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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苏然和诚王都早早的起来了,两人同桌吃早饭,谁都没有率先打破沉默,和诚王若无其事的神情比起来,苏然都快把自己的脸埋进碗里去了。
用过早点后,诚王说要带苏然一起去赴约。
苏然听了后有些吃惊,巳时正是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时段,以前她采买东西都是趁着天色微亮,店铺刚开门营业,街上还没什么人的时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认出她来,这次居然要光明正大的出去,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不过和诚王相处了这段日子后,苏然搞清了对待诚王这样的上位者,只能顺着毛捋,任何反对都是挑战权威,对于王爷而言,从不懂民主是何物。
诚王府的马车疾驰在路上,行人纷纷退散。
汉特的马场在昌城市里最角落的位置,虽然偏僻了些,但是地方宽敞,上百头骏马饲养在其中,苏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什么都感到新奇,尤其是各色骏马一字排开,实在是太气派了,不过在她这个外行看来,每匹马都是一样的,好丑她分辨不出来。
汉特陪在诚王身侧,热情地解说道:“我们的马种都是大利马,比中原的马跑得快,是上好的品种,您瞧这腿,这脊背,都是本地马和蒙马都比不上的!”
诚王眼睛随便一扫,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
“昨日太子殿下定了你们的马了?”
“什么都瞒不了您,是的,我的殿下,太子殿下已经抢先定下了一万匹纯血种大利马,所以,您本来想要两千匹的数量,我们可能无法办到了。”
诚王摸了摸一只高傲的大利马,它不屑地打了一个响鼻,诚王也不气恼,看着它修长的四肢,轻讽一笑。
苏然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走走看看,她欣赏马的眼光就像看小牛犊一样,皮毛亮不亮呀,膘结不结实呀,再到后来就纯粹比较各个马的颜色和身上的斑点,看看哪个更有特色了。
她走到一匹黑色的短腿马前停住了,这马从颈到头顶的鬃毛长得十分有特色,斜长斜长的,遮住了半只眼睛,和后世某个留着同款刘海的男明星极像,苏然看着它乐了起来。
诚王见她呆在后面傻笑,走到她的身边,看着逗乐了她的那匹马道:“你喜欢这匹?”
苏然还没来得及否定,汉特先插了话:“这是蒙马,我们引进来改良品种的,这匹母马有个怪脾气,不肯离开种马。”
他顺手一指,马厩里还有几匹马,当中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被围在中间,应该就是他所说的种马了。
诚王看着苏然充满兴趣的眼神,难得的想买一些东西来讨她的欢心。
“这两匹马什么价儿?”
“这个我们不卖的!”汉特说的斩钉截铁。
诚王也不生气,轻飘飘道:“那十日后准备好两千匹上等大利马吧。”
诚王这一句话,直把汉特说得冷汗直下,他这话暗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爷的面子你也敢拂,把卖给了太子的都给我吐出来!
在大惠混迹了一段时日,他最是明白这些中原人说话都拐弯抹角的,有时候明明是笑眯眯的说着好,一转眼就能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他也是吃了不少亏才明白这个道理的,眼前的这个人是王爷,更是得罪不得。
汉特想到这一层后,立刻转变了脸色,欢欣鼓舞地将这两匹马双手奉上。
诚王见他还算上路子,也不再为难他,对着苏然道:“走,去试试马。”
而此刻苏然看着汉特强颜欢笑的脸,想得却是:刚刚她是见证了现场版官僚主义作风吗?
临走前,诚王还不忘从马车上取回昨晚他们偷来的匣子,这个东西好像很重要,诚王都随身携带。
马场离北城门很近,为了防止扰民,诚王决定带着苏然去城郊试马,他打发汉特道:“一个时辰后,你让本王府里的马车先行回府。”
郊区的广袤土地上,诚王牵着自己的新坐骑悠闲地走着,苏然也惬意地坐在短腿小母马上,小母马很温顺,只跟着诚王手里的公马走。
一直走到昌城的城门都看不清的距离,诚王才停了下来,抬头问苏然道:“你可会骑马?”
苏然摇了摇头,坐在马背上溜达是没什么问题,可马儿一跑起来,她就没有把握了。
诚王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直接上前把苏然抱了下来,他做起这些亲昵的动作十分自然,虽然昨晚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了,但苏然还是没用的羞涩了。
“和我共乘一骑吧,我们即刻回程了。”
“回哪儿去?”
“凌州。”
啊?!
昌城内,一架马车慢悠悠地回到了诚王府,老孟头和往常一样迎进了门,落锁关门,并无异常,行人也只当是王爷回府了。
由于之前诚王有闲赋在家十几天的记录,因此这次也并没有立刻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当宫里收到诚王私自离京的密旨时,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诚王玩了一招华丽的转身,狠狠打了宫里各色人物的嘴脸,摆明了告诉他们:不是你们撵爷走,是爷甩了你们!
内皇城,文渊阁内。
太子哗啦将手里的折子扔了出去,打在了跪在底下的人的脸上,气得满脸通红。
“混账!居然跑了!还想着收回兵符再办了他,竟叫他得了先机!”太子气得差点摔了镇纸,此刻他真想把地下跪着的人撕碎了。
“何二!都是你挑唆的好事!我当初就说,待他一进京,就押入大牢,看他能有多硬的骨头,现在倒好,听了你的屁话,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现在他跑了,跑了!你这个畜生!”
跪在地上的何家二公子一脸沉着,并没有因为太子的辱骂而有丝毫不悦。
坐在帷幔后的皇后娘娘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发话道:“现在发火也无宜,还是合算一下后面该如何做。”
皇后平时积威甚重,太子也只听她的话,她发了话后,太子也禁了声。
皇后叹了一口气,让身边的大太监前去扶起了何友纹,转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问道:“有件事我弄不明白,他这次进京没几天又折了回去,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打探虚实?父皇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太子痛苦地双手抱着脑袋,说着丧气的话。
距离京城千里远的一处客栈内,诚王正仔细端详着一块白玉盘龙玉玺,底座边裹着金箔,龙嘴里吐出了明黄色的穗子。
印面刻着八个虫鸟篆体的大字:受天于命,既寿永昌。
从始皇帝传下来的传国玺,一直被各朝各代视为正统的象征,就算是乞丐造了反,有了这样东西,建国立业的阻力就小的多,如今到了他的手上,是不是真的就表示天命所归呢?一想到这里,即使冷情如他,也隐隐有些激动。
他将传国玺放回了匣子里,又执起另一方行玺,这是皇上处理日常公务时惯用的,他在京里的那些日子,只有口谕,却一直不见圣旨传出,应该那时候就不见了吧,老师果然手段狠厉,没有了这方印,宫里就拿他没辙,要给他按个抗旨不尊的罪名都没证据。
等他们发现连传国玺都丢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诚王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
不过皇城里的那群废物,如今还蒙在鼓里吧。何二倒是个人物,可惜生错了地方,太子有他的辅佐,才撑到了现在。后来陆陆续续的几次交锋,他们堪堪打成了一个平手,就连老师都在他的手里栽了跟头,此人不能小觑。
何家铁板一块,又有百年根基,想要扳倒他们绝非易事,但太子是个漏洞,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渐渐养成了他骄奢淫逸、好大喜功的性子,只要稍一用些激将法,就能引得他自己往坑里跳。
就好比这次,太子听闻他要给奎狼营增加两千骑,就抢先一步买了上万匹大利马,想让他扑一个空,殊不知,他就等着看笑话了。
当诚王呆在屋里运筹帷幄的时候,苏然却蹲在客栈的马厩前,担忧地看着大枣。
大枣就是几天前刚买回来的那匹大利马,他们骑着它日夜兼程赶路,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它今天看起来蔫蔫的,旁边的小母马也忧心地围着它,不时用嘴巴去拱拱它。
苏然无法,只好去找诚王反应情况了。
“大枣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给他喂食也不吃。”
“我们离京几天了?”
“六天了。”
“嗯,差不多是时候了。”
额,这是什么意思?
他来到马号前,蹲下了身子,摸摸大枣的腿肚子,大枣不适的抽了一筋,接着他又拍了拍大枣的脑袋安慰它,才对苏然解释道:
“大利马虽然长得好看,爆发力强,耐力却不够,也娇气的很,饲料不精细就会闹肚子,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路,已经是它的极限了。”
好看不中用,那不就是花瓶么?
太子还买了一万匹回家,是用来欣·赏·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