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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周斛知道,杜晚枫判断一件事不会毫无根据。他既然这么问了,那么这件事肯定就在他的脑子里转过了。
而能让他做出这种猜测的,定然不会是小问题。
“蓝蜓是蛟麟军中的一名小将士,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南宁侯的事情,还有萧宁身上的怪异之处。听完后我着人暗中调查过,萧宁瞒着所有人做了不少难以理解的事。而这些痕迹,事后又都被抹去了。”
就譬如说蓝蜓所提到的军营中被萧宁秘密处理掉的那些人,南境寒食分部的人曾按照指示去了埋尸地点。
那些尸体都不见了,消失得没留一点痕迹。
“虽然他们处理尸体的手法很干净,可还是让我的人发现了破绽。”
“阿斛你知道,不同组织的人都会有一套自己惯常销毁证物、破坏痕迹的手段和习惯。就譬如寒食,为了能在行动中不被敌人抓住把柄、不留下任何疏漏。办完事要打扫和清理场地,要严格按照规矩行事,一步都不能出错。”
“这样固然可以不留下破绽、不出现疏漏。可这种严格遵循每一个步骤、不出任何差错的精密手法,就已经留下了痕迹,也暴露了自身。”
杜晚枫说起正事来,身上那股专注自信的神采是十分吸引人的。
周斛都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她还是听明白了杜晚枫的意思。
“那这种情况通常要如何解决呢?”
“没法解决。”杜晚枫无奈说。
周斛疑惑,“连你都找不到办法去解决?”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做到绝对的尽善尽美,关键在于取舍。我明知道寒食在行动中,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弊端,但我不能改。”
规则本身是一种破绽,可如果不去遵循规则,那行动之时更会错漏百出。
底下人也会犯糊涂。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尽可能多去熟知别人的手法、摸清别人处理事情的规则。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模仿别人去做这些事。”
这样一说,周斛便懂了。
“这些年,诸国谍探组织在背地里斗智斗勇了无数次。你模仿我、我模仿你做的事情可不少。”
有些国家之间的恩怨和争斗,就是被各种蓄意挑起来的,常常背了黑锅还不知道。
“所以啊,想要保护好自身,那就要不断精进情报能力,同时还要防止敌人对我们的渗透。”
这些看不见的硝烟,并不比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要轻松。
“根据寒食内痕迹侦测大师凤祖老先生法眼鉴定,萧宁杀掉的那拨人的尸体,表面上看是用大闽人习惯的方式处理掉的。可在细微处,他发现了燕离前朝飞罗使的痕迹。”
“飞罗使!”周斛显然是听说过的,“据说燕离前朝皇帝豢养了一批神通广大、还无畏生死、为了任务可以不惜使用任何手段的飞罗使。只要是任务需要,他们甚至可以想都不想杀掉自己的至亲,是一群真正的冷血狂徒。”
虽说各国都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但这种已经背离人性了。
“那阿斛你知道,燕离前朝人都是怎么培植飞罗使的吗?”
周斛摇摇头。
“这些都是皇室隐秘,不为外人道。”
“我们都该明白,一个正常的人、即便是从小就被不断洗脑,也很难完全灭绝人性。除非,他们的思维和想法都被一股神秘力量驱使、控制着。”
“离魂引!”周斛忽然道。
“噢,阿斛也听说过离魂引?”
“嗯,我早年间曾看到师父救治过一位燕离人。他大多时候都彬彬有礼、还是个谦谦君子。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屠了自己的师门,事后还无半点羞愧后悔。好像在他内心深处,做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不需要去犹疑的。”
“当时我记得师父跟我提到过,说这是长期被离魂引操控后的结果。师父想帮他解除,他还要杀师父。”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他的?”杜晚枫问。
“他被杀了,死得很突然。要不是我跟师父离开得及时,怕是我们也难逃灭口之祸。”
说到这儿,周斛也反应过来了。
“难道你是想说萧宁的身旁,很有可能混入了飞罗使?并且还在无形中,操控了南宁侯?不是说现在的燕离皇帝篡位后,就全国大肆搜捕飞罗使,他们几乎已经灭绝了吗?”
“你也说了是几乎,难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不过,我倒并不认为萧宁会被飞罗使操控。所谓离魂引,厉害归厉害,可要培养出完美的傀儡也没那么容易。飞罗使多半都是自小就被豢养,经过十年、二十年的荼毒,才会完全为之所用。”
“萧宁是武将,犀利凌冽、且意志坚韧,这离魂引对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可难保不会有有心之人,知道萧家的秘密,借助梦境一点点诱导——”
不得不说,杜晚枫这个猜测很大胆、很匪夷所思,却也有着他的道理。
“那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我无法想象他会有多恐怖。”周斛说。
“怎么说?”
这应该就是杜晚枫最想从周斛这儿了解的信息了。
“首先,萧家的秘密,本身知道的人就极少。就连你们囊括天下信息的寒食,之前也不知道。”
“是这样。”杜晚枫颔首。
周斛接着说道:“想要无形中篡改和引导萧宁的梦境,那就要懂得萧家的借梦预言是怎么回事?不但有法子去治它,还有法子去控制它。因为做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是很容易失控的。所以他应该也精通医术,甚至医术在我之上。”
放眼全天下,医术在周斛之上的,杜晚枫想不到还有谁。
“要说医术,最杰出的大国手,十之七八都出自半月谷吧。”
杜晚枫看了一眼周斛,想说什么又忍下来了。
周斛的脸上血色尽退,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你是想说,这人很有可能出身半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