籽听迈着小步走向他,头上响起珠钗敲碰的叮叮声,乳云纱对襟衣衫的衣角与刺绣妆花裙摩擦作响,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到来,他敛去了丝丝哀意,化作了柔情;曲罢,耳边才响起他温和的声音:“籽儿怎么会来?”
籽听静静看着眼前被风吹的荡起涟漪的花丛,眼眸里的色彩也跟着流动起来,十分自然的答到:“听见你的笛音了。”
忽的,身子被扳了过去,籽听忙的避开目光,低头看着他淡蓝色的袍角,头顶响起他哀怨的声音:“籽儿,我们有必要如此么?”
紧紧抿着双唇,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何故要来见他?再抬头时,已经见着他的视线落在那花丛中,艳红的色彩映在他深不可测的眸中极为美丽,动了动嘴唇,不冷不热的说道:“今日是我母妃的忌日。”
籽听猛地一惊,所以他才会如此哀伤么?可是她有什么能力劝慰于他呢。
他垂了垂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色彩,语气淡漠:“霄凌宫本是母妃以前居住的召凤宫,因她生下我便去世了,这宫殿也就荒废了许多年。直到我被皇后带大到了七岁才翻修回到了这里,召回了那些侍奉母妃的宫婢。也是在那日我得知了母妃真正的死因,刚刚懂事的年龄便不同常人的接受了一切,知晓了那个慈善温柔的女人是如何的狠毒。背起了为母妃的复仇的责任,这当真是沉重的不得了~”
神色略变,想起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泪水婆娑的和她说,他累了,悔了。说他不想背负这些所谓的责任了。
他的样子好似是把这些话藏了许久许久,压抑的不得了,十多年周旋于皇后身边,怎么能不累。他把自己变得无用好玩,接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该是如何的苦楚。
语气却依旧风轻云淡:“因此我也比其他人多学了许多东西,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这些才能是何处学来的,今日极想告诉籽儿了。前镇北将军是母妃的亲信,我刚入霄凌宫时,他便安排了许多有本事的宫女太监,我的武功多半也是他教的。
也是因为这个关系皇后不知道,我才得以隐瞒了这么多年。靠着外表的颓废降低了她对我的警惕。母妃,其实在我的眼里面只不过是一个貌美的女子,真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是镇北将军对我的期望,对我的谆谆教诲。”
暗下惊奇,前镇北将军不就是夏立武的父亲么,那就是说夏立武不是陨轩的人,而是陨执的人。可是这般机密的事情他不是该隐瞒吗,低低说道:“这些不必告诉我的。”
接着他俯下了身子,直直看着她,四目相对,几乎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自己眼底隐藏的情绪,他冰冷的手紧紧握着她,眉宇皱成了山丘:“我不想瞒着籽儿什么,我们坦诚相见可好?”
撇过目光,按下丝丝感动,沉声说道:“陨执,可想明白了我那日的的话?”听见他‘嗯’了一声,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便好了。
“籽儿说得对,我的确不可以勉强你的。”轻柔的声音宛如那卷起花瓣的清风般沁人心田。籽听静静的听着,重重吐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倏的,见他神色一变,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诚恳的样子让籽听心里一乱,他一本正经说道:“籽儿等我可好,我定会休了她的!”
籽听吓得手一抽,怔怔然看着他,良久才知道他话里面的意思,鼻子一暖,眼眸泛起了泪光,他说要休了她,要休了周月仙!
陨执见她如此样子,心知她又不相信,便复说一遍:“那日籽儿与我说了之后我便想了许久,以前是我等籽儿,等籽儿忘记他,等籽儿可以接受我。如今籽儿等我一次可好?我一定会休了她,让籽听做我的正妃,到时候我们重新举办一次婚礼,让籽儿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可好?”
那般笃定的话让籽听微微哽咽,眼眶已经凝满了泪水,见着他还是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下文,籽听才投入他的怀中,猛地点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他的肩头,化作一朵颜色幽暗的蓝花:“嗯,籽儿等着…”
他都这般说了她还能如何,这般感情她怎能不动容?怎能还斤斤计较,让他伤愁。
陨执闻言咧嘴一笑,附在她耳边轻喃到:“如此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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