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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又好生安慰了崔嘉宜一番,这才让她赶紧回雅岚殿,喝碗安神汤,好好休息。
离开时经过永和宫主殿门口,崔嘉宜脚下一顿。须臾,才继续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在一个西下无人的地方,崔嘉宜突然开口。
“揽月。”
听到崔嘉宜喊她,揽月浑身一颤,赶紧回应道:“主子,奴婢在!”
说实话,揽月首到现在,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虽说,安若蘅腹中竟有一条巨大无比的蛊虫,令人触目惊心。
但这件事,远远没有安若蘅脖子上,痕迹突然消失那般,更令揽月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在她家小主那句“放心,很快就消掉了”之后,那痕迹就真的消失了……
崔嘉宜今日之所以没有支开揽月,自然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特殊能力”。
摘星为人大大咧咧,还比较好糊弄,但是,揽月恰好相反。
她心思灵敏,心细如发,而且日日在自己身边贴身服侍。
崔嘉宜没有把握能够次次避开,不被揽月发现异常。
况且,崔嘉宜也不想让自己那么累。
所以,不如让揽月知道的好。
当然,崔嘉宜也是考虑了许久,才决定让揽月知道这个秘密。
对于揽月跟摘星,她事先偷偷花钱找人调查了一番。
摘星父母健在,底下还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
家里孩子虽然多,但摘星的父母对她还是很好的,并没有格外偏心弟弟妹妹。
这也是为什么,摘星性格开朗,有一点儿心机,但是心机也没那么多的原因。
贫民百姓这么一大家子人,养起来自然也是十分不易。
摘星也是看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没办法,她才自愿入宫当的宫女,每个月发的月俸大部分也让人捎给了家里。
但揽月就不同了。
比起摘星,揽月可以说是悲惨得多。
揽月自小父母双亡,被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自己的亲伯父伯母给收养了。
但她的伯父伯母对揽月并不好,自小就把她当成家里面的佣人对待。
做得不好,没饭吃都是轻的,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被他们拳打脚踢。
于是小小年纪的揽月,不得不学会了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等各种活计。
但,这还没完。
首到揽月长大成人,伯父伯母家的儿子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可她伯父伯母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他们儿子想娶的媳妇家,更是狮子大开口,要一大笔彩礼钱,才同意把女儿嫁过来。
于是,他们一家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出落得十分清秀的揽月身上。
揽月知道,她的伯父伯母根本不会给她挑什么好亲事,只要给的钱多,别说是七老八十地主家的小妾,还是勾栏瓦舍的妓女,他们都能狠得下心!
也是揽月运气好,正好赶上宫里招宫女,揽月一狠心,就偷偷卖身进了宫。
卖身的钱自然是给了她的伯父伯母,就当他们养育她这么多年的报酬。
从此之后,揽月便与他们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揽月的伯父伯母虽然很不满意她这点儿卖身钱,但他们也没有办法。
有谁敢跟宫里抢人呢?
所以,可以说,揽月现在是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孑身一人。
除了她自己的一条命,自然也没有什么别的软肋供人威胁。
当然,要是有谁这么不长眼,拿她伯父伯母一家人威胁她的话,揽月还要谢谢他呢!
这也是,崔嘉宜愿意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揽月,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揽月内心有些忐忑,就听崔嘉宜接着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告诉摘星她们了。”
揽月有些不敢确定,主子说的事情,是指安若蘅肚子里面的蛊虫,还是……
“揽月,本主子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所有的话,并不是本主子信口开河,大言不惭。本主子说要登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自然是有所依仗。”
揽月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崔嘉宜的背影。
主子的意思,难道是承认了,安若蘅脖子上的痕迹,之所以会消失,确实是出自她之手?!
“揽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本主子在说什么。”
虽然崔嘉宜看不见,但是揽月还是把头垂了下去。
“是,奴婢明白!”
又是片刻的沉默。
就在揽月以为崔嘉宜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前面幽幽飘来一句话。
“揽月,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本主子要是真的发起疯来,连本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
崔嘉宜抬头看着晴空万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去。
“千万不要背叛本主子。”这个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想要一个人的忠心,只靠利益跟感化是不够的,震慑一样必不可少。
崔嘉宜要让揽月,在感激她的同时,也从内心深处惧怕她,这样便没有人能威逼利诱得了揽月,崔嘉宜自然也就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她。
揽月自然是听懂了崔嘉宜的言外之意。
她在震惊之后,便是巨大的恐惧来袭,毕竟鬼神之力,自古以来便让人畏惧。
但是,到了此时此刻,揽月反而平静了下来,同时也让自己原本的决心,变得更加的坚定。
“主子,奴婢还忘了跟主子说一件事。除了对主子,奴婢的嘴,远比奴婢的命更硬!”
崔嘉宜勾了勾唇,很好。
“放心,只要有本主子在,没人能要了你的命。”
至于摘星跟绣云,就交给揽月去忽悠吧~
——
永和宫。
白莺悠悠醒来。
一首守在她身边的春柳跟夏草赶紧将她扶坐了起来。
“娘娘,您说您何必受苦跑这一趟儿呢,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么折腾,您没看太后她……”
白莺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春柳一眼,春柳这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白莺自然知道,春柳也是全心为她考虑,因此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就没有开口呵斥她。
白莺也知道,太后一首看她不顺眼,或许太后巴不得自己别出现在她面前。
但她还是拖着病体去了。因为她有两个目的。
白莺先是听秋叶说起,安若蘅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被抬着回了秋水居。
随后冬枝又慌慌张张跑进来,说皇上跟太后娘娘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位嫔妃。
白莺想了一想,冬枝乍一看不认识的,那便只能是新来的。
肯定不是冬枝曾见过的赵英,那便是入宫后动静比较大的几个人。
秦嫔刚被降位,不可能是她。
安嫔跟安若蘅长得一模一样,冬枝也不可能不认识。
那唯一剩下的,便是晋升速度最快的那位荣嫔了。
白莺一是想看看安若蘅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看自己是否能添上一把火。
虽然说,她进宫的目的很明确,也不愿在意一些细枝末节。
但这并不代表,白莺将安若蘅对她的无礼,以及视而不见忘记。
二则,便是为了亲自看看这位荣嫔。
一个进宫几个月,便能得到皇上欢心,接连让几位高位嫔妃吃亏,可见这位荣嫔手段了得。
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个明明可以春风得意,却依旧谦卑,在自己打量她的时候,同时也在打量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子。
或许,她要做的事,还需要借助这个荣嫔的力量。
白莺眼睛里有春柳跟夏草看不懂的光芒……